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背後捅刀

有了東廠友情提供的情報支持,張大少爺領著一幫穿了便衣,很快就尋到了八大蝗商聚居的牛蹄衚衕,但前前後後的一通轉悠下來,張大少爺難免有些大失所望——八大蝗商住的那座宅院看守極其嚴密,想混進去或者偷偷摸進去簡直比登天還難。無奈之下,張大少爺只得死了這個念頭,叫來幾個自家佃戶子弟出身的親兵,向他們吩咐道:「從現在開始,日夜不停的盯著這座宅院,發現有落單的僕人出來,有機會就把他綁來見我,但千萬別驚動宅子里的人。」

「少爺放心。」幾個親兵低聲答應。張大少爺情知八個蝗商一個比一個奸詐,想要抓到有用的舌頭恐怕只能靠運氣,但逼於無奈只好賭賭運氣,又交代了幾句小心行事之類的話後,張大少爺便領著張石頭等親兵無精打採的回家了。一路上,張大少爺一直都是愁眉不展,心情也是萬分猶疑,實在吃不準該不該豁出去行事,冒著得罪魏忠賢的風險向這八個漢奸蝗商下手——因魏忠賢的狗熊脾氣,張大少爺真敢這麼做,那麼鐵定要和張大少爺翻臉不可!畢竟,魏忠賢可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貪財太監。

「要不?我去找張惟賢商量商量?」張大少爺忽然想到了朝廷里魏忠賢唯一得買帳的大明最高公爵張惟賢,心裡琢磨道:「張惟賢不怕得罪魏老太監,魏老太監也不敢對他下手,我如果能把他拉下水,讓他出面收拾那八個漢奸蝗商,魏老太監絕對不敢阻攔!可問題是,張惟賢只是爵位高家世好,手裡並沒有權力,他動手收拾那八個漢奸蝗商,必須得先說服皇帝同意,就算皇帝同意,下面的官員和魏老太監不肯全力配合他,只怕也是無用。再說了,我手裡也沒有直接的證據,又拿什麼說服老滑頭張惟賢?還有讓張惟賢說服對魏老太監寵信到了極點的皇帝?」

遲疑了許久,張大少爺終於放棄了去找張惟賢的打算,現在京城裡形勢晦暗不明,張大少爺很是懷疑有心人會盯上自己,指望張惟賢除掉張家口那幫漢奸蝗商的希望又不大,實在沒必要去冒這個風險。想到這裡,張大少爺便下意識的停住了已經快要走到張惟賢府邸所在街道的腳步,掉轉馬頭準備回家,旁邊的張石頭則疑惑問道:「少爺,馬上就要到清韻姑娘的家了,你怎麼又不去了?咱們回京城十來天了,你可是到現在還沒去探望梅姑娘一次。」

被張石頭這麼一提醒,張大少爺這才猛的想起那個曾經對自己痴情一片的嬌柔少女,忙向張石頭問道:「石頭,那些東西,你還帶在身上么?」張石頭拍拍背上的包裹,笑道:「帶著呢,除了少爺活動關係用的銀票人蔘什麼的,正好還有兩套首飾和一包金瓜子,都可以讓少爺拿去討好梅姑娘。」——眾所周知,張大少爺既會做官更會做人,親兵和跟班身上隨時都帶有討好同僚的銀票和禮物,還有討好同僚老婆的珠寶首飾,倒也算得上是有備無患。

「很好,走。」張大少爺大喜,忙又領著一幫親兵殺向英國公府。誰知到得英國公府門口一問,這才知道梅清韻此刻竟然不在府里,而是陪著張惟賢的老婆到了京郊的白雲觀上香,張大少爺無奈,只好把一套首飾交給張府管家,讓他把禮物轉交給梅清韻,那管家接過禮物和賞錢後先道了謝,又笑著問道:「張探花,我們公爺已經散朝回來了,你要不要讓小的給你通稟一聲?」

「這個,就不用了。」張大少爺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不見張惟賢。不曾想話音未落,院子里已經傳來了張惟賢那洪厚的笑聲,「哈哈,張大撫台又要陞官了,益發的位高權重了,理所當然也就捨不得放下架子見老夫了。」說著,張惟賢已經背著出現在了張大少爺的面前。

「張國公,你可折死卑職了。」張大少爺苦笑著向張惟賢行禮,解釋道:「卑職這次來貴府拜訪,主要是想要見見國公的千金,沒其他公事,所以就不敢打擾國公,請國公千萬不要誤會。」

「沒有公事,張探花就不想向老夫請請安嗎?不管怎麼說,老夫也是差點當上你舅父的人。」張惟賢撫須微笑,向張大少爺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張大少爺無奈,只得隨著張惟賢進了大門。

張惟賢一直把張大少爺領進了上次密談的後花廳,叫僕人給張大少爺上了茶後,張惟賢又趕走房間里的其他人,這才微笑著問道:「探花郎,聽說你最近幾天老是心事重重的,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竟然讓我們號稱大明戰神的張探花也這麼愁眉不展?」

「咦?張國公你怎麼知道?」張大少爺有些吃驚。張惟賢也不隱晦,微笑答道:「是小女清韻告訴老夫的,探花郎你忙於公事,沒時間來探望小女,小女卻去探望了你幾次,所以就發現了你似乎有什麼心事。」

張大少爺忽然有一種暖意湧上心頭,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實在太對不對梅清韻。那邊張惟賢看了張大少爺一眼,試探著問道:「探花郎,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如此煩惱,要不要老夫替你參考參考?」

張大少爺又遲疑了一下,還是搖頭說道:「不用了,就是一些家常小事,不敢勞動張國公操心。」張惟賢知道張大少爺說的肯定不是實話,但也不強求,只是微笑著又問道:「探花郎,你從韃靼草原凱旋迴來,也有十來天了吧,新職位定下來沒有?朝廷打算給探花郎什麼封賞,探花郎你聽到什麼風聲沒有?」

「還沒呢,還在等消息。」張大少爺繼續矢口否認。張惟賢稍一盤算,笑著說道:「九千歲六十大壽將近,想必九千歲是想把探花郎留在京城,待到壽慶之後再給探花郎安排新的職位吧。不過探花郎你放心,據老夫預計,探花郎你這次為朝廷和九千歲立下這麼大的功勞,一個總督的位置是跑不掉了,封個伯爵也肯定沒問題——唯一讓探花郎頭疼的,恐怕就是選擇什麼地方的總督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如果真是讓我自己選擇,那倒好辦了。」張大少爺苦笑著隨口嘀咕了一句。不料張惟賢年近六旬卻仍然耳聰目明,一下子就聽到了張大少爺的嘀咕,還有語氣中的不滿,不由一楞問道:「怎麼?探花郎有心議的職位,九千歲卻不肯答應?」

「沒……,沒這事。」張大少爺趕緊又否認,強笑說道:「我是說其他事,和我的職位無關,國公千萬不要誤會。」

「到底出什麼事了?」張惟賢那裡肯信,收起笑容向張大少爺嚴肅說道:「張大人,你如果真有什麼心事,就一定得告訴老夫。不管怎麼說,老夫畢竟比你多吃了幾十年的鹽,在朝廷里說話也還算有幾個人聽,你真有什麼難處,大可以向老夫開口,你是大明朝廷的擎天護駕之臣,老夫不希望看到你出現任何意外。」

「張國公,我真沒什麼事。」張惟賢越是這麼說,張大少爺就越不想把自己的事告訴張惟賢——這件事涉及到張大少爺和魏忠賢之間的矛盾,張大少爺也害怕張惟賢這個鐵杆保皇黨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硬著頭皮解釋了幾句後,張大少爺也不敢久待,趕緊提出告辭,張惟賢也不勉強。只是張大少爺走了以後,張惟賢只是稍作盤算,立即就叫來了幾個心腹僕人,讓他們出去打聽消息,還順便通知了朱純臣和張國紀,讓他們也活動起來,利用手中的資源和渠道,打聽有關張大少爺新職位的消息。

……

保皇黨的活動能量也相當不低,到了傍晚的時候,張大少爺圖謀宣大總督一職未得的準確消息,就被送到了張惟賢和朱純臣一幫鐵杆皇黨面前。弄清楚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張惟賢大為疑惑,向打聽到這消息的朱純臣問道:「這消息準確嗎?以魏忠賢對張好古的寵愛,還有張好古功勞,張好古想要什麼官職還不是手到擒來,魏忠賢怎麼可能會不答應?再說了,宣大總督這個位置需要北擋韃靼西防亂賊,我也認為張好古出任這個職位最為恰當,魏忠賢也算是會用人,怎麼可能看不到這點?」

「消息絕對準確。」朱純臣沉聲答道:「這消息是從魏忠賢的親侄子魏良卿那裡傳出來的,魏良卿愛吃周應秋家中烹制的豬蹄(明史有載),上次密詔事件中,周應秋又暗中投靠了我們,這次就是周應秋替我們在酒桌上從魏良卿口中掏出來的消息——魏良卿親口對周應秋說,張好古打算走他的路子弄到宣大總督的職位,但是魏忠賢不答應,還叫魏良卿別管這事,所以消息絕對假不了。」

「奇了怪了?」張惟賢越聽越是糊塗,疑惑說道:「張好古想要宣大總督的職位,直接向魏忠賢開口就是了,幹嘛要走魏忠賢侄子的門路?難道張好古已經向魏忠賢試探過,卻遭到了拒絕?」

「我也很想不通這點。」朱純臣同樣是滿頭霧水,納悶道:「以張好古的威名,他的大旗往宣大一插,宣大長城北面的韃靼部落就得望風而逃,確保宣大長城安寧又能省下無數軍餉,以魏老太監的姦猾,怎麼可能看不到這點?」那邊張國紀也是直搔頭髮,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這是一個機會。」張惟賢腦袋轉得極快,稍微考慮一下就沉聲說道:「魏老太監為什麼不讓張好古當宣大總督,這點我們可以慢慢打聽。但我覺得,這是一個讓張好古和魏老太監徹底決裂的好機會!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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