第二百六十三章 有其婿必有其岳父

遼東形勢,張大少爺一開始擔心的只是明熹宗和魏忠為了化解遼東危機,會賢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調到遼東和老丈人對調職位,那這麼一來,寧遠那幫毒瘤感到威脅,說不定就會提前叛變,導致遼東形勢徹底糜爛,建奴的戰線一下子就推到了山海關下,所以張大少爺才在書信中提醒魏忠賢,要魏忠賢千萬不要犯這個錯誤。但是書信送走之後,張大少爺才意識到自己少考慮一個關鍵問題——那就是建奴和寧遠毒瘤都有可能鋌而走險,搶在自己接手遼東之前拿下山海關,讓大明朝廷和漢人百姓失去抵抗異族騎兵的天然屏障,也讓建奴完全掌握戰略主動權,迫使大明超然屈服,承認建奴獨立,從而分裂華夏!

想明白這點,張大少爺趕緊派出絕對心腹張石頭日夜兼程趕往山海關給老丈人送信,提醒老丈人做好一切應對準備,同時盡自己的所有能力給老丈人提供幫助,更關鍵的一點就是,張大少爺讓張石頭向熊廷弼發出警告,千萬要小心山海關的致命弱點,角山太平頂!——孫承宗並不是一個太過自私的人,張大少爺陪著高第到遼東上任時,卸任的孫承宗就向張大少爺和高第發出過警告,警告高第和張大少爺千萬不要把所有賭注全部押在山海關,否則的話,建奴一旦發現了太平頂這個弱點,那後果也就不堪設想了。只是張大少爺並沒有想到的是,一直看張大少爺不順眼的熊廷弼在這個關鍵時刻竟然又犯上了牛脾氣,說什麼都不肯聽取張大少爺的警告,採取措施杜絕隱患……

「熊老爺,請你再考慮一下!」熊廷弼不肯聽從勸告,張石頭慌了手腳,趕緊又是行禮又是鞠躬的說道:「熊老爺,我想你也清楚,我家少爺向來料事如神,在戰場上從來就沒失算過,他說建奴很可能會從一些人口中知道山海關的弱點,就肯定會有一些叛逆賣國求榮!你如果不做好準備,建奴一旦把紅夷大炮架在太平頂上,山海關關城的所有房屋和兵營就完全暴露在炮口下了,到時候你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閉嘴!」熊廷弼粗暴的打斷張石頭的勸說,咆哮道:「老子還用那個兔崽子來教老子打仗?老子萬曆三十六年第一次領兵打仗的時候,那個兔崽子還在穿開襠褲!碰運氣打了幾場小勝仗,就想騎到老丈人頭上拉屎拉尿,他做夢!還有你張石頭,別以為你跟在那個兔崽子身邊,經歷了幾個戰場,長了一點見識,就敢來老子面前指點江山了!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你的老婆,還是我家原來的丫鬟,是老子看你可憐,才把她許給你的……」

和張大少爺一樣,張石頭也一樣在熊廷弼面前抬不起頭來,被熊廷弼罵得頭暈腦脹,卻連一句嘴都不敢回。倒是山海關監軍紀用人比較好,硬著頭皮勸道:「熊督師,張石頭和探花郎也是一片好心,你就算覺得他們說得不對,也不用這麼發火吧?再說了,咱家覺得探花郎說得滿有道理,建奴如果真的把紅夷大炮架在太平頂上,山海關的所有目標也都暴露在了建奴炮口之下,到時候光是士氣崩潰就讓我們吃不消。要不這樣吧,督師你派一支軍隊到太平頂上紮營,修建堡壘工事,預防萬一?」

「用不著!」熊廷弼一口拒絕,冷笑道:「老子就不信了,兔崽子就真的神機妙算,建奴還真敢孤軍冒險,放著錦州和寧遠兩個重大威脅不管,直接來打老子的山海關?」

「熊督師,遼西那幫毒瘤要是真的管用,畢巡撫也不會死得那麼慘了!」紀用沉聲警告。熊廷弼卻把碩大的腦袋一昂,板著臉說道:「那就讓建奴來吧,山海關防線,老子已經打造得固若金湯,狗建奴真要敢來送死,老子奉陪到底!但是老子一手布置的防線,用不著調整!」

熊廷弼的臭脾氣早在萬曆年間就已經是天下聞名,在遼東三起三落,兩次蹲天牢差點掉腦袋,很大程度就是拜他的臭脾氣所賜,這回第三次重返遼東督師一職,熊廷弼的臭脾氣不僅沒有半點見好,反而辛姜老而彌辣,越來越盛,就連十二監出身的監軍紀用都不敢怎麼招惹他。所以見熊廷弼堅持固執己見,紀用也不敢多勸,只能向張石頭使個眼色,找個借口和張石頭一起出房,在張石頭耳邊低聲說道:「石頭,你再辛苦一趟,休息一夜就趕快回去給探花郎報個信,叫他做好準備。咱家在這裡多勸勸熊督師,爭取讓他採納探花郎的建議,派一支軍隊到太平頂上駐守,預防萬一。」

「那好吧,就麻煩紀公公。」已經筋疲力盡的張石頭愁眉苦臉答應,又把熊廷弼砸還自己的包裹遞給紀用,低聲說道:「紀公公,這東西麻煩你收著,關鍵時刻按計行事,說不定還真能幫上你們的大忙。」紀用可不象熊廷弼那麼好面子,又對曾經的戰友張大少爺信任無比,當即答應謝過,把張石頭帶來的包裹藏在自己房中,以備大用。張石頭則在山海關中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又匆匆趕回宣大去向張大少爺報信。

張石頭是在十月十三這天離開的山海關,他走以後,紀用確實也兌現了承諾,多次勸說熊廷弼在太平頂上修建工事和駐紮軍隊,保護這個山海關至高點,無奈熊廷弼卻說什麼都不肯聽,只是堅持按照自己原先的部署布置防禦,還有就是密切監視建奴軍隊和寧遠軍隊的動靜,不肯做出半點調整。最後紀用勸得急了,熊廷弼乾脆和他臉紅脖子粗的吼起來,大罵紀用不懂軍事就不要胡說八道,老實幹好自己的政委工作就足夠了,用不著干涉軍隊的臨陣指揮!紀用也徹底沒了辦法,只能祈禱建奴千萬不鋌而走險或者發現這個弱點,或者張大少爺儘快趕到山海關幫忙。

紀用最擔心的事始終還是發生了,十月十八這天,駐守前屯的山海關副總兵官趙率教首先發來警報,發現建奴大軍已經放棄了攻打寧遠,正在向山海關全速挺進,兵力多達六萬!而另有斥候哨探發現,建奴另外的兩萬軍隊也放棄了錦州,同樣正向南面殺來!聽到這消息,山海關中一片風聲鶴唳,紀用更是急得直跳腳,惟有熊廷弼不慌不忙,當即下令道:「傳令趙率教,讓他放棄前屯,退回八里鋪營地堅守!前屯所有糧草輜重,能帶回來就帶,帶不回來的全部一把火給我燒了!」

「熊督師,前屯駐軍近萬,城池也還算堅固,就這麼放棄太可惜了吧?」紀用擦著汗水問道。熊廷弼嘿嘿一笑,答道:「建奴這次是沖著山海關來的,前屯打不打對他們來說無所謂,如果讓前屯軍隊堅守,建奴為了爭取時間,肯定繞開前屯直接來打山海關,所以與其讓趙率教的上萬軍隊放在前屯浪費,倒不如讓他們退回八里鋪,給山海關提供一層保護。」

「如果建奴繞過前屯南下,我們可以讓趙率教率軍襲擊建奴背後啊?兩面夾擊,效果不是更好?」紀用滿頭霧水的問道:「據咱家觀察,趙率教和寧遠那個叛賊走得不算太近,對督師你的命令還是聽的,你讓他出兵,他應該不會不聽命令吧?」

「趙率教是會聽我們的,可惜他的手下不會聽這個命令。」熊廷弼的老臉上露出和女婿差不多的奸詐笑容,奸笑說道:「前屯那些兵都是老子從山海關淘汰出去的老兵油子,平時里只有領餉銀的時候有精神,打仗的時候只有向後方逃命跑得最快,派督戰隊都不管用!象這些兵油子,你叫他們躲在城裡守城或者還有點用處,叫他們夾擊建奴的背後,他們能向北逃到赫圖阿拉去!」

「有道理。」紀用想起這些老兵油子逃命時跑得比戰馬還快的景象,不由會心一笑。但稍微盤算了一會後,紀用又驚叫起來,「不對!熊督師,你這麼做,雖然倒是多里一些守備兵力,可是等到建奴攻打八里鋪的時候,這些老兵油子再往南跑,我們布置在山海關北方的地雷和陷馬坑,可就讓他們享受了!還有,這些敗兵衝到山海關門前,我們如果打開關門放他們進來,建奴跟著衝進來這麼辦?」

「放心,我自有道理。」熊廷弼搖頭,微笑說道:「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快去準備吧,建奴這次狗急跳牆,我們有得一場大戰打了。」

……

和熊廷弼所說的一樣,剛聽說建奴大軍正在向南殺來,前屯的老兵油子們就打起了撒腿南逃的主意,而熊廷弼放棄前屯的命令傳到趙率教軍中後,這些老兵油子們馬上象打了雞血一樣,手腳無比麻利的收拾好包裹行李,把能帶走的糧草輜重全部裝車,帶不走的則集中在一起,潑上火油,趙率教這才剛點燃大火,這些老兵油子們馬上又向南開溜了——那有條不紊的行軍隊伍,疾若奔馬的撤退速度,徹底的展露了一支戰場不死鳥隊伍的良好精神面貌。趙率教一邊則率領他的兩千精銳斷後,掩護大隊向八里鋪堡壘撤退,一邊心裡鬱悶,「這是我以前的那支隊伍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效率和聽話了?」

按前屯老兵油子們的願望,他們本來是很希望能夠直接撤進重兵屯守的山海關關城的,但很可惜的是,他們剛剛跑到八里鋪,熊廷弼麾下的大將曹變蛟就領著一支精銳明軍堵住他們的去路——曹變蛟的叔叔曹文詔在熊廷弼第一次擔任遼東巡撫時,就已經是熊廷弼麾下的心腹大將,這次熊廷弼第三次來到遼東,曹文詔和曹變蛟叔侄自然也就一起成了熊廷弼最信任的心腹將領了。曹變蛟也不客氣,用刀指著這些老兵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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