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卷 第十七章 細微出灼見

「怎麼樣?你們商量出結果了么?說說看……」

門開了,簡凡進來了,手裡端著盆肩上搭著毛巾,招待所旁邊就是大眾浴池,招待所里呢就把這趟支出省了,住客要洗熱水澡還得自己個出去,洗得清潔溜溜看樣爽歪歪了的簡凡邊說邊放下臉盆,再看同行仨人,笑了。

費胖子和肖成鋼坐在床上,曾楠拎著椅子坐在床邊,看樣正在鬥地主,不過斗得是心在不焉,飯間的功夫簡凡神神秘秘,沒有露口,只顧狼吞虎咽,敢情上了一趟山著實餓壞了,只說讓大家討論討論就現在的所知,接下來該怎麼辦,自己就拎著盆趕緊去洗澡去了,就現在這樣簡凡不用問也看得出來,根本沒討論出什麼結果。

「說說呀,怎麼都看著我?」簡凡謔笑道,眾皆醉我獨醒,那是最佳的賣弄時機,豈能放過,這麼得意兼謔笑,肖成鋼不滿意了,嗤著鼻說著:「拽個毛呀你,我還就不信你進山修鍊了仨小時就成仙,你給我找出來瞧瞧?」

費胖子更直接,胖手指一指瞪著叫囂:「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瞎耽誤大家娛樂時間。」

曾楠笑了笑,已經習慣這幾個人的說話方式了,這事幾個人確實已經討論過了,不過還是一籌莫展,於是接著話頭笑著說道:「簡凡,我們倒是討論了下,還是八字沒一撇呀?雖然找到了這個知情人張老拴,可就是四八年帶著二驢到過大原、五六年見過引娥一次,就憑這個,怎麼找人?你在那荒山野嶺還真發現什麼了?」

「不可能,我都問過小梁村村長了,那地方壓根就沒有自然村,要有一戶人家,村裡能不知道么?」肖成鋼立時反對道。

「呵呵……其實真相很可能就在我們眼前,只不過我們忽視了。」簡凡拉著椅子坐到了桌邊,面對著仨位同伴笑著道:「我沒有見到誰,只不過靠著推測把引娥的生活軌跡想通了,咱們這樣吧,從頭捋一捋思路,想一想出路,大家統一一下認識,明天開始,進入最後衝刺階段,爭取三兩天把這事搞定,怎麼樣?」

「三兩天?」曾楠蹙著眉,一臉不信。

「還衝刺?」費胖子最怕幹活,不太認同。

「搞定?你別瞎掰啊,陸隊和秦隊等著的彙報,我都不知道敢不敢說。」肖成鋼道。

「那我先給你們彙報彙報,如果能說服你們,就按這個想法來,怎麼樣?」簡凡換了種方式,這略帶謙虛的語氣倒是得到大家認同了,一認同,簡凡慢條斯理地倒了杯水,開始了,就聽他一指揮著像警隊領導搞案情分析一般開始了:

「從一開始,我判斷這個引娥,暫且跟簡義成的姓叫簡引娥啊,我判斷簡引娥肯定生活在簡堡鄉,這原因呢很簡單。其一,解放前後的對歷史遺留問題,特別是涉及到土匪、漢奸、反動派親屬查得很嚴,對於這種家屬幾乎是沒有立錐之地,所以即便是她遷走了,一外調一查,還是一個遣回原籍,最差也是監督勞動;其二,你們想一下當時的實情,解放前後簡二驢剛剛成年、而簡引娥已經年過四旬,真要遷走,他們靠什麼生活?其三,你們再往簡單處想一想,畢竟是一個婦道人家,她的見識能有多廣、眼界能有多寬,社會關係又能有多少?肯定是不寬不廣也不多,在這種情況下,我想她不到萬一,肯定不會選擇背井離鄉。」

幾句分析,把仨人的思路抓住了,其實簡引娥就是簡堡鄉現在已經沒懸念了,而且張老拴能說著大兒子叫山娃、二兒子叫驢娃,即便是以前有現在也沒有了,張老拴老漢見過,曾楠一聽簡凡這個分析有點事後諸葛亮之嫌了,正要戲謔一句,不料簡凡話鋒一轉以問代說又抓住眾人的思路走向了:

「……既然就在簡堡鄉,為什麼前七拔人包括陸支都沒有找到線索呢?包括棗樹溝留存的後人都沒有人說得出簡二驢的下落呢?包括從歷年的信息中都沒有查找到相關的記錄呢?換而言之,如果她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著,不管他是被批鬥死了、被關牛棚了、被勞改了、被正法了,都應該有人記得,這種事眾目睽睽下的事不缺看客,可都沒有,他們從解放前遷出棗樹溝,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除了我們找到的這位張老拴,還沒有發現第二個知情人……你們說,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費胖子愣了,看看曾楠。曾楠當然一下子說不出來,又看肖成鋼,肖成鋼難為了眼神看著簡凡:「那你說為什麼呢?」

「因為她選擇一種能平安生存下去的生活方式……」簡凡神秘一笑,解釋著:「雖然婦道人家見識不廣,可也別小看她們的生存智慧啊,我剛接觸這事的時候,其實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個當媽的簡引娥,當年兒子才十八九,家裡就剩這倆人,主心骨肯定是當媽的,如果倆人都尋了短見嘛,這倒沒啥說的,可事實是他們成功地避開了大多數的人視線正常地生活下去,這在那個年代就很不容易嘍……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一個細節沒有,就是張老拴老漢說的,四八年他去支前,這簡引娥帶著小兒子專門找到他,托他帶小兒子到大原找大兒子山娃;第二件事是,解放春風還沒有吹到棗樹溝,這簡引娥就能聰明到聽到點風聲帶著兒子就溜了,這說明呀,這個女人,非常有心計,非常聰明。」

「有幾分道理啊,那她選擇了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曾楠急不可耐地問著下文。

「生活在後柳溝怎麼樣?」簡凡笑著揭底了,一說都愣了,費胖子沒去過,不過聽肖成鋼形容過,自然是不太相信了,而肖成鋼專程問過小梁村的村長,那一片確實沒有自然村,曾楠領教過後柳的窮山惡水,自然是更不相信,不過簡凡笑著解釋著:「你們想一想,要找一個避世而不出世的地方,自己熟悉的地方,沒有政治鬥爭的地方,不為人注意的地方,而且適宜人生活的地方,還有比後柳溝那山上更合適的地方么?可以這樣想像,他們娘倆當時到後柳溝山上找到了一位熟人,這位熟人收留了她們,然後他們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兒的山裡可什麼都不缺啊,每年摘摘山貨、挖著藥材就能糊口養家,隔三差五還能下山逛逛供銷社,多好……當時雖然割資本主義尾巴,可對山貨收購從來沒有限制過,最起碼縣藥材公司需要的原材料就是從各鄉鎮收購的……」

「等等等等……鍋哥,那地方沒人住,那廟我問過了,解放前就荒了,現在就剩個框架了,連菩薩也早被砸了。」肖成鋼置疑著簡凡形容的烏托邦生活。

「就是啊,他們住哪兒,當白毛女呀?」曾楠也不相信了。

費胖子也著急要發言,剛準備問句,就是嘛,這生理問題都沒法解決,不過一看曾楠,這小流氓話生生咽回去了,改口了,改成了句:「是啊,不你們說都繁殖下一代了么?就在那山上,咋抱窩涅?」

曾楠哧聲笑了,仨個人都笑了,只當是天方夜譚鍋哥異想天開了,不過簡凡並不惱羞,笑著起身了,把門後扔著拿回來的東西「嘭」聲往桌子上一跺,摸著手機一拔拉,看著仨人疑惑的眼神笑著道:

「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在後柳溝、玉皇山頂向後翻個山頭,距離舊公路四十五分路行程,生活過一家人……這就是證據。」

啊?這下子仨個人一驚,都圍觀上來了,費胖子和肖成鋼伸著脖子,曾楠直接走到桌邊,那是簡凡用衣服包回來的東西,兩根長把子,像什麼農具的柄,斷裂了;幾塊黑黝黝滑溜溜的石頭蛋,不知道什麼質地;更離譜的是,居然還有一雙破鞋,看樣子是爛朽了,只剩下鞋底和半個鞋幫子,就像垃圾里揀回來的一樣。仨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簡凡搞什麼鬼,更不認識眼前這些證據是幹什麼的,正疑惑著簡凡拔著手機一亮,屏幕上的照片一亮,是一座隱在樹林中的小屋,破敗的房子已經坍塌了半邊,敢情簡凡真摸到了住人的地方。

還沒等仨人捋清思路,簡凡拿著一塊黑石頭問費胖子道:「老費,細細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喲!?墊火石?」費仕青一愣,曾楠不知道什麼墊火石,問上費仕青了,費仕青解釋著:「就火上坐鍋,鍋下墊的石頭,還有灶里壓火的那種。」

「你再細細瞧瞧,這是質地最硬花崗,已經被燒裂了,還有崩開的,你想想這做飯取曖的火要燒多少年才能把石頭燒成這個樣子。」簡凡一問,仨人一愣,這到明白了,不管小屋破敗成什麼樣子,在它住人的時候,這年景肯定不會短了。

「再看這樣?肖成鋼你細細瞧瞧。用你刑警的眼光……就當它的前主人是A級逃犯,你能看出點什麼來?」簡凡把磨得溜光的柄遞給肖成鋼,肖成鋼這回重視了,仔細的摩娑著,看了簡凡幾眼才說著:「烏龍雙刺木,做挑擔做柄的首選,手柄,應該是斧頭柄,手汗沁進木頭裡不少,變色了……是個長年勞作的人,手勁很大,握的地方已經凹進去了,使用的頻率應該很高……喲,這是特製的斧柄,用藥水泡過,否則不會這麼多年沒有蟲蛀……保存的地方很乾燥,否則早就朽了……」

「呵呵……這兩年進步不小,會看細節了,那我說現在這屋子的人生活了不少年,你們沒意見吧?」簡凡出聲問道,這下肖成鋼倒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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