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八章 聚少今又別

「莉莉……紅杏……媽……」

簡凡糊裡糊塗起床,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有點詫異,平時少不了妹妹嘰嘰喳喳和老媽嘮嘮叨叨的家裡難得這麼安靜,挨個叫了遍,仨女人都不在,陽台上應了聲卻是老爸在那兒曬太陽,一說是今兒準備回楓林老家,仨女人上街購物去了,再一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簡凡大拍了下腦門,披上外套說了句要去送送同學,趕緊地下樓,跨上那輛破自行車直往烏龍賓館跑。

前一夜洞房折騰得夠嗆,初中同學、高中同學再加上單位的同齡人,親朋舊友加狐朋狗友,洞房裡來回足有三拔大小伙三二十個人把費胖子倆口別著齣節目,從法式熱吻到床弟三十六套動作,一干小伙逼著平時就愛胡吹大氣的費胖子作示範,要配合就都起鬨說演得不好,重來;要不配合,採取強制措施的人有的是。直整得費胖子哭笑不得,咬牙切齒威脅沒結婚的將來小心報應。哄哄哈哈的洞房直弄到兩三點,簡凡最後走時候,費胖子連送的力氣都沒有了。

結婚嘛,就是不鬧不熱鬧,即便是看著場面有點怵,也不由得多有點嚮往。簡凡一想費胖子被折騰的樣子就好笑,不過依據這個場面,卻是怎麼也想像不出如果是自己的話會是一種什麼樣子。

吱吱啞啞的破自行車飛馳著,從一中到賓館全是下坡路,熙熙攘攘的街上已經開始冷清了,即便是有人也在做最後的搶購準備。老大薛翰勇和老三黃天野今兒要走,說好了上午來送,簡凡糊裡糊塗睡過了。

噢,好歹沒過,一路拔著手機倆人也剛準備走,到了賓館柵外的時候,看著院子里、陽光下,老三黃天野迷瞪著眼打著哈欠正拿大毛刷子擦車,老大薛翰勇支著脖子看到了簡凡,喊了幾聲,使勁地招手。

自行車直駛到吉利車前才剎住,老大薛翰勇和老三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簡凡,看了看然後相視一笑。高高大大頗有男子漢英氣的老大這小話來了:「喲,老二還這麼個性哦。咱們沒拿照他就會開車了,咱們都會開車了,他倒騎上自行車……誰丫都沒你有個性啊,放著好好的公務員辭了去當大師傅,好容易混到了大廚還又撂挑子,真他媽理想主義啊……」

說著和簡凡來了個擁抱,奸商嘴臉的老三也抱上來了,不過卻湊著話:「裝窮唄……這小子現在月薪上萬,不比咱倆掙得少啊。沒準想另起爐灶了。」

「得了啊,別拿我開涮,帶上路上吃。」簡凡把車簍里一提兜吃的提著直扔到車后座,拍拍這輛價值算不上不菲的吉利車,老三的座騎,取笑著:「大廚也沒你這小奸商掙得多,老三,飯店生意怎麼樣?」

「就那樣吧,撐不死餓不著,發不著也窮不了……」黃天野開著車後廂把刷子扔進去了,估計就是等著見見簡凡就走,快過年了都忙著回家,一問費胖子還來不來送,薛老大和黃老三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著,一說之下才知道電話告別了,費胖子讓老大、老三倆人自己滾,不來送了。老三懷疑這貨精盡人疲,爬不起來了;老大糾正,昨晚能爬上床就不錯了,再爬到圓房的位置,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

四個損友,誰糗了自然就是其他仨人人取笑對象,老大和老三嘻笑地說著,邊說邊準備上車走了,這半天的流氓話好像簡凡沒怎麼接茬,老大薛翰勇看不過眼,上車前拍拍站著的簡凡安慰道:「哎,老二,別把你那老二憋著啊,我怎麼看你像沒妞沒活力,缺少發泄呀?……得,年後來找我,哥那兒的售樓妞個頂個水靈,個頂個有錢,就你這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的體能,沒準房錢都不讓你出……」

說著笑著動手有點關切地摸摸簡凡臉上那塊凸著傷疤,拍拍小臉蛋勸簡凡去整整容,實在有礙市容,估計要把泡不到妞的原委歸結到這個上面了。

簡凡還沒說話,老三黃天野就湊腦袋上來了反駁了:「不應該呀,二哥身邊那氣質妞不賴呀?……以前這方面二哥可是專家啊,一炮一個準,那像咱們這國足隊員,光瞎射找著不門?」

「你知道個逑呀?老二身邊那妞一看就是心高氣傲有教養有品位那種,什麼眼神?你以為是酒吧里的靚妞,灌幾杯就哄上床了?你問問老二,他倆要是有姦情了,你把我眼珠挖了當炮踩……是不是老二?」薛翰勇問著,總是把簡凡稱作「老二」開玩笑。簡凡一笑置之,給老大開了車門,倆人只當是離別的瞎扯誰也沒怎麼在乎,說了幾句路上小心,一路平安的話,直把車送上了路。

走了,匆匆一見,轉眼又是離別。

時間不知道是怎麼過去的,不過知道的一切好像都過得很快。費胖子結婚了,要安安生生在烏龍當他的土財主了,黃老三還在樂滋滋地當著自己的小奸商,薛老大據說半年前就跳槽混到了營銷主管的位置。很多年前一個飯盆里搶肉、一個鋪上打滾的哥們,轉眼間都有了自己生活。

「媽的,老大眼睛還那麼毒……」

騎著車回家的簡凡回味著老大薛翰勇的話,大部分稍有姿色的妞和稍有人樣的哥,大學畢業差不多就練成情場老手了,再煅練這麼多年,估計得個一等一「炮手」的稱號也不為過,一眼就看出自己和楊紅杏根本沒那碼事了。

哎……一想到楊紅杏簡凡又是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要擱以前泡個妞,兩周都等不著就火急火燎找機會XXOO個事,真難為自己這次居然等了兩年,更難為的是等了兩年還是那麼若即若離,不近不遠,倆人還停留在那個吻的狀態再沒有什麼進展,甚至於有時候見面淡淡的,連個吻也沒有就分別了。

莫非真是心高氣傲?想起了老大這句話,簡凡不由得手一剎車,停下了,看看自己身上現在,發白的牛仔褲,褪色的舊棉衣,再摸摸臉上那條疤痕,不用照鏡子都知道和以前那個帥氣的警裝樣子相比簡直是天上差地上還得打個大窟窿。莫非僅僅是出於那麼點感激每年來看看我家裡?

簡凡吧唧著嘴,揣不準女人的心理了,楊紅杏一來家裡就和簡莉膩歪在一起,和爸媽表現的也很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親戚。而昨天,昨天沒去酒席上,就在店裡大個的蘿蔔簡凡還真就雕了幾大朵玫瑰,焯水蘸醬以饗佳人,楊紅杏只是笑吟吟地淺嘗著,誇了一番味道不錯的話。但傻子也看得出,拿這東西求婚,整個就是糊弄人呢。

這是一次試探,不過試探的結果是把簡凡自己試得雲里霧裡。

倆年前那次患難里的溫馨仍然持續在彼此之間,彼此都像家裡人一樣那麼親近,這種溫情無數次讓簡凡感覺那麼的彌足珍貴……壞了,是不是問題出在這兒?正是這種溫情和親近阻隔了感情的發展,自己這兩年一直窩在桂園廚房不聞不問,也許她心裡早有想法,只是礙於那種感激才和我保持著這樣不近不遠的距離,甚至於即便是沒有男朋友,也不想一直沉在這種帶著感激和憐憫的愛里。抑或者,就我現在的得性,還根本入不了她的眼界?

「呵呵……隨緣吧……愛怎麼樣怎麼樣……」

簡凡有點苦笑著,又跨上了車,女人的心是天下最難琢磨的東西,比那一味珍饈的難度都大,甚至於做了愛都不會愛你,更甚至愛你也不妨礙和別人去做愛,對於感情這等扯淡事,簡凡只覺得離自己已經很久遠了,如果真娶了楊紅杏那倒也不錯,即便就娶不了,也不覺得哪裡就錯了。

這年頭,找個做愛的容易,找個真愛你的就難嘍,要找個真愛你又只和你一個人做愛的老婆,恐怕就要難上加難了。在桂園那聲色犬馬的鬼地方呆久了,簡凡甚至覺得爺爺奶奶說得在村裡找個村姑成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騎著車,悠悠哉哉地回了小區,一進小區門就見得爸媽在忙著往車上搬大包小包的東西,簡莉好容易見得勞力回來了,提著大編織袋一扔喊著叫哥上來。簡凡趕緊地上前幫忙來了,這是全家過大年要回楓林了,大包小包的衣服、用品、吃的一半是正月天用,一半是帶給爺爺奶奶和三叔一家,這個大家子又要三代躋躋一堂過大年了。

東西一搬完簡凡再回頭愣了愣,這裡好像還有個外人在幫忙,和媽媽妹妹逛街回來的楊紅杏也樂得跟自己要回家過年一樣,正納悶著老媽披著大外套風風火火下來了,邊上車邊安排著:「凡啊,把杏兒送回大原啊,給杏兒媽媽的東西在店裡,小米、紅薯、核桃、酸棗好幾樣……別凍著啊,紅薯一凍可沒法吃了……一定要把杏送到家啊,這大老遠幾百公里路呢……」

「嗨……媽,那我怎麼辦?」簡凡打斷了老媽的嘮叨。

「你……」老媽一回頭看看傻愣眼的兒子,頗覺得這兒子很沒什麼眼色,剜了一眼:「你隨便……你回不回家吧,你爺爺奶奶一見就問孫媳婦的事,搞得好像是我和你爸不讓你娶媳婦似的……你愛幹嘛幹嘛去啊,省得我看見你心煩……」

老媽當然很心煩,眼摸著這麼嬌滴滴自己中意的媳婦就是辦不了事,那能不心煩么?說著把兒子一扔招著手讓閨女上車走人,簡莉當然理解老媽的意思,吐著舌頭給哥哥做了個鬼臉,上車了。一上車告別開始了,拉著杏兒的手長話短說:「杏兒,明年過年把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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