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九十四章 勸言意且懇

「和別人老婆上床,既有生理快感,又有精神愉悅,而且還有給別人戴上綠帽的成就感……呵呵,老實說我也干過這事,恭喜你啊齊樹民,李威在這一點上,永遠趕不上你……」

簡凡接著齊樹民的話評價了一句。齊樹民惡狠狠帶著幾分復仇猙獰的臉先是驚愕,跟著舒展,爾後哈哈大笑著,直笑得拉著手銬腳鏈嘩嘩作響,笑著又是指著簡凡,想說什麼沒說出來,不過眼光里滿是默契。

會議室,有人眉頭蹙著、有人嘴唇咬著、有人的臉上肌肉怪怪的抽著,問出來的情況很雷人、但回答的情況更雷人,正興奮溢於言表的武辰光看著眾人都盯著自己,這倒有點不好意思,不迭地解釋著:策略、策略,我們一線刑警的突審一般不拘泥於形式啊……

確實不拘泥於形式,本就是個會話,潛移默化中慢慢地轉到了案情上,嚴主任叫著預審員搬著案卷和眾人商量著倒先熟悉上這個案子了,誰也沒想到這種瓜得豆的結果,不過不管有什麼結果,總比什麼都沒有強吧?

預審室,倆個曾經為對手的人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默契,簡凡一句不倫不類的讚揚讓齊樹民帶著仇恨的心得到了那麼點慰籍,能在此時、此地得到慰籍恐怕是不做第二人之想了。簡凡像在說一件不相關的事似的,接下的分析直入主題:

「唐授清在十四年前的案發之前,不過是晉原分局下屬勞動服務公司的合同工,身份差不多相當於現在的協警吧,工資收入不過四百多,而且兒子患腦癱,加上老公常年不著家,人又長得漂亮,本身在局裡的流言蠻語就不少,這個女人的作案動機很複雜,不管是為姦情、為錢都說得通……噢,這件事和你無關,你當時在看守所,對吧?」簡凡委婉地問著,生怕引起齊樹民的反感。

齊樹民斜忒著眼吐了倆字:「對呀!」

「我模擬一個作案過程,向你這位大師求教一下,怎麼樣?」簡凡跟著話就來了,齊樹民心照不宣地笑笑,未置可否,對於這個不明確的表態簡凡只當視而不見,緩緩地說道:「還接著剛才話題,十四年前3·23文物走私案最終在大原300多公里外的大同境內把你、鄭奎勝、陳久文、李三柱四個重要嫌疑人抓獲,可我想當年抓捕一定沒有一網打盡,漏了一個重要的人,這個人把消息帶回了雲城老家,否則以當時的通訊條件,消息不可能傳這麼快……是仝孤山,對嗎?」

「對呀。」齊樹民道,對於猜測和模擬並沒有表示出更大的興趣,何況不是自己的事,只當隨口應了聲。

「你的本家兄弟齊援民得知消息後帶著你的余部和他的人馬聚到了大原,找到了唐授清,我想你和仝孤山形影不離,你和唐授清的事他應該知曉……在緊鑼密鼓準備之後,當天八月二十一日下午,齊援民出現在晉原分局,我本以為他是去找誰,可後來發現不是,他是去把隨身帶著的那個人先安排到晉原分局裡窩著,準備實施盜竊,對嗎?」簡凡道。

齊樹民眼皮一抬,微微有點發愣,似乎對於這種秘辛被人知曉有點詫異。

「當天二十點三十分之後,這個布置開始了,仝孤山、薛建庭、孫仲文在半路接到了唐授清直驅小東門小區,由唐授清負責把曾國偉誘出來,或許我更可以大膽猜測一下,李威暗戀過曾國偉老婆,唐授清和丈夫關係不好,遷怒於曾國偉完全說得通;在此之後曾國偉女兒把嫌疑指向李威和唐授清而且願意親身進到盛唐摸查唐授清的犯罪事實,也能說明這一點……把曾國偉誘出來之後,仝孤山猝然出手,打昏了曾國偉搶到了鑰匙離開了小區,唐授清下車,然後三個人直驅晉原分局,通過扔在牆外的哨繩把鑰匙拉了回去,進而實施盜竊……你們設計很精巧,可是也許你們沒有想到,根本就不需要這麼麻煩,當時門衛喬小波擅離職守,你們就大搖大擺走進去都沒什麼問題,對嗎?」簡凡連珠炮介似地敘述著有腦海里過了無數遍的經過。

齊樹民欠欠身子,出離了詫異之後倒有點饒有興趣了,迸了句:「對呀。」

「現在,就得說到那個偷東西的賊了。十四年前被捕那是你這一生的低谷,陳久文、李三柱、鄭奎勝和你一起在獄中;仝孤山、孫仲文、薛建庭三個人負責外圍,那麼實施盜竊的這個人就呼之欲出了,可以簡單地想,這是一位你和你哥同時信任的人,而且身手相對要敏捷,當時萬一出事能跑得了,對警察也下得了手。滿足這個條件的人呢,好像就剩下一個人了……連刃,對嗎?在雲城武校當過教練,打蒙一個人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簡凡問著,齊樹民眯著眼,斜斜的瞥著簡凡,眼睛裡透著怪異沒有表示,簡凡依然故我的繼續著:「我姑且認為是連刃啊,打懵了庫管,盜竊得手後騎著警用摩托車離開,事情比想像得順利,僅僅一點細微的差別是接應的人最後走的時候碰到了返回來的門衛喬小波,不得已擄走了他,出現了目擊者,你們又採用了一個很巧妙的辦法,把兩萬贓款塞到了被打昏的喬小波身上,封上了喬小波的嘴。這個辦法我相信是體制內人才想得出來的,他要是據實回報,那肯定是三查五審最後人財兩空;隱瞞下來沒準還能留下點贓款。想出這個辦法來的人呀,我想沒準是唐授清,對嗎?」

「呵呵……對呀。」齊樹民驀地笑了,這一霎那的變化讓簡凡心明如鏡,肯定是錯的。

「剩下的事就簡單了,你們在城北廢水處理廠會合後重新分配了任務,仝孤山、孫仲文負責駕著天津大發拋屍;薛建庭負責把摩托車開到一個不相干的地方棄車;而齊援民肯定是在連刃的保護下返回老窩……至於唐授清嘛,像個沒事人一樣回家、睡覺。我就有點奇怪,她明知道這出了就是命案,怎麼還會加入到裡面……嘶……你說呢?」簡凡有點狐疑,看看齊樹民,想進一步求證。

「那你說呢?」齊樹民一副玩味的口吻,不露聲色,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丑的表演。

微微的感覺在這裡卡了一下,這休息的一個多月,閑暇的時間差不多都耗在這個上面,對於每個人幾乎都是張口就來,一卡簡凡脫口而出:「除非……除非唐授清根本就是當年你的同謀。」

眼皮微微一跳,或許是已經有所準備了,齊樹民沒有出現更大的情緒和表情變化,只是以一種很怪異,像是見了極度感興趣的人一樣盯著簡凡,似乎要看透簡凡的五臟六腑。

他動心了、他奇怪了、他有點心裡拿不準主意了……這表情落在簡凡的眼裡弱弱的下了一個定義,對於齊樹民的不肯定也不否定簡凡倒不在意,要想一次就把齊樹民拿下來那幾乎不存在可能性,說完了這個,倆個人對視著又恢複了先前的沉默……

……

……

「這個案子還這麼蹊蹺呀?」

會議室里,嚴主任粗粗瀏覽了一遍電子案卷,眼光把電腦屏幕上移出來看著伍辰光。

「一直懸著,沒有取得一手口供,也沒有其他更有力的證據。」伍辰光聽得入迷,隨口說了句。

「這個案子跨度夠大了啊,12·26文物走私案嫌疑人李三柱、陳水路殺人案的受害者是薛建庭的家屬、唐授清又涉嫌洗錢和詐騙案、晉原分局懸案第一嫌疑人仝孤山,又是陳水路殺人案的重要嫌疑人、咱們這個專案組負責4·3小漳河被捕嫌疑人的審訊以及水域金岸上繳涉案文物的查證,我現在倒覺得這幾個案子,似乎是相互關聯著的,你們回憶一下,小簡同志剛才用一個懸案把我提到的嫌疑人幾乎全部囊括進去了。」嚴主任若有所思地說著,隱隱地覺得幾個另案處理的嫌疑人和案子,都在一個整體里。

「很像一個串案。」其中的一位預審弱弱地發了句言,伍辰光一看是市局預審處抽調的同志,又看看省廳來人,不置可否地笑笑道:「根本就是一個案子,同一夥嫌疑人,串都不用串。」

「那為什麼不併案處理呢?」張英蘭怪怪地問了句。

所有人霎時都投向在座唯一的一位女同志,有點奇怪內部居然有不懂程序的人存在,在這個系統里,大家都想破案,對於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的,都要插一足,比如銀行的詐騙案;而對於經年的死案、懸案,躲之唯恐不及,誰還願意摻合。一聽一看是省廳的心理學專家,於是,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

……

笑了,沉默了良久,在對視中試圖看清楚對方的簡凡和齊樹民突然都笑了,簡凡在笑,覺得自己猜到了齊樹民此時的心境;而齊樹民同樣在笑,笑里透著玩味,就像預審員經常看到了那種在玩貓捉老鼠遊戲的笑容。

「我的模擬和推測怎麼樣?」簡凡問。

「不錯,可和我有什麼關係?我被你們關在看守所,就即使我想幫你指證,這好像也經不起推敲啊,你說是不?」齊樹民謔笑著問道。

這是個關鍵問題,十四年的案發齊樹民剛剛被捕入獄,自然可以說和此案無關,或者,真有關的話,他就不會這樣開口了。簡凡也是一笑置之,話鋒一轉道:「想知道這個案子里的涉案人的命運嗎?這個就和你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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