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冷眼觀世相(二)

「咦?站住……說你呢,鬼鬼祟祟鑽這兒幹嘛呢?……」

簡凡叱喝著,楊紅杏還未省過神來,簡凡早上前幾步,把醫院門口轉悠的一位小青年揪著了,再一看笑了,居然是換了普通裝束的王堅,看慣了全身防護的警裝,乍看王堅換上條牛仔褲,綳著夾克衫,精精幹乾的短髮,這樣子嘛,甭提多精神了。不過乍被簡凡揪了正著,霎時又好似作賊般地臉紅心虛,怔了怔強自辨白著:「我等人呢……」

「哦!?……等人!?」

簡凡狐疑的目光審視著這位大小伙,那樣子似乎發現了其中的重大案情一樣,順著王堅的眼光看了看醫院的方向,又湊上了鼻子嗅嗅王堅的領口,霎時間眉開眼笑了,這一笑,王堅更不自然了,被窺破心事一般下意識地躲著簡凡。

不料又被揪住了,簡凡這一笑淫笑悄聲問著:「小子噯,到什麼程度了?」

「什麼什麼程度?」王堅欲蓋彌彰,楊紅杏笑著和王堅打招呼,拽了簡凡一把,現在這樣子就像簡凡欺負個老實巴交的王堅一般,不料簡凡沒理會這些,悄聲地湊到楊紅杏耳朵說了句什麼,這下子,連楊紅杏也詫異地,怪怪地看著王堅,讓個王堅更窘了。

「偶像哥,楊姐……你們忙,我……走了……」王堅半晌又憋了一句,正找樂子的簡凡那容錯過,又是一把揪著了,嘿嘿笑著一指停車地方:「你是等那輛小紅車的主人是吧……準備在這兒搞一個邂逅巧合,是吧?這事你問偶像哥呀?……你不早說,讓偶像哥教你兩手的話,早得手了,你個傻孩子,傻不拉嘰站這兒,一看就知道沒泡過妞……」

一揭破這心事,王堅卻是更糗了,楊紅杏也訝色一臉,簡凡看案情不但一眼識奸,看姦情更是一瞧一個準,王堅和張芸敢情是釣劉超勝的時候單獨處過半個晚上,看現在這樣,說不定還是真像簡凡說的那個樣子,想上了。

王堅沒吭聲,得,簡凡賣關子了,一揚腦袋:「算了,不承認拉倒,你傻等著吧……放著這兒大把的經驗你不請教,真是白瞎了。」

說話著作勢要走,不料幾句撩得王堅心裡早痒痒了,霎時變了臉色,趕緊地上前攔著簡凡,呵呵笑著,掏了半天口袋遞了根煙,恭恭敬敬地打火,恬著臉問著:「哎,偶像哥……那您說,我……我怎麼辦?」

「這個態度嘛,還湊合……」簡凡裝模作樣亂夾著煙冒了口,攬著王堅的肩膀這倒開始編外教練了:「你們倆現在是處於互有好感的階段啊,對不?」

「嗯,對對……」

「你喜歡她,她也不排斥,對不?」

「對,沒錯。」

「這就是最危險的階段,懂不?」

「不懂。」

王堅點頭兩回,一聽這危險,真不懂了,一不懂簡凡一瞪眼教訓著:「笨蛋,這都幾個月,再不咸不淡發展下去,那麼熟悉了成朋友了,你好意思再說男女關係呀?就你好意思,人家好意思呀?」

「這……那我怎麼辦?」王堅摸著後腦勺,愣神地看著簡凡。

「咂,人要不要臉,才能掙到錢;臉上不知羞,才能泡到妞,這妞擱這兒你遲遲不動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哥教你一招啊,去賣兩束玫瑰,大大方方站她車跟前等著,等她一出來直接向她表白,怎麼露骨怎麼來,你越扭怩人家越看不起你……你問問你嫂子,我當初就是這麼追的……表白的時候她要不願意,甭客氣,直接抱著先來第一步,咂,使勁啵一下,女人最喜歡身體接觸,你要能啵得到,這事就成了一半了……你想想是不是?」

簡凡嘿嘿笑著,把話題撂給了楊紅杏,楊紅杏哭笑不得,在簡凡胳膊上擰了把,不過再看王堅這麼愣頭青的樣子,要是真露骨表白一下子,那怕是要黃得更快了,可不知簡凡這天生就要煽風點火的本事似的,幾句下來,旁徵博引,說得王堅頻頻點頭,像接受黨交給的重大任務一般,神色莊重地一溜小跑走了,不用說,簡凡估計是先買玫瑰花去了。

人一走,楊紅杏又是擰了一把嗔怪著簡凡不該這麼捉弄王堅,在那個環境呆久了,出任務都是生龍活虎,可男女之事多少都有點木訥,一埋怨簡凡倒無所謂了,倆人邊走邊說著:「成人之美,這是天大的好事,又那兒錯了?」

「這可能成嗎?張芸比王堅大好幾歲……就年齡不是問題,這倆人的差別也太大了點吧?」楊紅杏不太相信這種可能性,一個經理人,一個特警,這中間的差異不用說也知道有多大。不料簡凡卻是謔笑著道:「成不了,咱們也是做好事。」

「什麼意思?」

「早點讓他認識社會階級的差異,早點死了這份心唄。別說沒有階級差別啊,你就看看這二院的加護病房,一天得幾千費用,大原里百分之八九十就快死了都不敢往這兒送……咱們身邊世界可比同犯罪份子做鬥爭殘酷多了。」

「……」

簡凡再一說,謔笑和玩味中透著那份尖銳讓楊紅杏若有所思,微微地一怔,稍稍理解了簡凡的用心,搖搖頭,無言地笑著挽著簡凡,倆個人直進了醫院住院部大門。

……

……

從重症監護已經轉到普通病房的楚秀女,正半躺在床上,對著鏡子梳理著頭髮,長女已剪,鏡子里原本豐腴的臉龐怎麼看怎麼憔悴,昏迷的時候靠的是營養液維持生命,一個直接的後果是瘦得奇快,體重在兩個月下降了二十多斤,今天是第一次照鏡子,第一次發現一個人的青春和美麗會消逝得如此之快,也是第一次發現人的生命是如此地脆弱,無言地撫過自己的額頭,瘦得有點嶙峋的臂指,顯得有點突兀的顴骨和額頭,深藏的病服之下的身體也是如此,每每夜深人靜的看著身上尚留的傷痕總是心悸地獨自垂淚,即便是知道兇手已經死於非命,也給她帶不來那怕一點劫後餘地的釋然。

更或許,心裡的創傷要更甚於肉體。

默默地想著,暗暗地垂淚,張芸到樓下去接簡凡了,一想到即將見到熟人,又讓楚秀女有幾分慌亂的拭著眼淚,蘇醒後除了支隊的警察來做正常筆錄,一直陪著的是張芸,斷斷續續地知道了案子的事,知道了自己昏迷中發生了那麼多的事,讓她的心裡對於簡凡又多了幾分重逢的期待,這期待里,有幾分無端把他扯進來的歉意,有幾分難以出口的謝意,更或許還有其他,還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似乎還帶著幾分惱意,醒來這三天最想見的人莫過於簡凡,可偏偏他卻珊珊來遲……

門……吱啞輕輕而開,張芸先進來了,爾後又進來一位女人,張芸笑著介紹著這是楊紅杏,在支隊就是她們倆人照顧的,而且附加了一個身份,開著玩笑說楚總您要是真不醒來,連簡凡和楊紅杏的婚禮都要錯過了。

微微地心裡泛著漣漪,勉強地笑著沖楊紅杏點頭,門外最後伸進來那個腦袋,那張臉,那張無比熟悉而帶著幾分陌生的臉依然是笑意盎然,似乎是被幸福浸了個通透,笑得是如此燦爛,甚至於連臉上那道傷疤帶來的不適也可忽視了,在這一瞬間,楚秀女笑了,莫名地、燦爛地、釋然地、會心地笑了。

倆個人女人床前圍了上來,楊紅杏把買的一大堆營養滋補品放到床前,楚秀女一手拉一個,左邊、右邊,頻頻點頭,謝謝謝謝不絕於口,會心的笑裡帶上了幾分淚光。

「嗨……嗨……還沒謝我呢啊?你謝她們管什麼用,你這人一丟,張芸只知道哭,還跟我急了好幾回。」床頭站著的簡凡笑著道,這一說張芸不悅了,剜著簡凡:「誰哭了?誰哭了?……你才哭了呢!?」

「你看你看……女人都是心是心非啊……呵呵,楚總你醒了就好啊,我正說我都結婚呢,要是沒你這麼大位人物出現,那場面可就要冷清不少啊,給我媳婦當伴娘怎麼樣?」簡凡半支著身子靠了床邊,還是那副開玩笑的口吻,楊紅杏在幸福地嗔怪著簡凡,只有張芸注意到了楚總的臉龐上飛過一絲愁緒,不過剎那之後卻是勉力笑著,點頭稱是著,弱弱地握著楊紅杏的手,那眼光里俱是羨慕,說出來的話,俱是祝福。

四個人說著的功夫,又來了一拔,是許岳山帶著公司的幾位老員工探病來了,許岳山沒走,叔叔楚喜峰一家子又提著大包小包來了,人家的姓楚的一家子聚一起敘上了,就顯得簡凡這幾個人多餘了,寒喧著告辭著,在楚秀女無限挽留的目光中,幾個人先自退出了這間病房。

掩上了門,帶著笑意的張芸揉揉眼睛,作為旁觀者歷經此事之後恐怕比當事人更看得清了幾分,握著楊紅杏的手謝著,送著這一對璧人,嘆著氣說著:「謝謝你們,楚總最想見的就是簡凡……你看她見了簡凡多高興,醒了幾天了,我都沒她這麼會心地笑過。」

說著,張芸感覺到了自己握著的那隻手微微一動,不料還是眼睛更尖的,看到了楊紅杏臉上不適,簡凡立時澄清著:「嗨,張芸,你會不會說話,什麼就想見我,什麼見了我就高興?……她現在躺在病床上,是見了誰也高興。」

這下子讓張芸詫異了,支著脖子看看楊紅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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