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四十七章 瑣事一籮筐

做人分好爛、生意分賠賺。太好太善的人,是不適合做生意的,最起碼不太能做了賺錢的生意。但對簡凡好像不存在這樣的問題,離爛人雖然差了那麼一點點,可離好人差了就很多點了,所以,生意做得呢,基本沒有賠錢之虞了。

這一點食尚新任的副經理張芸了解的更清楚,辭了新世界經理助理的職一個多月,對於簡老闆了解的更清楚了,雖然不怎麼懂管理,可對於廚房裡的事門清,把四個主廚、十七八個廚師、三十幾個幫工收拾和服服帖帖,而這些人有的是大學城經營訓練出來的、有的是從廚師之鄉烏龍挖回來了,還有就是從新世界挖過來的那幫子,數月的鋪攤架灶著實給簡凡訓練了一幫子用熟手,現在支撐兩趟生意是遊刃有餘。

如果說這個可以理解的話,那麼接下的事就讓張芸有點咋舌了,連裝修帶開工,接觸的形形色色的人有多少她是數不清,可簡凡對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見了村委、街道一干人說得是恭維話,大哥大叔哄得這一溜小幹部是大開綠燈;見了痞子混混搗蛋的放得是狠話,往常遇到的上門找茬、水電被掐的事,基本沒碰見過;甚至於和來自浙江安徽的裝修工人也扯著地方音充老鄉,其實就為活干好點、錢要少點,這說變音就變音滿口胡謅的功夫,可不是一般學得來了。

現在張芸可毫不懷疑這位簡老闆已經具備有錢人的潛質了,為什麼呢?因為以她當經理人的經驗呀,真正的有錢人並不像影視劇里演得那麼驕奢淫慾,恰恰相反,都是些又摳門小氣、又滿腦算計的爛人,簡凡這樣無疑是個典型的例子。

寇庄的場地已經掛上了食尚快餐加工的大牌子,院子里整飭一新,水泥方磚鋪得地,能容納三四輛廂貨停靠,一層二層轟轟作響著風機和蒸箱的聲音,框架式結構的老樓層沒動,大間里像起霧一樣迷漫著蒸汽,容納百十人幹活這是輕輕鬆鬆的事,三層一半是辦公區、一半是宿舍區,場地是足夠大了,而且左側毗領的是駕駛學校、右邊靠著的是老年門球場,恰恰都是不怕噪音吵鬧的單位,這一次對於食尚來,可真是鳥槍換炮了。

九月十日,天氣晴,大學城今日陸續開學,銷售2375份,損耗216份……大營盤店銷售4412份、直供流動車銷售2468份……

九月十四日,天氣陰轉多雲,大學城3644份,損耗70份,流動車有四輛未就位,大營盤店今日盤點……今日辦稅務登記證。

九月十九日,天氣晴,大學城銷售6322份,損耗156份,流動車基本到位,大營盤店面銷售4212份,直供流動車3668份,已接近六月份的水平……

……

張芸一頁一頁翻過,寫完了九月二十三日的日誌,又算著流水賬目,和往常一樣撇撇嘴,簡老闆的摳錢水平不是一般的厲害,而是非常厲害,每天琢磨的是同時以飯盒使用量和份菜、份飯斤兩同時計算大學城倆店和大營盤店的銷售,生怕下面的搗鬼,這麼大的攤硬生生被控制地百把十份,稍稍有變動簡老闆就會親自查究原因,這搗鬼的也沒別人,就是簡凡的同學黃天野,每每被簡凡揪著,肯定要連訓帶詐,非把損失找回來不可。

張芸見過這倆貨色打口水仗,你罵我王八蛋、我罵你狗日的,你給我瞪眼,我跟你拍桌子,反正吵來吵去難得有幾回見結果,不過效果還是明顯的,最起碼損耗不見漲,很平穩。最起碼用了十幾天的功夫,平平穩穩恢複到了先前的水平。

一想起這倆干仗張芸就有點可笑,再想起簡老闆好歹也是注資上千萬公司的名義上的經理了,還是這麼得性,更有點可笑,坐在椅子上看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一刻了,樓下的貨廂車已經就位,再過一個小時就要分赴各處,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再看看自己這個簡陋、寒酸的小辦公室,原本從新世界那樣的大公司屈就到這麼個賣盒飯的公司讓張芸也有點憋悶,不過薪水從六千漲到八千,還捎帶加了不少補助之後,坐了這麼長時候心理也慢慢平衡了,特別是簡老闆忙著分水嶺的生意一般不來這兒,辦公區就她這麼一位領導,剩下的都是聽指揮幹活的,好歹讓她的優越感還是體現了不少。

有時候不能聽名,比如自己在新世界當個經理助理,忙得要死、累得要命,月薪不到六千;比如你看簡凡不過是個賣盒飯的,見了誰都是說生意難做哭窮,其實他這進項有多少,張芸這會可清楚了,生意就不好不好,一年混個百萬小富翁是一點問題沒有,雖然大原百萬上的主多得是,可掙不到這麼多,不也遍地都是嗎?

正胡亂地想著,電話鈴聲響了,鈴聲是青藏高原,一聽這鈴聲張芸趕緊地去接,這是在新世界就給幾個不同經理上同設定的鈴聲,青藏高原的鈴聲是……楚秀女。

電話很短,粗粗兩句,不過聽張芸聳然動容,拿著手機,摸著車鑰匙就往樓下奔,下了二樓安置了主廚的海軍、馬棚點貨送貨,匆匆地出了公司門,上了車,先給簡凡打著電話,不過沒事的時候能打通,偏偏這有事的時候,還就沒人接了……

稍一思忖,張芸想了想,還是先去楚總那兒……

……

……

分水嶺,二樓辦公室的電話鈴聲響,簡凡正出了門,一看大門口等著人,沒顧上電話,直奔下樓來。邊走邊高興地喊著:「師傅……您怎麼來了,還倆人相跟著,哈哈……咋不說一聲我去接你們呀?」

門外站著陳十全和江義和,一個頭髮花白、一個腦門逞亮,兩張皺紋縱橫的臉綻著笑意,簡凡興緻勃勃地湊將上來,圍著陳十全左看右看,弱弱地問了句:「師傅,好了?」

「呵呵……要不練練?就這開掌再劈一摞磚都沒問題……」

陳十全踢踢腿、一揚手化拳為掌,直給了簡凡一個親熱的脖拐子。簡凡樂呵著,一把揪一個,請著倆同事兼師傅來參觀大灶房。

高興,當然是很高興,高興得不得了,陳十全換上了件普通的夾克,滿臉皺子一展,草根味道頗濃,你把不管把他當成鍋爐工、鋼筋工還是開出租的的叔,擺攤的爺們都行,而江義和向來就是那副普通人的打扮,要是不笑的話走在大街,一準能被人當成流落街頭的農民工。

這倆人這麼樂呵著來了,簡凡心裡的小九九就打上了,看著倆師傅頗有興趣地沿著大鍋大灶轉了一圈,還有廚子們扯了幾句家常話,進了鹵醬間里瞅了個空拉著江義和問著:「師傅,您……是不是改主意了?」

江義和笑而不答,沒吭聲,簡凡又是趕緊地介紹著:「您要嫌這兒遠,咱寇庄還有店面。還有單間宿舍。」

「呵呵……你小子,還想支應我這把老骨頭給你掙錢是不是?」江義和大手直撫著簡凡的腦袋。

「哎喲師傅,您看您說的,誰和錢有仇不是?掙得多您不也舒服點……一隊才給您一千塊錢,那不等於白使喚人么?」簡凡又道,江義和看著急不可耐的簡凡,還是微笑著沒說話,不過這次沒搖頭。看這樣八成師傅有點動搖了,簡凡剛才加碼再勸倆句,陳十全倒按捺不住了,一轉眼,指著自己的鼻子:「小子,要我這個師傅不?」

「啊!?」簡凡心裡一顛,嘴呲開了,這老陳除了玩槍就是搏擊、除了喝酒就是罵人,這貨可比江師傅差遠了,一聽這話,弱弱搖搖頭:「師傅,這玩菜刀沒幾年功夫下不來,您來……幹什麼呀?」

「殺豬呀!不你小子告訴我的嗎?……醫生說了,讓我多運動,不能老悶家裡,我一尋思,嗨你小子說得這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還是蠻適合我的……耍賴是不是?」陳十全說著,揪著簡凡的前襟說上話了,這丫臂力奇大,差點把簡凡揪著雙腳離地。簡凡不迭地勸著:「師傅,我那是逗你呢,你還當真了呀?」

「那我不管,騙誰你不能騙師傅呀,是吧?不幫誰不能不幫師傅呀,是吧?」陳十全擠兌著,看樣還真當真了,簡凡回頭看看江義和,老江還是眯著眼笑著,這倒真不知道陳十全是心血來潮發神經還是真就想了,乾脆說著:「好,屠宰場我認識好幾個老闆,殺豬沒問題……有個條件。」

「說……」陳十全一拍胸脯。簡凡湊耳上來,眯著眼嘿嘿笑著耳語了幾句,看樣是說什麼條件,陳十全一聽,嘿嘿陰笑著,點點頭,伸著手,要給簡凡擊掌為誓了。

協議達成了,什麼協議呢?

等倆人被徒弟送出來上了計程車,陳十全就上了:「哎老江,我說啊,咱倆這徒弟這麼仁義,要不一起來?……哎喲,你笑什麼,你這人就是拗,我都快五十掛零了,你也六十了,還在警隊混個什麼勁呀?……咱徒弟說得對,天下沒有不散的筵,早點散了開新席……怎麼樣?你要不來我可很沒面子啊,我都答應簡凡了……」

這件事放了若干個月了,江義和側著頭,有點失落、有點哎聲嘆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

……

「這張芸又幹嘛呢?」

簡凡翻著未接來電,正準備給張芸打個電話,卻不料電話進來了,一看是杏兒,再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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