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卷 第十三章 等閑謀一面

快下班的時分,從刑偵支隊大樓里出來的陸堅定看著重案隊小樓,已經走到了車前又改變了主意,直接向小樓走去,進了樓門很安靜,空蕩蕩的樓道和樓梯拾階而上,這是一個唯一沒有考勤的部門,而且工作時間和正常八小時是恰恰相反的,抓捕、偵察、突審、蹲坑、跟蹤、監視等等,不是外勤,就是需要避人視線的活,大白天這裡反倒寧靜得很,敲了敲秦高峰的辦公室門,沒人,正拿手機準備拔打的時候,聽到了三樓健身房裡的聲音,直接朝樓上而來,電話拔出去了,鈴聲就響在健身房裡,正對沙袋活動筋骨的秦高峰剛摸出電話,一看卻已經掛了,陸堅定已然站到的門口招手。

幾個光著膀子在對練的隊員都向著副支隊長問好,陸堅定笑呵呵地打著招呼,這地兒自己呆了不少年,怎麼著也有點感情了,知道有事了,秦高峰披上衣服邊和陸堅定相隨著出來,剛問什麼事,不料老陸就轉話題了,直接斥著秦高峰:「高峰,不是我說你啊,你都多大了?終身大事都不考慮考慮,成天介跟這幫小光棍混一塊?會上可都有開玩笑了啊,你們這重案隊都快成光棍隊了。」

「呵呵,光棍眼裡不揉沙,誰聽了不聞風喪膽。」秦高峰不以為然地開了句玩笑,笑著謝了句:「先謝謝了啊,陸副支隊長,要不,組織上給我們解決解決這生活問題?」

「得……別擠兌你老哥啊,還陸副支隊長?叫老陸,要不陸胖子……還別跟我來這一套啊,我這副支是坐順風車上來的,和你們這真槍實彈拼出來的可差遠了……」陸堅定說著,親熱地拍著秦高峰的後背,本來應該拍肩膀,不過這人太高了,根本拍不著,秦高峰好像也不吃這一套,笑著問:「喲!?副支隊長,您今天是怎麼了?沒開民主生活會呀?您幹嘛自我批評呀?」

「咦耶!?蹬鼻子上臉是不是?你可以不尊重領導上級啊,可你不能不給當哥的面子啊……」

「誰說我不給了?我們不都得看您的臉色辦事不是……」

「看看……又來了,我就給誰臉色,也不敢給你這光棍隊長臉色瞧啊!?」

「陸支,這可是遺留問題啊,前任是誰,您不會不知道吧?」

倆個人依然少不了相互間略帶戲謔的調侃,原本也是隊友,只不過半路出家卻四處逢源、八面玲瓏的陸堅定最終還是走到了前面,都在重案隊任過隊長,評起這兩位隊長來當然是各有千秋,私下裡評說都是伍書記一個山頭培養出來的嫡系,說白點,都是紅人。

開著門進了辦公室,發了支煙,知道陸堅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秦高峰問著:「陸支,怎麼了?又有案子了讓我們上?」

陸堅定搖搖頭,不是案子,撇了句:「順便過來問問,烏龍那邊有消息么?」

「哦喲……有消息我敢瞞著您?」秦高峰一聽又是這事,撇上嘴了,就這事,讓陸支是一天三問,電話里不行這還親自來人了。這個事擱得久了讓秦高峰差不多都忘了怎麼一回事了,奇也怪哉地問著:「陸支,這又不是限期案子,又不追究誰的責任,怎麼把您急成這樣?」

「切……老秦你的實心腦子,不明白這中間的竅門,這個事要說起來,比限期案子重要的多。」

「什麼意思?我怎麼沒看出來?」

「你得多學學,工作有三種境界,第一種是埋頭苦幹,多苦多累咱都干;第二種是能幹則干,幹不了咱不幹,第三種是做給領導看,領導重視咱才幹……你是屬於最低檔次的,埋頭苦幹。」

陸堅定現在有幾分領導派頭了,兩手指挾著煙,口鼻裡邊冒邊扯了幾句,聽得秦高峰不知道是表揚還是挖苦,怪怪地瞪了幾眼,恍然大悟:「哦……明白了,這事是領導重視,對吧?」

「對了……」陸堅定這才語重心長說上了:「這事呀,伍書記私下裡給我交過底啊,因為這事呀,簡氏企業把什麼什麼投資談判停了,老家主要閉眼,就想見見親人,這也人之常情吧可以理解,不過人家的身份特殊,直接把省府里的關係搬動了,上面的領導能想什麼辦法,還不得靠咱們公安,一來二去追到了高廳長這兒,高廳長呢,只能追咱們市局了,市局裡蓋局剛上任不久,能當一半家的,還不咱們老書記……」

「等等……」秦高峰伸手打斷了陸堅定的話,最反感陸堅定的就是把這個處長、那個廳長成天介掛嘴上,直接說著:「陸支,咱老熟人了。幹什麼你下命令,我沒二話,別繞這麼大彎子,簡練點不行呀?」

「這不是沒法下命令么?」老陸刁著煙難為了,撫掌無奈地說著:「總不能大張旗鼓把警力用上去找人吧?咱們是公安,不是私安,要傳出去成人家富商看家護院的了,多難聽。」

「現在不是有人找了嗎?而且我相信,就簡凡這鬼機靈,十有八九能挖出點什麼來。」秦高峰這回面露得色,說到了這位得意隊員,怎麼著也覺得長臉似的。不料他一長臉,陸堅定就苦臉了:「你又說對了,我倒不怕他找不出來,怕就怕這小子真給挖出來了。」

「咦?你這什麼話?想從中作梗?」秦高峰一聽不悅了。陸堅定趕緊地解釋著:「別誤會,我是怕這小子挖出來把自己撇過一邊……你這樣理解,省府領導托高廳長辦的事,高廳長托蓋局辦,蓋局和伍書記一個班子,這其實就是伍書記的事,你說要把咱們撇過了,咱們可以不考慮蓋局長、高廳長,可伍書記怎麼交待,這臉往那兒擱?再說了,人就簡氏企業也對咱們有了看法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呀,將來不管怎麼著,也得應著咱們個名,咱們好聽,領導也好交待不是?你把肖成鋼給看牢點啊,有情況一定是及時彙報以便咱們採取措施。」

「哦,明白了,沒法動用警力,可又得應這麼個名。」秦高峰終於明白陸堅定此行的意思了,是要敲敲邊鼓,一定要把這事攬回來,一說這話,陸堅定也長噓了口氣,最擔心的恐怕是那位虎放南山魚入大海的簡凡在下面胡搞瞎搞,穿著警服你還伸得著手,可現在就鞭長莫及了,正看著秦高峰恍然大悟的表情準備問時,秦高峰思忖了片刻,就此事笑著評上了:「陸支,咱不能老乾這既立牌坊又當婊子的事吧?」

「那沒辦法,婊子得當,牌坊也得立……再說簡凡也不吃虧,這小子宰了人家兩千萬?兩千萬是什麼概念,咱們幾輩子才能掙這麼多錢,我明告訴你,我怕就怕簡凡這小子膽大包天,啥事都不在話下,要是真找著了,你敢保證他不會拿這事要挾,再宰簡家一筆錢!?」陸堅定正色說著。這話么,秦高峰聽得笑了笑點點頭:「有可能,這才應該是咱們重案隊員的風格。」

沒有擔心,反倒多了幾分讚許,這態度讓陸堅定有點不樂意了,催促著:「得得,理我給你理清了,有多重你自己掂量,現在已經第六天了啊,肖成鋼彙報了一次,說是簡凡在鄉下煽了股遷墳的風,我一開始沒想明白,後來想想,這辦法倒是對路,萬一真有個知道點事的人沖著賠償來了,那還不得撿個大便宜?……這小子腦袋是跟人長得不一樣啊,我怎麼就沒想出來,巴巴大老遠跑棗樹溝一個活人也沒有。」

「呵呵……別看你一天左右逢源,世事洞明的學問,咱們都不如他……你等等,直接問肖成鋼不就行了……」秦高峰拿著電話,順口貶了陸堅定一句,持著電話問了幾句,陸堅定豎著耳朵聽,電話一扣,很期待的神色望著詢上了:「怎麼樣?」

「在簡堡鄉回龍村,找到一個疑似知情人,正準備到知情人家裡走訪確認。」秦高峰幾分得意地說了肖成鋼彙報的情況,此時,讓心焦沒有消息的陸堅定又有點患得患失了,弱弱地說了句:

「這事鬧得,這才六天就有知情人了!?這要是六天就找著了,我這老臉可沒地兒擱了啊……」

陸堅定瞠目結舌,秦高峰謔笑一臉,這談話,估計是繼續不下去了……

……

……

肖成鋼掛了隊長的電話,追上了前行幾人的腳步,之所以跟秦隊彙報個疑似知情人,那是因為現在連他的揣摩不準這個十足的農村閑漢類人物會知道更多情況。

磚房、土夯房、水泥房,高高矮矮錯落在山坳中的回龍村,兩三人並行寬的路上,雞犬相聞於耳,石頭壘得豬圈的遠遠就能聞到味道,走近了還能看到吊著大奶子老母豬在哼哼嘰嘰曬太陽,路邊的偶而還種著山楂樹、蘋果樹,已經結出了青青紅紅的果果,走路的時候還得特別小心,不是斜刺里衝出來一條花斑土狗,就是老母雞領著一群稚黃的小雞在找食,一切對於曾楠都是如此的新鮮和可愛,直到哎喲一聲尖叫,把前頭走的簡凡嚇了一跳,一回頭,曾楠呲牙咧嘴苦著臉,腳陷在一堆尚自濕漉漉的牛糞里,一下子被雷擊閃一般人僵著,不知道該咋辦。

簡凡趕緊攙著扶牆站著幫曾楠脫了鞋,就著石頭牆根甩甩,又找了樹枝蹭蹭,看得村長有點不悅神色,覺得這女娃太嬌慣了似的,趕緊地小聲囑咐曾楠穿上,曾楠這回撅著嘴跟在身後了,欣賞鄉下風景的心情被這一下子搞沒了。

「來虎叔,還有多遠啊?」肖成鋼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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