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六十六章 一笑泯恩怨

果樹場的搜捕還在還在進行之中,現場實時攝錄傳回支隊技偵經韓功立辨認,確屬嫌疑人之一麥燕,這一個意外之得彷彿給憋了幾天的外勤注入了一劑強心針,一個窩點浮出水面肯定會拉扯出一大串證物,現場的刁主任興奮地指揮著乘勝追擊,突審、現場搜查、延伸排查在反劫特警的組織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消息,暫且封鎖著,不少內勤長舒了一口鬱結在胸中的悶氣,憋了40多個小時終於找到下落了,接下來肯定是順藤摸瓜,肯定是像大多數案子一樣勢如破竹,只等著擺慶功宴喝慶功酒了,外勤的弦一繃緊,內勤這裡的稍稍放鬆了,邊整理著現場傳回來的資料,幾個年輕人已經開始商量給食堂打電話讓簡凡夜宵了。孟向銳這位老同志半晌才省得秦隊和簡凡還在刁主任辦公室,出了這麼大事還不知道呢,一想快步出了技偵直奔樓上,連敲門也忘了,興沖沖地推開,正是大喜過望地喊一句,卻不料話沒出口,人先笑了……

辦公室里,秦高峰長腿搭在茶几上翹著二郎腿,簡凡也如法炮製,坐在刁主任的位置,兩腿也搭在辦公桌上,倆個人一般般的模樣,眼睛裡閃著狐疑、手托在下巴部位,都在思考著呢,一樂一笑一說:「等急了吧,二位,有好消息。」

「別告訴我你們抓住孔賓強了啊,他要這麼慫,可要壞我的興緻。」秦高峰睥睨著,似乎根本不相信外勤特警似的。一說這話讓老孟愣了愣,好像這人生怕案子告破一般,早知道重案隊這群人接觸的兇案要幾倍於反劫中心的刑偵人員,這幫子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亂,不出大案的主,一聽這話老孟說上了:「秦隊,沒那麼複雜,我們接觸的十有八九差不多都是窮瘋了綁票勒索的嫌疑人,孔賓強也沒什麼例外。」

「如果要抓住了,那才是個例外,是個很意外的例外……」簡凡放下了翹著的腿,吸引住了孟向銳的注意力,笑著說道:「孟師傅,在刑偵上有一大部分懸案、舊案、死案都是摟草打兔子無意中撿回來的,孔賓強要今天真被你們撿回來了,那隻能說明刁主任運氣太好了……不過這兩天事實上是,他的運氣很不怎麼好。我猜是逮了個能交差的吧?是誰?肯定是麻花、刺頭和麥燕三個之中一位,先前我考慮有撲到孔賓強的可能性,不過現在想呀,這種可能性為零。」

「那也未必吧?還真抓著麥燕了,具體現場情況我還不知道,不過我想離孔賓強已經不遠了,他藏不住了。」孟向銳辨了句。

「但願如此啊,要真抓住了,我們可就省事了……呵呵,老孟你忙去吧,有什麼消息電話通知一聲就行了。」秦高峰笑著說道,掐了煙,此時才覺得屋裡的煙霧繚繞,被他製造了不少污染,起身開著窗戶,十月天里的涼風嗖嗖順著窗口一灌,讓人的精神隨之一振。

「那好,再過一會兒刁主任就回來了,有了確切消息咱們再坐下來討論……餓了吧,食堂準備的有夜宵。」老孟關心地說了幾句,秦高峰和簡凡都沒吃的心思,辭了句,這老孟此時看這倆人怎麼看怎麼彆扭,告辭著出去了。

時間,指向零點十二分,離最後的贖金交納期限不到七個小時了,簡凡把拷貝著葬禮錄像的移動硬碟從刁主任的電腦上拽下來裝回口袋,漫不經心地起身倒了杯水,噓噓地吹著抿著喝,和李威通完話後,就一直在這裡,秦隊在抽煙,他在看攝像,倆個人誰也打擾誰,估計都在想,抿著水的時候不經意地瞥了眼秦隊長,秦高峰也正盯著簡凡,倆個人眼光相碰,不知道為何簡凡覺察到這眼光里的一份理解和寬容,和以往的敵意、鄙夷、挽惜都不盡然相同。

三年多前不告而別,最挽惜的莫過了面前這個人和陸堅定,後來陸胖子和秦隊長專程跑了一趟烏龍送立功獎章,和二叔聯袂試圖說服老爸老媽,怎麼著也不想把這根好苗子荒廢了,只不過仍然是挽不回去意已決的簡凡。

那一次沒見到簡凡,而在那以後,簡凡也有意識地迴避著這些熟人,總覺得那次選擇對於隊友和這倆位隊長有一份歉疚,即便是見到了也是不冷不熱地打個招呼,直到今天不得已,又坐在一起。

「在想什麼?下一步,你有什麼想法?」秦高峰突然發問了,盯著簡凡,背靠著沙發,臉色上帶著幾分疲憊。簡凡笑了笑,反問著:「秦隊,你一直就沒覺得靠譜過,除了案子還能想什麼?得,您先說說您的想法,我參考一下。」

「可我沒想案子。」秦高峰道。

「那想什麼?」

「想你呀,分析分析你。」

「分析我?還把我當嫌疑人呀?」

「不,從你這裡我能分析到嫌疑人的動向,你信不?」

秦高峰突然笑了,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什麼發現,此時的口氣很玩味,倒把簡凡的胃口吊起來了,看著簡凡一愣,就聽得秦高峰不陰不陽地解釋著:

「從前天夜上吧,你是手足無措,眉毛鬍子一大把亂抓,昨天早上特警隊一有動作,又是一把火亂點,這個案子就亂了,雖然有人在攪混水,可特警也不是吃素了,渾水摸魚又撿了大便宜,把韓功立逮著了……你看啊,從了解商大牙和韓功立的關係開始,你就一臉懷疑,直到有意識製造倆個人的矛盾,逼著韓功立就範,那時候我看你臉上的懷疑表情更深了幾分,但到汾西鎮,無功而返,你反而顯得更鎮定了,又出了主意,把韓功立和商大牙的事鬧大,讓他們自己跳出來……說實話,我和刁主任都有點懷疑,這件事如果不是正逢市局下一步要對全市黃賭毒集中清掃的話,估計是不可能實行的,即便是實行,我也懷疑他的可能性……」

說著一天來的事,簡凡臉上露著微微的笑意,那些細微的表情動作估計瞞得過別人,肯定瞞不過把自己教出來了秦隊長,笑了笑沒說話,秦高峰接著說著:「可事實上,還真把他們誘出來……那時候你表現的很冷靜,一點也不著急,又從李威嘴裡知道點其他消息之後,你現在已經恢複常態了……呵呵,是不是已經想好了?」

整了半天是想拋磚引玉,簡凡一撇嘴問著愕然問:「秦隊,您這口氣我怎麼覺得像看嫌疑人呀?我的表情變化能說明什麼問題,你下三樓看看,技偵室那一幹警察,應該喜不自勝了。」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下午的那個試探,不僅僅是想誘出嫌疑人,對嗎?」

「怎麼講?」

「你在試探整個案子,是不是和你想得一樣,這是犯罪思維,我教你的。」

「呵呵,對……沒錯。」

簡凡欠著身子笑了,看看了秦高峰,當初抱著一大摞案卷進檔案室的時候,每每坐下來談,都是有關這個話題,以犯罪的思維去模擬案發的經過和整個案子里的線索,只不過對於人性和心理的了解,這位飯店裡跑堂的弟子要更甚於師傅的所教所學了。

笑了笑,相視一笑中彼此能回憶起當初的時光,簡凡是如此的憊懶,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秦隊又是那麼的咄咄逼人,什麼時候也陰陽怪氣一臉,一位是恨鐵不成鋼;一位是爛泥不上牆。打著罵著哄著訓著拉不上場,而現在已經隱隱成為這一場案子的主角了。

秦高峰一點破,簡凡不隱瞞了,解釋道:「是試探,如果什麼沒有誘出來,沒有電話打來,那我會更放心,這不是一起孤立的綁架劫持案,從韓功立這裡順藤摸瓜,他們遲早跑不了,可我說服不了自己,這幾個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不管誰也沒理由把我牽扯進來……那,事實您看到了,不但誘出來了,一窩都現身了,現在再把它當成一個孤立的綁架案就說不通了吧?如果是孤立的,韓功立任務已經完成,棄之都不可惜,對吧?如果是孤立的,在交接贖金時間已經臨近的情況下,主犯孔賓強應該深居簡出甚至於形跡隱藏到大原之外遙控,可事實恰恰相反,他不但沒走,而且還關心韓功立,如果是試探韓功立究竟是不是落網這說得通,可他表現的過分熱情了,警示韓功立小心,這恰恰暴露了他和南城一片幾個勢力的千絲萬縷的聯繫,否則他怎麼知道外面打得這麼熱鬧,而且方什麼信還有可能對韓功立下手?……秦隊,看您剛才和老孟說話的口氣,你也應該想到這兒了吧?」

「呵呵……當然想到了,只不過我又把自己想到死胡同里了。」秦高峰幾分讚許地笑笑,對於簡凡的心思敏捷早就領教過了,笑著問道:「這也是我為什麼問你的原因,如果孔賓強不是主謀,那明天的贖金的交割就成幌子了,他們要幹什麼?就即便給他兩千萬現金,他拉得走嗎?即便是轉賬,他拿得走嗎?咱們這地方可沒有隱私可言,放眼全國皆準。」

「那可不一定,他要真讓咱們把錢轉國外某個銀行,你怎麼辦?轉了是肉包子打狗、不轉是立馬撕票。」簡凡反詰道。

「不會的,就像知道的,楚家根本沒錢給他們,除非是他們要現金咱們陪他演一場戲,其餘的免談。」秦高峰淡淡地說著,噎了簡凡一句。

很鬱悶,不過是事實,人民警察除了沆瀣是不會向誰妥協的,不管是什麼嫌疑人,負隅頑抗那是死路一條,除了死路,其他路不會給你走,而且你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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