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九十四章 滿地雞毛揚

大營盤派出所里,熱鬧上了……

傅雨霞臉上是溝壑縱橫,那是眼影被淚泡的;而李婉如臉上的橫七豎八,卻是被撓得,紅的、黑的、白的顏色像塗抹了油彩的倆位女主角,從路上哭到派出所,進了辦案大廳又是旁若無人的大哭大嚎,經過肯定是相當簡單,不過從這倆位主角嘴裡可分不清誰是誰非,李婉如口口聲聲說那潑婦又抓又撓,讓警察把她抓起來;而傅雨霞也是口口聲聲說那對姦夫淫婦聯合害了楚家,現在又要來害自己,公司同來的這些員工可算是看足大戲了,說是拉架勸架站在倆人中間擋著,不過是都站著看笑話,巴不得這倆人多罵一會,越罵這個糗事出得越多。

苦就苦了警察了,即便是包龍圖轉世、福爾摩斯再生,恐怕也從這口口聲聲的潑婦、姦夫、淫婦、不要臉以及相關類似字眼找到真相捋清頭緒,而且這吵得實在是不堪入耳,所長無奈之下,先把這倆人分開了,一位辟了個單間,一位安排到了所長辦公室,實在沒辦法,這女人撒起潑來那是肆無忌憚,比十個八個痞子聚眾鬧事都不遜色,你人民警察的威嚴根本對她們沒有威懾力。

幸好旁證不少,這事倒也不難查,下頭的員工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思,一爆料爆得警察啼笑皆非,有人說袁副總向來風流倜儻,相好的多得去了;有人說得很詳細了,袁副總不但和傅總,和公司不少女人都有一腿。於是這姦情一猜就明了了,誰都能說得出來,玩弄了傅總之後又和楚總的遺孀李董有染,倆人還密謀賣了前夫的家產出國逍遙去,個個說得是形神俱備宛如親見,人人描得是繪聲繪色言辭鑿鑿,這一半是倒是實情,那麼另一半,就來自了倆女人短處互揭了,結果是越描越黑,比此時倆女人的臉強不了多少。

原本以為是正房和二奶互掐,一問才知道是姘婦和姘婦PK,做筆錄的民警邊寫邊捂著嘴笑,N年了可還沒見過所里這麼熱鬧過,隱隱地對於這幾位身份不淺的女人有點鄙夷,不過一會功夫,這種鄙夷的眼光稍稍又有了點變化,趕熱鬧的又來了一拔,李婉如的娘家親戚三姑六姨來了幾小車,私人醫生來了三五個,圈內好友,個頂個珠光寶氣根本不拿派出所當個所,還有開著寶馬直接往所里開的,值勤的民警把這些車都擋到外頭,出門一看倒咂舌了,不過人到沒多大一會兒的功夫,所門口排了兩條車龍,悍馬寶馬賓士奧迪再加上民警也不認識的車型,擠得所外連擱車的地兒也沒了,而且還有來車,後來的只能遠遠的停著車步行著上來。

李董的親戚朋友結伴而來,而楚喜峰招得一幫人也不閑著,熱鬧從公司直看到派出所還沒有看足,估計人都有見不得別人發橫財的猥瑣心理,李家來派出所的陣勢大這麼大,於是乎這同情心自然而然轉向了傅雨霞身上,來問候來安慰的傅雨霞的倒絡繹不絕了,而且追著民警要反映情況的人也不少,這情況一反映卻是李婉如和袁紀兵合謀謀害楚家父女,侵吞楚家財產的事,明明是道聽途說,不過就是說得有板有眼,作筆錄的民警聽得瞠目結舌,又是眾口一詞,不敢怠慢,趕緊直奔所長辦悄悄把所長叫出來反映情況,不過聽得所長火冒三丈,直接訓上民警了:

「別給我瞎添亂啊,沒看今兒來的一群什麼人,都他媽一群扯蛋貨……作完筆錄無關的人,都打發走……」

正訓著電話鈴又響了,所長火急火燎奔回辦公室接去,一接滿臉堆笑,一口一個:

「哦……張科長,沒啥大事,倆女人又抓又撓又吵,鬧到派出所來了,我們正詢問經過呢……您說張科,有啥指示……哎放心,有什麼事我一準給您個准信,這倆正哭著呢……」

又是一個詢問情況和說情的電話,出事後從分局到市局到檢察院到公安系統的相關部門,這個貌不起眼的大營盤派出所像成了中心單位似的,光領導電話就來了幾十個,疲於應付的所長心裡直嘀咕,這他媽特警兄弟單位真不是東西,還以為就是個協查的小事,誰可知道把個馬蜂窩扔派出所大院里了,來的那位都是爺,那位也惹不起,不過好在一聽說是倆女人抓撓耍潑,這倒沒啥人說情給指示,這事嘛,誰也知道,你處理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恐怕這一地雞毛的小事爛事,別說派出所,就來個警種匯萃你也未必解決得了。

過基層民警有基層民警的生存之道,先是挨個詢問著經過,那態度叫一個客氣,沒辦法呀,都是有錢的主,總不能像對待老百姓一樣吆來喝去吧?接著是對事主詢問,所長指導員都在場,還派了倆女警忙前忙後,端茶倒水那叫一個熱情,沒辦法呀,都是有身份的人,態度稍不好點,能給你捅到市局捅到電視台都不稀罕;再接下來,又是指導員帶頭,勸說著這些圍觀和做完筆錄不走的主回家,又是抱拳又是客氣又是打哈哈,連說帶笑把這幹人請上車送走人,那態度絕對是殷勤之至,還是沒辦法,抬頭見低頭見,沒準什麼時候你就得求到這些有錢的主,犯不著惹個仇人不是!?

終於熬到拿處理意見時候了,所長、指導員還有所里處理這事的幾位民警聚到一塊,就等著所長拿處理意見,不料這所長叨叨了半天,給了個滿肚子犯嗝應的處理意見:這事呀,以教育說服為主……哦,是吧?是什麼為輔呢?還是教育說服、說服教育,大家都文化人嘛,打什麼打,是吧?得,讓她們都回去吧,聽候處理……

於是民警領命而去,不過稍等片刻又去而復返,值班民警彙報傅雨霞哭鬧著不走,嚷著這打不能白挨,要派出所嚴肅處理這對姦夫淫婦;而帶班民警也回來彙報,李婉如這邊更難纏,嚷著這撓不能白撓了,要派出所給個說法。所長和指導員無奈之下,又只好分工一下,一人負責一邊,一邊說說服教育、另一邊是教育說服,不過民警們聽得倆個房間里都是事主和事主親戚的嚷嚷,這陣勢,恐怕被說服教育的對象,要成所長和指導員了……

而在事情之外,吳鏑得到簽約再次流產的消息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等匆忙趕到大營盤派出所,又過了半個小時,事發倉促,對於這種基層警察單位即便吳鏑現在這種身份也沒怎麼放在眼裡,不過恰恰因為他根本沒有放眼裡,也就沒有什麼熟識的關係能說得上話,車停到營盤路上,直等著景律師的助手做完筆錄出來,這才迎上去問著這位叫田自立的見習律師,這位律師一臉哭喪,把事情的前前後後一說,說著的功夫恆益方的倆代表也出來了,四個人嘀咕了半天,吳鏑被氣得胸前一起一伏,話不成音,憋了半天才瞪著眼說著:

「這壞事就在女人身上,連小人都不如。」

可不是咋地,已如囊中取物的事再生變故,不但讓律師和恆益方的代表為難,而且連吳鏑也有點為難了,申總正在機場等著接機,要知道壞事壞在這麼件哭笑不得的事上,還沒準怎麼大發雷霆呢!?

吳顧問摸著手機思忖了一大會也揣不住怎麼著向申總說這件事,從來沒料到事情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意想不到的方式絆住,不過這麼一絆,還絆得死死的了,一聽經過就楚喜峰出問題了,再接著袁紀兵又是一堆麻煩,現在倒好,估計李婉如正可了勁要對付傅雨霞,這正經事是誰也顧不上了,而且這四家股東跑了仨,你可找誰簽這約辦這事去?

「對呀?景律師……」吳鏑靈光一現,這事恐怕就景老頭還能有點法子,最起碼能和申總說說這事,一念至此拽著那位助手問著:「景律師呢?還沒出來?」

咦?是啊,景律師呢?助手一摸後腦勺,這才省得根本沒見著景律師人,那倆人絞盡腦汁的想了半晌,似乎……似乎也沒見著人來派出所,仨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詢問著,敢情都沒見著人,打電話一問也是不知道,沒回所里,再打景律師本人的電話,居然是從未出現過的現象:不在服務區。

「壞了……不會出什麼事吧?小田你回事務所守著,一有消息就告訴我……你們倆去機場直接找申總說說這裡的情況,我想辦法找人……誰有了消息互相通知一下啊……」

吳鏑心裡泛起一絲不詳之感,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了,慌慌張張地安排著僅有的仨人,四個人分乘著三輛車,急急忙忙地趕向不同的方向……

……

……

景律師呢?時間倒回兩個小時前,這一干肇事和目擊者統一被帶下辦公樓的時候……

景律師被一位警察帶上車,車上司機和副駕位置都有人,這是一輛國產越野,車廂里很寬闊,再塞幾個人也沒問題,不過其他人都被那位民警擋住了,安排到了其他車上,車行駛了不遠,沒有跟著車隊,而是停下車來,那位民警笑著示意著下了車,上了前面的麵包車裡,此時景律師才發現哪裡不對勁了,車上駕駛員位置是一位未曾謀面的女人,只見背影,而警察一下車,副駕上的人笑著回過臉來,景律師如遭蛇咬蠍蜇,差點跳將起來,嘴裡十二分驚愕地尖叫了句:「是你!?」

「咱們不熟人么?景律師您不至於見了故人驚成這個樣子吧?」

是簡凡,嘻笑著回了句,孰無幾分正色,還真像個熟人開玩笑,景律師的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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