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轎中密談

「行吧,看在張愛卿求情的份上,那就饒了盧象升吧。」明熹宗朱由校和魏忠賢本來對張大少爺就不錯,現在張大少爺又剛剛立下這麼大的功勞,所以儘管已經頒布將盧象升永不錄用的旨意,但明熹宗還是收回了旨意,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那邊魏忠賢也向盧象升喝道:「盧象升,還不快點拜謝張大人?如果不是他替你說好話,你這輩子別想再入仕了。」

盧象升有些猶豫,他剛才是搞了小動作教訓張大少爺,可那是張大少爺無禮在先,現在反倒要他向張大少爺道謝,盧象升的面子上當然有些過不去。還好,張大少爺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搶著說道:「魏公公,盧大人,不用了,是我不小心弄濕盧大人的官帽在先,向皇上和魏公公說明實情,是我們做臣子的本分,怎麼還能讓盧大人向我拜謝?」

「呵,那順便你。」魏忠賢向乾兒子慈愛的一揮手,轉身要回明熹宗身邊。張大少爺趕緊又在魏忠賢耳邊低聲說道:「乾爹,孩兒認為這個盧象升是個人才,想把他帶到麾下,和他一起為乾爹效力,請乾爹恩准。」

「成,等你的新職位定下來,你就去和張瑞圖打招呼吧。」魏忠賢隨口答應,「馮銓那邊如果敢阻攔,你就對他說是咱家的意思。」說罷,魏忠賢又低聲說道:「猴崽子,一會宴會散了,你直接去咱家的府里等著,咱家有一些事要和你商量。」張大少爺心領神會,趕緊答應,魏忠賢這才走開。

其後的宴會上,張大少爺二話不說就把盧象升拉到自己那一桌,給盧象升介紹自己的幾個心腹吳六奇、吳三桂、滿桂、薄珏和余煌等人,又把盧象升引見給張瑞圖、田爾耕、黃立極、崔呈秀、宋金和徐光啟等要好同僚,這些人隨便一個的官職都比盧象升高出不少,要換平時就算在衙門裡碰面恐怕都懶得向盧象升點一下頭,但是看在張大少爺對盧象升的重視份上,崔呈秀等人還是放下架子,和盧象升碰杯敬酒,還主動詢問盧象升的各種情況,說是盧象升如果有什麼麻煩,可以儘管向他們開口。而盧象升本人雖然搞不清楚張大少爺為什麼對自己好,但也感激萬分,悄悄向張大少爺道了謝,又約好今後多多見面,彼此拉進關係。只有盧象升的頂頭上司馮銓暗恨張大少爺公開挖牆角,卻也無可奈何。

時近傍晚,明熹宗的賜宴終於結束,張大少爺隨著文武官員陸續散去,文武百官出了宮就可以直接回家享受老婆孩子熱炕頭,天生命苦的張大少爺卻還要先去魏忠賢的家裡議事。無可奈何的讓張石頭先回家報信後,張大少爺領了幾個親兵上馬,正要趕往魏染衚衕時,一個剛從皇宮裡出來的武將卻攔住了張大少爺的去路。那武將年齡大約在三十歲左右,身材高大,容貌頗為英俊,左目上卻有一道傷疤,眼球渾白,顯然已經失明,僅剩的一隻獨眼則上下仔細打量張大少爺——那眼神,簡直就象是老丈人挑女婿一般。

「這位將軍,你有什麼事嗎?」張大少爺莫名其妙的問道。那獨眼龍將軍怪笑一聲,用手一指自己的獨眼,操著一口四川方言反問道:「張大人,看到我這隻獨眼,你還不認識我?」

「實在抱歉,不認識。」張大少爺茫然搖頭。那獨眼龍也不生氣,笑著說道:「不怪,我上次來京城的時候是泰昌元年,那時候張大人你還在臨清讀書,應該也不認識,而且我在遼東的戰績和張大人比起來,也是天上和地下,張大人肯定就更不會記得我了。不過有一件事,我得問問張大人你——我妹妹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你妹妹是誰?」張大少爺滿頭的霧水,死活想不起來自己在那裡招惹過這個獨眼龍的妹妹,吃完抹嘴還不認帳。那獨眼龍開始生起氣來,怒氣沖沖的喝道:「張好古,你小子少給我裝蒜,上次在松江府,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你心裡明白!你要是敢不負責,那怕你是朝廷的大功臣,我獨眼馬也要把你砍成十七八截!」

「松江府?獨眼馬?」張大少爺打了一個機靈,總算是醒悟過來,趕緊下馬行禮,苦笑著說道:「原來閣下就是馬祥麟馬將軍,下官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馬將軍贖罪。」

「算了,我長期呆在四川,你不認識我,我不怪。」馬祥麟大度的一揮手,又問道:「不過我妹妹的事,你打算怎麼辦?她今年已經十七了,年紀也不小了,上次的事,本來我和母親大人都打算找你算帳,可是看在你龜兒子還算有點打仗的本事,勉強配得上我妹妹的份上,趕快準備好迎娶我妹妹過門吧,等過些天母親大人一到京城,你就上門求親!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我妹妹嫁過去,必須得做正房,你也不準納妾娶偏房,明白不?否則我這個大舅哥,絕對饒不了你!」

「啊?」張大少爺傻了眼睛,趕緊擺手聲明道:「馬將軍,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和令妹之間並沒有任何關係,上次的事全是誤會,其實我根本沒看到令妹的……」

「龜兒子,想耍賴?有種再說一遍!」馬祥麟再度翻臉,嗆啷一聲拔出腰刀。嚇得張大少爺的幾個親兵趕緊也是拔刀,衝上去護在張大少爺面前,雙方劍拔弩張,隨時就有可能動手。見此情景,張大少爺不由急得滿頭大汗——張大少爺可不想在皇宮門口和秦良玉的兒子動手,還好張大少爺從來不缺的就是機靈,靈機一動說道:「馬將軍,有話好說,不要急著動手,有事可以慢慢商量。這樣吧,我正好要去我乾爹家,馬將軍你和我同去,當著我乾爹的面商量如何?」

「這還差不多。」馬祥麟轉怒為喜,收刀笑道:「算你小子聰明,這事情是得先找長輩商量,對了,你小子的乾爹是誰?」

「九千歲,魏公公。」張大少爺笑嘻嘻的答道。話音未落,老爸馬千乘死在太監閹黨手裡的馬祥麟已經變了臉色,鐵青著臉說道:「什麼?你是狗太監的乾兒子?你怎麼不早說?他娘的,老子的妹妹就算嫁不出去,做一輩子的老姑娘,也不會嫁給你這個狗太監的兒子!」說罷,馬祥麟跳上戰馬,頭也不回的打馬離去。

「謝天謝地,總算是把他氣走了。」張大少爺鬆了口氣,拍著胸膛直叫僥倖——雖說馬湘菱長得不賴身材又極佳,娶回來做老婆也沒什麼,可是馬祥麟老早就聲明不許張大少爺納妾找小老婆,這對立志要娶到所有秦淮八艷的張大少爺來說,簡直就是被殺頭還難受的事。可就在這時候,旁邊忽然傳來魏忠賢的公鴨聲音,「猴崽子,害死馬千乘的太監是邱乘雲,以前咱家落魄的時候,也差點死在邱乘雲手裡,後來咱家替自己也替馬千乘報了仇——如果你猴崽子真喜歡馬千乘的女兒,可以把這些事告訴秦良玉和馬祥麟一家。」

「乾爹?」張大少爺驚訝回頭,卻見魏忠賢穿著一身紅色官袍,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自己的背後。魏忠賢笑著說道:「本來以為要讓你這個猴崽子在家裡等幾個時辰,巧了,皇上今兒喝多了一些,已經睡下了,現在由王體乾侍侯著,咱家也就先出來了。走吧,上咱家的轎子,咱們爺倆一邊走一邊聊。」張大少爺當然謙虛的說自己不敢,魏忠賢卻不加理會,直接就把張大少爺拉上了自己那頂豪華囂張得厲害的轎子,吩咐轎子回府。

大明朝最囂張的官轎屬於張居正,三十二人抬超級豪華大轎,有客廳有卧室還有衛生間和觀景走廊——魏忠賢雖然還沒有囂張到張居正那地步,可也差不到那裡去,最起碼轎子里有一個掛有燭燈的會客廳,魏忠賢當然是高坐正中,張大少爺則坐到了旁邊的側座上。看到張大少爺欣賞轎內裝飾的土包子好奇模樣,魏忠賢笑道:「猴崽子,這頂轎子的客座是用猞猁皮鋪的,除了司禮監的幾個公公以外,就連你的幾個乾哥哥都沒福分做過。」

「孩兒冒昧,多謝乾爹抬愛。」張大少爺嘴上恭敬感謝,肚子里卻大罵魏老人妖缺德,要死不死把自己拉上這麼一頂不吉利的太監轎子。魏忠賢笑著擺擺手,又慈祥的問道:「猴崽子,上次咱家派崔呈秀去見你,問你有沒有興趣出任京營提督,你說要考慮一下,現在考慮得怎麼樣了?」

「這個……」張大少爺剛想回答。魏忠賢卻揮手制止,又向窗外一努嘴,問道:「猴崽子,看到那頂平黃色的轎子沒有?知道那轎子坐的是誰不?」

張大少爺向轎外看去,發現魏忠賢說的是一頂八抬大轎,轎子上還有王爺的標誌,便答道:「回乾爹,那是信王朱由檢的轎子。」也是直到此刻,張大少爺才想起今天自己也在皇宮裡見到了未來的崇禎朱由檢,只是朱由檢實在太低調,和朱由校坐在一起就一直沒站起來過,所以張大少爺才沒有留心到他。

「不錯,就是信王。」魏忠賢點頭,又淡淡的說道:「皇上今年游北海的時候,不小心落了水,被救上來以後,皇上發了一天多的高燒,差點就撐不住了,那時候皇上病得那麼重,還專門召見了信王——猴崽子,你可知道皇上為什麼要召見信王嗎?」

張大少爺噤若寒蟬,雖然馬上猜出原因卻不敢說話——這種涉及到皇權傳遞的問題,最好還是裝糊塗一些好。只可惜魏忠賢也是權謀漩渦里的老麻雀了,立即看出張大少爺的心思,微笑說道:「放心說吧,這頂轎子就乾爹和你倆個人,你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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