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幕後真兇

「什麼?我爹說要送給九千歲四萬兩銀子買命?」熊瑚跳了起來,漲紅著臉叫道:「胡說八道!這根本不可能!先不說我爹從來沒向我哥哥提起過這件事,就算我爹有這個心打算這麼做,我家就是砸鍋賣鐵也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來,上那裡去找四萬兩銀子送給九千歲?」

「你肯定?」張大少爺語氣難得的嚴肅,向熊瑚問道:「你仔細回憶一下,你大哥究竟有沒有說過這件事?這可是營救你爹的關鍵,你千萬不能搞錯了。」

「絕對沒有!」熊瑚斬釘截鐵的搖頭,又嘟噥道:「四萬兩銀子,聽著就讓人害怕。我爹除非把我賣了,否則上那裡弄這麼多銀子?」

「把你賣了?」張大少爺上下打量一通身材婀娜的熊瑚,奸笑道:「市面上生豬才二十多文錢一斤,你恐怕還沒有一百斤吧?得,吃點虧就算你有一百斤,一百斤兩千多文,官價一兩銀子兌換一千文銅錢……」

「我宰了你!」張大少爺的帳還沒算完,粉臉紅到脖子根的熊瑚就已經張牙舞爪的撲上來,掐住張大少爺的脖子咬牙切齒的問道:「怎麼,你打算把我當生豬賣?還是打算把我當生豬買?」只可惜熊瑚暴怒之中掐得太緊,張大少爺才沒把打算當生豬買心裡話說出來。還好,就在張大少爺即將被熊瑚掐斷脖子的時候,被張大少爺派出去辦事的張石頭回來了,推開門一看熊瑚正大半個身體壓在張大少爺身上,嚇得張石頭又趕緊大叫,「少爺,熊小姐,我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

「好了,別鬧了,張石頭來了。」張大少爺努力掙扎,總算是把臉紅耳赤的熊瑚從身邊趕開,又向張石頭問道:「石頭,怎麼樣?事情辦成沒有?」

「辦成了。」張石頭從懷裡掏出兩張紙,解釋道:「肖大人帶著我花了七十兩銀子,五十兩給錦衣衛都指揮僉事許顯純許大人,二十兩給掌管文書的書辦,總算是把汪文言的詳細履歷和家裡的情況給拿到手了。本來我還想送給肖大人五十兩,可他沒要,還說叫你下次請他喝酒就行了。」

「肖傳,夠意思。」張大少爺打個清脆的響指,很是滿意。熊瑚卻聽得莫名其妙,問道:「你花錢買汪文言的履歷幹什麼?錢多得沒地方放了?」張大少爺不答,只是向張石頭命令道:「石頭,念來給我聽聽。」

「是。」張石頭答應一聲,展開文書念道:「汪文言,又名汪守泰,神宗萬曆二年生於,南直隸徽州府歙縣(今安徽歙縣),布衣無功名。初為歙縣獄吏,因急俠好義,綽號小宋江,後因脅迫女囚為妓事發,逃入京城投奔刑部郎中於玉立,又經于玉立推薦,投入時任太子伴讀的宦官王安門下,獲王安賞識,與楊漣、左光斗、魏大中等東林黨人過從甚密,又捐銀三百兩買到監生身份,步入仕途。萬曆四十三年,汪文言得內閣首輔葉向高賞識,舉薦為內閣中書舍人……」

「慢著。」張大少爺打斷張石頭的話,又問道:「葉向高?是不是王化貞的那個座師葉向高?」

「是。」張石頭如實答道。張大少爺面露奸笑,點頭道:「這就對了,石頭你再看看,葉向高為什麼會賞識汪文言?」

張石頭又翻了翻謄抄來的東廠情報記錄,答道:「因為汪文言用計離間了和東林黨抗衡的朝廷齊黨、浙黨、楚黨,讓他們內訌分裂,使得東林黨在朝廷一家獨大,為東林黨立下了汗馬功勞,葉向高是東林黨元老,所以才賞識舉薦他。不過汪文言用的是什麼計策,東廠也沒記錄。」

「熊瑚,我沒記錯的話,你爹好象是楚黨吧?」張大少爺向熊瑚問道。熊瑚點頭,答道:「我家的祖籍是在湖北江夏,所以我爹在朝廷里是楚黨。」張大少爺微笑點頭,又向張石頭做個手勢,讓他繼續念下去。

「泰敞、天啟年間,汪文言在外廷倚仗劉一燝,在內宮靠王安撐腰,涉入紅丸案。」張石頭繼續念道:「天啟元年九月,王安死,又遭浙黨官員順天府丞邵輔忠、齊黨官員梁夢環先後彈劾,汪文言削職下獄,後經葉向高營救,無罪釋放並官復原職,邵輔忠與梁夢歡懼怕報復,遂投入九千歲門下自保。天啟四年,韓敬造東林點將錄,將汪文言列為東林地賊星。」

「慢著。」張大少爺又打斷了張石頭,問道:「天啟元年到天啟四年這幾年時間裡,汪文言的記錄怎麼是空白?有沒有他牽涉進熊廷弼案的記錄?」

「沒有,鎮撫司和東廠都沒有這方面的記錄。」張石頭翻著文書答道。張大少爺冷笑道:「撇得還真乾淨,但很可惜,他遇到的人是我張大少爺。算了,不用念了,放那裡我自己看吧。」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熊瑚越聽越是糊塗,疑惑問道:「你幹嘛要去調查這個汪文言?他和我爹的案子到底有什麼牽連?我記得我家和他無冤無仇啊?」

「剛才我沒有告訴你,你可知道對九千歲說你爹準備送給九千歲四萬兩銀子的人是誰?就是這個汪文言!」張大少爺冷笑連連,「還有,汪文言是和你們熊家無冤無仇,可葉向高卻對他有知遇之恩和營救之恩!這個葉向高又是誰——陷害你爹的王化貞的座師!當初王化貞為什麼能當上遼東巡撫,就是因為葉向高和東林黨力保!你把這些串在一起想一想,你就知道我為什麼要調查汪文言了吧?」

熊瑚按張大少爺的思路分析,盤算了片刻後,熊瑚張大了小嘴,結結巴巴的說道:「難道……你,你的意思是說,是這……這個汪文言在陷害我爹?」

「不是他還有誰?」張大少爺一攤手,冷笑道:「這件事最大的疑點就是那四萬兩銀子!先不說你家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就算拿得出來,你爹為為什麼不直接叫你的兩個哥哥直接去給九千歲送銀子?偏偏要叫一個東林黨的人在中間穿針引線?而且汪文言把話帶到九千歲面前後,你爹又反了悔沒給銀子,惹得九千歲勃然大怒——你爹腦袋傻了,想自己找死?」

「所以我可以斷定,這是汪文言的釜底抽薪之計!」張大少爺一拍桌子,斬釘截鐵的說道:「根據我的推測,真相應該是這樣——汪文言為了報答葉向高,就出手暗中營救王化貞,但汪文言也知道王化貞的罪責難逃,要救他就必須讓你爹替王化貞頂罪!所以汪文言就跑到九千歲的面前說你爹準備用四萬兩銀子保命,因為你爹根本是被冤枉的,九千歲認為這件事很容易就一口答應下來,等到九千歲在皇上面前替你爹說了話以後,汪文言就又跑在九千歲面前說你爹反悔了,九千歲一怒之下,當然就想殺你爹了!毒啊,這麼毒的計策,可還真不多見!」

「少爺,那汪文言就不怕熊老爺和九千歲見面,戳穿他的毒計?」張石頭小心翼翼的插話問道。張大少爺冷哼,答道:「汪文言才不怕被戳穿,熊廷弼熊公即便在九千歲面前說沒有這回事,九千歲也會認為熊廷弼是在繼續撒謊賴帳,只會更恨熊廷弼熊公——這也是汪文言這條釜底抽薪計最高明的地方!」

「汪——文——言!老娘和你拼了!」熊瑚終於爆發出來,怒吼著往門外就沖。張大少爺趕緊拉住這隻脾氣和她爹一樣暴躁的母老虎,問道:「你去那裡?因為陷害我的事,汪文言已經進了東廠大牢了,你想去東廠大牢和他拚命,你也要進得去啊?」

「我……」熊瑚楞了一下,馬上又怒氣沖沖的叫道:「那我去告官,讓朝廷知道是汪文言這個狗賊陷害的我爹!」

「你有證據嗎?我剛才說的話,只是我的推理,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如果汪文言矢口否認,你又能拿他怎麼辦?不要忘了,行賄這種事,就算是九千歲本人也不會承認的。」張大少爺一席話把熊瑚說得啞口無言。呆立半晌,熊瑚才害羞的說道:「是我不好,脾氣又衝動了,那你說怎麼辦?」

「先坐下來,讓我想一想。」張大少爺算是怕了熊瑚的火暴脾氣,硬把她拉回座位上坐好。可熊瑚卻又迫不及待的說道:「你不是九千歲的乾兒子嗎?你去九千歲面前解釋啊,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九千歲肯定會相信的。」

「沒那麼容易。」張大少爺沒敢把魏忠賢打算利用熊廷弼案狠整東林黨的事說出來,只能含糊的說道:「九千歲也是講證據的人,我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全靠推測,九千歲怎麼可能會聽我的一面之詞?而且我還打聽到,說現在的朝廷內外都有人想殺你爹,光靠九千歲,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就把你爹救出來。」

「那?那怎麼辦?」熊瑚又哭喪起了小臉。張大少爺安慰道:「別急,現在我們已經知道是誰陷害你爹了,讓我再想一想,總會有辦法的。這樣吧,讓張石頭去給我們叫一桌酒菜來,我們邊吃邊談怎麼樣?」

「不了,我得趕快回去了。」熊瑚羞答答的說道:「你殿試那天晚上我沒回家,結果第二天回去,大哥二哥罰我在祖宗牌位前面跪了一天,跪得我腿都青了,還是嫂嫂求情才饒了我。」

「你腿都跪青了?」張大少爺眼睛一亮,習慣性的去挽熊瑚的褲腳,嘴上彷彿很心疼的說道:「那快讓我看看,要不要我給你塗點藥酒……哎喲,你剛才還說自己脾氣壞,現在怎麼又來……啊!」

張大少爺正被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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