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八十三章 亂像紛紛現

十五點,簡凡依約將作為「定金」的八件古玩從水域金岸的小區取出,獨人單車送到了大通拍賣行,郝通達和席玉蓉一個滿嘴恭維、一個一臉諂媚,細細的檢驗了一番簡凡送的貨確認無誤後,還興緻勃勃地帶著簡凡參觀了大通拍賣行的地下儲藏室,這位郝胖子不愧是銀行出身的,儲藏室做得像一個巨大的金庫,據說地下一層的造價要遠遠超過地上。

這裡的建築結構早被內線傳回支隊了,只不過讓伍辰光和倆隊長迷茫的是,真想不出齊樹民會怎麼樣帶走存在這裡的古玩,畢竟明目張胆是行不通的,而這裡的建築上層是鋼混結構、地下一層是金屬結構,想搞個地遁根本逃不過外圍監控的眼睛,何況時間上也趕不過來。

十六時四十分,又一次和齊樹民通話,簡凡把一個多地爾花園的地址發給了齊樹民,曾楠的住址,當然,假的!

又一次追蹤到了手機訊號,出現在繁華的濱河路上。支隊在權衡再三之後仍然是沒有採取任何動作,時間根本趕不上,即便是趕得上,在繁華地帶對於執行抓捕的警察來說保證安全是相當困難的,萬一傷及無辜,誰也難辭其咎。此時對這個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齊樹民有了一層新的認識,明知道身負重案、明知道通緝還逍遙在大原的大街上,隱藏在人流中,光這份膽量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

十八時,一身藍裙,幾分妖艷、幾分嫵媚的曾楠準時出現在多地爾花園區,隨身跟著倆位身材剽悍的保鏢,步態悠閑地進了花園區66號獨幢小別墅,早已布控的別墅住宅第一次監控到了跟蹤的可疑車輛,此時距離消息發出僅僅一個多小時,遵照支隊的命令,沒有驚動來人。

似乎,齊樹民要履約,以滅口換古玩。

此時,整體的布控接近了尾聲,支隊的討論很激烈,僅僅匆匆一瞥的省廳夏主任下午有點悵然若失,齊樹民要走的青銅饕餮鼎、盤龍茶海、千手觀音尊等八件定金那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那一件都夠普通人過一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了,那一件都是文物瑰寶,在會上據理力爭了一番無果之後,對於支隊這幫野蠻刑警拿此當餌持保留意見;支隊長和倆位隊長對於案情綜合考慮,更傾向於齊樹民會對水域金岸的藏貨鋌而走險,或者再簡單一點,把大通拍賣行的古玩捲走也夠他一個人逍遙了。

整體的誘捕計畫此時已經和盤托出了,水域金岸秘藏的大宗古玩、多地爾花園的目標以及大通拍賣封存的十三件古玩,都成了釣齊樹民上鉤的香餌,可以這樣考慮,只要任取一處得手,都可以得到大宗價值連城的古玩,接下來收貨、跑路順理成章。只不過這三處誘餌在大原的地圖上分布在南、北、西三個方向,間隔距離超過十五公里,以齊樹民現在的能力,只有可能動一處而不可以兼顧三處,不管他動哪一處,都有可能全面暴露在眼線之內。

簡凡編在的最後一組執行特殊使命,出發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陳十全師傅帶的隊,提著一口大箱,裡面是拆解的狙擊步槍,從重案隊下樓的功夫肖成鋼正纏著陳師傅想摸摸這傳說中的「大狙」,張傑正弔兒郎當地披著防彈背心,邊走邊笑話著肖成鋼沒見過世面。奉調編入此組的郭元、高愛軍倆位正領著配發的微沖,有點迷懵不知道要對付什麼悍匪,還得這麼大陣勢,兩隻微沖、一隻狙擊步、三支手槍,六個人均配著防彈背心,而這樣的六人小組足足有六七個組,差不多抽調走了重案隊、一隊、特勤中隊的所有精英了。

不管是有驚無險還是險象環生,對於長年執行外勤任務的這些隊員根本不去考慮,一個半拉老頭帶著一群年青人弄弄嚷嚷擠到了一輛商務車上,聽著步話里的指揮,陳十全駕著車直駛出了支隊,一輛貌不起眼的商務車匯入了此時大街上的車流燈河之中。

「哇……哇……看看,秦隊也出來了。」車上肖成鋼回頭看了一眼支隊大院,訝聲叫嚷著,秦高峰也全副武裝出來了。駕車的陳十全撇撇嘴不屑道:「特警中隊都調出來了,和人家,咱們只能算地方武裝。小屁孩才見過多大陣勢,抓四和尚團伙,當時我還是武警,兩個中隊把西山圍得水泄不通,當場打死三個。」

「陳師傅,別嚇唬小孩行不?成鋼才多大,一會兒嚇得尿座位上了啊。」張傑打趣著。肖成鋼回頭啐了口,郭元、高愛軍一看陳老頭又開始說老子當年勇了,一個在問要是開槍殺人啥感覺,另一個卻說陳師傅在武警隊是行刑的劊子手,只會打綁著的犯人。對於陳十全從武警的劊子手升格到後來特警隊的狙擊手這段奇聞一隊向來是津津樂道的。

看著這幫子不知道憂為何物、愁為何事的年青人,陳十全也樂得胡吹大氣一通,直吹當年如何殺人如麻,殺人如何不眨眼,明顯是胡謅。吹了幾句才發現副駕上的簡凡一直沒吱聲,捧徒弟似地說了句:「都別扯了啊,這裡頭除了我就數簡凡有經驗了,你們手裡那玩意都是擺設,打靶和打人是倆個概念,你們問問簡凡什麼感覺,他這一年多可連傷過三個人了。」

「哎,對呀,鍋哥,說說,啥感覺。」肖成鋼湊上來了。

「就是呀簡凡,我當了快十年警察了,還沒開槍打過人呢?就有一次機會,汾河橋墩下流氓群毆,我就朝天開了一槍,全嚇孬了。」郭元笑著說道。

「我打過、我打過,怎麼沒人請我說說涅?」張傑舉著手,湊熱鬧來了,一聽這個幾個嗤鼻不信,張傑不迭地解釋著:「真的、真的……零X年抓盜搶機動車那會,我們在鐵西路設卡,那傢伙搶上車過來就沖卡,我砰砰開了兩槍示警,耶,人根本不理會,直衝上來……然後我照著駕駛位置毫不客氣,直接開槍。」

「不會吧?沒聽說呀?」高愛軍笑著問。

「噢,七七式,老卡殼,沒響……嘿嘿,嚇得我老人家一個賴驢打滾就竄了。」張傑謔笑解釋道。眾人嘿嘿哈哈一樂。說著簡凡沒吭聲,張傑也發現這茬了,伸著手推推副駕上的簡凡:「喂,組長,說說唄,給兄弟們來個臨戰動員,就說說最後,在靈寶,一槍就把鬼臉鼠撂倒了,可把我們嚇壞了。當時你怎麼想的。」

「我當時可什麼都沒想。」簡凡淡然一句。

「那後來呢?不能啥體會都沒有吧?」張傑追問著。

「體會就是呀,手越來越硬了,心也跟著硬了,對誰也下得了手了。」簡凡道。話里透著深深的無奈,引得陳十全瞥了幾眼,只覺得這孩子變化越來越大,對於開槍傷人的心理適應自己是經歷過的,有的人會多生焦慮、有的人會憑生膽怯、有的人會越來越冷血、更有很多人會變得嗜血,畢竟把別人性命掌握在自己指間那種感覺等閑是體會不到的。只不過看著自己這位小徒弟,似乎不太像任何一種。

似乎槍開得他有點多愁善感了,不像以前那麼開朗了。

眾人不解簡凡的話,紛紛調笑著,陳十全叱了幾句讓大家噤聲了,可年青人這嘴總是管不住的,不一會兒張傑又想到了任務,一看車走的方向不對,車過了南中橋差不多就出大原了,驚聲問著陳十全:「陳師傅,你沒犯糊塗吧?再往南就出城了啊?」

「咦?咱們不是到什麼地爾嗎?」肖成鋼問著。

「多地爾,笨蛋。」郭元道。

「呵呵……現在是三處誘餌,一個水域金岸、一個多地爾、一個大通,你們說,齊樹民會出現在哪兒?」陳十全側臉回頭問了句,車停也不停,直驅出城了。

一說這個,張傑、肖成鋼、郭元、高愛軍四個人裡頭倒有三種不同意見,爭論不休的功夫要把問題問回簡凡這兒了,簡凡笑著回道:「三個地方都不會出現,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會在我們猝不及防的時候一擊命中、然後在我們束手無策的時候逃之夭夭,等我們反應過來,他就遠走高飛了。」

「哪咱們這是幹什麼?」張傑問。

「咱們堵他的退路,要想抓到這種奸滑成性的老狐狸,那咱們的思維就得靠前一步,總不能老跟在人屁股後追吧,這次換種方式,堵他。」簡凡道。

「拜託,這出城二三十條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你怎麼堵啊,現在連人都不知道在哪?」郭元覺得很沒譜。

「現在不知道,到時候方向就出來了。嘿嘿。」簡凡笑著。

「那要堵不著呢?」高愛軍問。

「更簡單。」簡凡終於回頭面對著大家,笑著道:「車上睡一覺,明一早回家不更好。」

只當是一次執行普通任務,眾人嘿嘿哈哈一笑不再問了,開始打賭齊樹民會不會出現,要出現會在哪兒出來,會在什麼時候,項目一多,誰也不服氣誰,賭注從一包煙開始,沒到目地的已經升格到了兩條煙、四頓飯、外加洗洗帶涮涮。

……

……

時間在嘀嘀答答中流逝著,空氣中漸漸瀰漫著緊張的氣味……

從陽光明媚的下午到了燈火如海的晚上,一切安靜如昔;嚷嚷熙熙的夜生活安靜下來的時候,三個監控點仍然毫無所獲。過了零點,又是一天了,支隊五樓的燈火通明,會議室值班的若干人被通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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