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卷 第二十二章 奇謎尋常解

「二愣家的……過來,看看像不像……」

李長柱村長吆喝著,帶過濾嘴的煙抽了兩包,大凸肚子的茶壺開了三壺熱水,泡不知道多少缸茉莉花茶水,終於接近尾聲了,時間足足用了三個多小時。

這是揭開跡面的時候,村長一喊,弓著腰背後別著煙袋的二愣爺捋著山羊鬍子湊上來,上前一瞧屏莫,立時是兩眼圓睜驚詫地說了句:「耶……可像哩,就是他……哎,你們過來,看看,像不像……」

老爺子如見了什麼新鮮物事一般,一叱喝,得,屋子裡抽煙的、喝水的還是站在門口回來的不久的簡凡、肖成鋼、平良德都湊了上來,花大姑拍著巴掌直說這娃畫得好,強子家爹頻頻點頭,贊了句比上窪村做棺材畫死人相的畫得還好。老旺家爹看得新奇,不但覺得很像,而且還有點忍不住杵著指頭要去戳電腦液晶屏好像想證實下這人究竟是真的假的,好歹被陳傲攔住了。

雙屏兩張畫,是電磁筆在屏幕上素描出來的,一副是面部特寫,所日常所見的鄉下中老漢子沒啥區別,一頭雜髮根根直立,濃眉小眼,闊嘴長臉,右頰有一大片疤,面部顯得有點愁苦。而另一副畫則是恢複的全身像,是根本二愣家爺的叨叨敘述畫得,一副背著柴火下山的姿勢,這背還真的弓得像背了口鍋。

看看簡烈山提供的肖像,又對比著陳傲恢複的畫像,簡凡愣了,又看看居中而坐,像完成一件什麼偉大作品一般抱頭靠著椅背小憩的陳傲,指指資料中的畫像,還沒問,陳傲倒先開口了:「不像是吧?」

「相差這也太遠了點……再添幾筆掛個鬍子,說他是本拉登都有人相信。」簡凡直接置疑道,肖成鋼和平良德倆人吃吃直笑,就聽陳傲開口解釋著:「……這其中有幾個細節你要考慮到,第一,事主對目標人的回憶停留在少年時候,而那時候作為生理上的人骨骼發育還沒有成形,俗話不是說嗎,男到十八貌堂堂,女到十八清爽爽,說得就是這個理,這中間的差異很大,比如你現在見了你小時候的玩伴,未必每個人你都能馬上辨認得出來……第二,這個人長年勞作在山裡,風吹日晒雨淋再加上苦重活累,三兩年吧你未必發現得出變化,不過現在你要和養尊處優成了公司大老闆的比,又過了五十六年,就即便倆人是攣生兄弟,我敢保證你認不出來……第三,這是綜合了幾個時期的特點,二愣爺見到的是五十年代末,他是三年自然的災害的時候對目標人印像很深刻,因為這個人給了半袋玉茭面渡過了荒年;而花大姑見到的七十年代初,那時候他已經年過半百了;剩下這幾位偶然間見到的,甚至於還是七八年落實政策以後的事,那時候差不多老年人了……每人由遠而近,由近而遠看人的角度都不相同,加上時間的變化,記憶的衰退,對於恢複都要有一定的影響,而今天我是綜合了每個人敘述的特點恢複的畫像,等你們找出人來自己看看,就知道我畫得像不像了……」

陳傲對於自己的專業很傲,侃侃而來,這其中說得細節滔滔不絕,倒讓簡凡提不出懷疑了,只是看著肖像發愣,這差異確實過大了,大得超乎了想像,而且又是臉上的疤,又是駝背,要不知道的,還以通緝令上的那位悍匪呢,總不能簡懷鈺文質彬彬,他叔叔就呵磣成這個樣子吧?

史靜媛感覺到了簡凡的懷疑,笑著把畫板直支到簡凡面前,那是幾乎同樣的一副畫,倆個人恢複出來的畫像有七八成相似,倆人的很像,反正就是和簡凡的想像不太像,聽著史靜媛解釋著:「……要不就是你找的人錯了,我和陳傲是各自獨立完成的……先別說像不像,我問你,你要是有個弟弟,六十年沒見面,你認得出他來嗎?」

是啊,從細皮嫩肉到雞皮鶴髮,從英姿勃發到垂垂老矣,當然認不出來,而且自己畢竟是事外之人,對於當年的人和事都沒有親見和親歷,還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其它倒沒什麼,可這個疤?」簡凡指指電腦屏幕上的老人和手裡的簡二驢十五歲畫像對比,這一點顯得太突兀了。

「這個呀,在座的都說像了,不添這個疤還真不像……幾十年了,成年以後受傷或者害點什麼病,都可致留下傷疤……還有一點你要考慮到,既然是親兄弟,就即便是兄弟有什麼殘疾或者隱疾,當事人也未必要告訴你,或者說在他的印像里留下的應該是最美好的一面。」陳傲又說到。

「哦……有道理……長見識了,真長見識……謝謝你啊陳傲,你還真有傲的資本。」簡凡若有所思,贊了句,陳傲笑笑道:「靠我一個人可不行,我可找不到這麼多目擊者和知情人……名不虛傳啊簡凡,十幾年沒有找到的人被你們不到十天就找到了,如果你找得對的話,我還真佩服得五體投地。」

言外之意,似乎對於對錯還有幾分懷疑,其實不僅僅陳傲有所懷疑,在一旁看了良久的肖成鋼、費仕青和平良德同樣覺得恢複的和意料中的差別過大,而現在,好像都不懷疑陳傲和史靜媛的水平,都把目光投向簡凡,那意思好像在問:你的方向正確嗎?

「走……最後驗證一次,如果通過,那就是他無誤了……」

簡凡招呼著,開始收拾東西起身,和李村長一干人告別,這群村民又是煙、又是酒得了不少好處,比如平時村裡辦喜事得的好處還多,自然是笑吟吟地直送到村口,連車上的陳傲也只覺得這鄉下人還是純樸實誠,孰不知這客氣和熱情都是好處換來的。

……

……

最後一次驗證在哪兒?不大一會兒就見分曉。

兩輛車直駛向回龍老村,停靠在張老拴老漢的院子里,路上打電話找簡來虎村長了,估計又在大喇叭上吆喝了,簡凡一行人去的時候張小駒正氣喘吁吁地回家,一聽說又是花錢買說話,這倒樂了,屁顛屁顛直往山上跑找他爺往回叫。

這家窮得,這一回曾楠可是更有體會了,就瘸子爹一個人在家,第一次進了張家,爺仨一個土炕,土炕通道連著泥灶火,這東西曾楠知道,那是冬季取暖用的,詫異的倒不在這兒,最大的詫異莫過於,這家子里就張不知道那個年代的破桌,等待的功夫把家裡所的缸子和碗洗了遍,卻是還沒有湊夠喝水的用具,別說用具,連坐的傢伙什也不夠,還是肖成鋼和平良德搬了幾塊磚頭壘得勉強坐下了。

連開水帶礦泉水招呼著眾人,曾楠和史靜媛倆女人手拉著手倆人不知道小聲嘀咕什麼,簡凡這趟是公兼顧,玩了吃了掙了也上了,此時除了記掛這恢複的畫像究竟能不能通過張老拴的認可還真沒有其他想法,甚至於連肖成鋼、費仕青這仨貨賊忒忒地不時地用曖昧的眼光看自己也沒有發現,為什麼呢?雖然眼前的這個謎即將揭曉,但仨人心中的謎恐怕要成了永久的謎,一會兒瞧瞧正褲危坐的簡凡和陳傲就著肖像商量著什麼,一會兒又瞧瞧容光煥發,談笑風生的曾楠,饒是仨個人有倆是明察秋毫的刑警,也說不上來在那片偌大的青紗帳里,究竟發生了,或者是不是發生了意想中的事。

男人和女人在這一點上是相通了,偶而撞破別人的糗事一定會裝作不知道繞著走,但過後,又免不了懷疑、猜忌甚至於加進自己的想像津津樂道。

比如平良德就是如此,小警對於簡凡的記憶很深刻,那次抓捕申平安雖然立了個小功,可也被秦高峰訓得夠嗆,那次起也明白了循規蹈矩的人不一定就能當好警察,比如,比如簡凡,看看簡凡,又瞧瞧艷光四射的曾楠,不知道是八卦,是眼熱有點妒嫉,拉著肖成鋼和費胖子出了門外問著:「哎,你們說,這女的不會是鍋哥二奶吧?」

「管得著么!?別說養二奶,養個奶奶你都管不著。」肖成鋼小聲叱了句,不料這句讓平良德揪著辮了,直辨:「哎你說對了,現在養二奶的不少,養奶奶的還真不多。」

「多事……有本事你也往玉米地里拉一個,誰管得著你……」肖成鋼沒好氣了叱了句,回了院子,不理會這倆貨了,費仕青正要轉身,不過被平良德揪住了,看來肖成鋼太愣了,要說對脾味,還是平良德瞅得順眼,這小伙拽著費仕青神神秘秘地說著:「費哥,說什麼來著,小梁村就該聽您的,咱們直衝進去……一準能看個現場秀,嘎嘎呵呵……哎我說費哥,你說他們倆……在玉米地呆了一個多小時,是不是那個那個了……」

費仕青笑得眯著眼,回頭看看沒有注意倆人了,清清嗓嗓子,曲線回答以問代答了,拍著平良德的肩膀說著:「給你講個故事你就明白了……話說后羿射日的,十個太陽射下九個來,要射最後一個時,嫦娥說了句話,他就不射,你說,嫦娥說了句什麼話涅?」

「這……這我那知道?」平良德和費仕青的思維方式明顯不同,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就見得費仕青嘿嘿奸笑著,爾後湊到平良德耳邊說著:「嫦娥說,沒日不舒服唄……這還用問嗎?天當房地當床,野戰打得那叫爽,可能沒日嗎?」

費仕青捂著嘴奸笑著,平良德這才省過來老費的意思,也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倆人剛嘀咕了幾句,就見得張小駒領著爺爺進村來了,趕緊地喊著人,一行人迎著把這爺孫倆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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