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七十八章 誑言扮巨奸

假的,全是假的……

海上明月是有意調開倆人,在車裡安裝追蹤,原委是的省廳在偵察12·26文物走私案的時候,已經發現大通拍賣行這個郝通達有協助霽月閣轉移贓物的跡像,但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隊里派遣以保安身份進入大通的特勤也沒有什麼發現,如果不是李威留下的局把矛頭隱隱指向大通拍賣行,如果不是簡凡連蒙帶唬在這裡聯繫上了齊樹民,支隊差不多就要放棄這個外圍點了。

進程推進得出乎意料地快,原計畫是讓簡凡和郝通達、席玉蓉交往,找個合適的機會把把這個香餌拋出來,誘得出來就窮追猛打、誘不出來就順藤摸瓜,很多細節都預料到了,只是沒有料到僅僅過了十個小時,一頓飯連吃帶喝插科打諢簡凡已經邀得二人興然前往,倉促準備的技偵人員又暗示需要二十分鐘在郝通達和席玉蓉留下的物品上做手腳,這倆個人雖然不一定是本案的關鍵,可肯定是找到齊樹民的關鍵,三個進去的時候,隔著兩幢房子里的監控點緊張地看著攝像畫面,生怕這仨個人猝然出來打亂支隊的這個臨時部署。

二十分鐘……策應的隊員感覺有點短。不過二十分鐘過去還未見有人出來的時候終於放心了。看來這場戲演得不錯,估計是地下室里把倆人羈絆住了。

時間悄悄的流逝,原來擔心時間不充足的外勤們現在倒又有點不耐煩了,生怕再出了什麼意外,兩次向支隊彙報之後,得到的都是原地待命的回覆,一直等了五十一分三十七秒才看到了人影……

出了門,倆人機械地從倆個彪形大漢端著的托盤裡取回自己的東西,心怕是還留下儲藏室里,郝通達從進門時候的一臉驚訝、錯愕,爾後又是一臉悲戚,被簡凡帶著出了這個儲藏室,聽到防盜門砰然閉上,渾身一震,一回眼看的時候是滿眼的留戀和不舍,在這號精似猴奸似鬼的人身上看到這個怨婦的眼神倒還真不容易。反倒是席秘書比郝通達還強幾分,最起碼沒有被驚得失態,偶而會提醒失魂落魄的郝經理一句,倒是盡心盡責了。

看著此時都有所失落神情的倆個人,簡凡心裡暗生得意之後,不禁對這倆位身家不菲的多有幾分可憐。再往前推幾天,這個名義上已經屬於自己的房子和房子里暗藏的古玩,何嘗也不把自己搞得這樣失魂落魄?想想最後不難想出這個結果,即便是抓不到齊樹民,送給大通的五件古玩肯定也會被支隊追繳,而這幢房子里藏的古玩,別說可能有案底,即便是沒有案底,支隊知道了這麼大宗的古玩肯定也不會放手,在對利益的攫取上,誰也別指望執法機關有什麼道理可講。

簡凡當然沒這個指望,或許正是因為知道了這是李威留下的餌也再不敢抱著奢望,這才多了一份慷他人之慨的瀟洒,越瀟洒,越看著像富人的驕矜。

就像此時,微笑著引著郝通達和席玉蓉上了213呼嘯著疾馳出了水域金岸小區,出小區門的時候還囂張地喊著保安嫌開門慢了點,大中午的時間裡路面上人本不多,這位像是酒勁上來了,開著車尚不過癮,咚地一放警報,長拉著警笛疾馳在大原街上,恰如傳說中惡警那番欠揍的姿態。

郝通達和席玉蓉都沒有說法,都對簡凡報之以一雙崇拜的眼神,只覺得這會的囂張才應該是人家的本色,要是這麼小年紀坐擁這麼多寶貝還很低調,那才叫人不理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真牛逼到了這種程度,不管怎麼表現都合情合理。

直駛回了海上明月大酒店,隔著路沿一停車,倆人下車的功夫簡凡一把把郝通達揪住了,席秘書一回頭,簡凡示意著和郝通達說話,這秘書有自覺性,小碎步走著去開車了,簡凡回頭就戲謔地拍拍郝通達的臉蛋,像和費胖子玩一般笑著問:「嗨,郝經理,我說不讓你們觀摩吧,你們非觀摩,得,看了看沒高興也罷了,怎麼搞得像生意沒做成、老婆偷人似的哭喪個臉,這怎麼了這是?」

「別別……不是不是……」郝通達臉上的哭喪更甚了幾分,嘴說話不利索了,反應了半晌才省過來,雙手合十直謝著簡凡:「謝謝簡老弟啊,這算是真讓我開了眼了,今兒我知道什麼叫收藏、什麼叫大家、什麼叫富人……您要有三五件好貨我就佩服得不得了,可現在幾十件,有一多半我都叫不上名來,我這幾十年白混了,得,咱啥也不說了,以後簡老弟有興趣了,隨便賞我們個什麼小物件都夠我們折騰一年半載的了……」

「得了得了……你嘴比我還羅嗦,聽我說。」簡凡不迭地打斷了郝通達的話,像是隨意地說著:「郝經理,送你幾件鎮鎮宅子怎麼樣?」

一句不起眼話恰似平地驚雷,郝通達「呃」地一聲噎住了,兩眼凸著,一點都不相信地瞪著簡凡,好像又想起什麼恐怖的事來似的,頭搖得像拔郎鼓,嘴憋了半天憋了倆字:「不敢。」

「明人不說暗話啊,郝經理,這麼多物件裡頭不一定都乾淨,真要都變成錢還是有點難度的,而且還有人陰魂不散地追著我……你知道我的身份,怕倒不怕,就是怕一直被人掂記著,人在暗處我在明處,總歸不是什麼好事,你說,這事我該咋辦?」簡凡揶揄地問著,拍著郝通達的肩膀,誘著這傢伙入套。郝通達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著,這回反應快了,神神秘秘地說著:「……簡老弟,這行當里,就沒人乾淨過,不過您不能不知道現在這風聲多緊吧?從去年開始你們警察繳了多少貨,而且呀,我覺得這東西還是捂著藏著點的好,您真要出手,有些貨明知道珍貴沒人敢買,越珍貴越沒人敢買,即便是能賣出去,那價格不到價值三成,虧大發了……收藏、收藏,一個是收、一個是藏,這可不能都拿出了招搖買啊。您要是真想賣,我幫您挑挑東西、找找下家,不過就您那東西,我估計十年八年也買不完。」

噢,簡凡有點恍然大悟了,這倒是真話,臉色一變又笑了,又糾纏著郝通達逗上了:「哎郝經理,那我還是要送你幾件,嘿嘿,就像送你那五件一樣,我不吭聲,你也不言語,反正都知道怎麼回事,行不?……其實我就想請那個人辦點事,事成之後咱們一拍兩散,省得他追我背後攆狼似的讓人提心弔膽不是?他那幾件貨,你覺得在我家裡那收藏里,還顯得出來嗎,是不?……怎麼樣?」

「這……這讓我怎麼答應?」郝通達一愣,眼骨碌一轉耍上心計了,兩手一攤:「您說誰呢,我不認識我怎麼答應?」

「嘿喲,郝胖子,你耍無賴是不是?別以為你知道老子有存的私貨我就怕你了啊,信不信老子調隊協警把你攤操了?」簡凡眥眉瞪著一咧著兇相,卻不料郝通達沒那麼容易被嚇住了,握著簡凡的手軟刀子招架上了:「得,簡老弟,我們這小門小戶,你想砸了吭聲,我給您幫把手……我真不認識,您不能逼我認識吧?我可沒惹您啊,那五件古玩可還存在我們拍賣行,還在您名下,沒有動它呀?您想拿走就拿走……我,我什麼時候耍無賴了……」

厚嘴唇吧嗒著,郝通達說得唾沫星子四濺,這倒一下子把簡凡搞愣了。

均衡,這其中有一種微妙的均衡,那個均衡點就在齊樹民身上。郝通達把簡凡的套近乎不管理解為有所忌憚還是理解為別有用心,但肯定不會承認自己和這個通緝人員有關聯;簡凡心裡也知道,這傢伙故意拿出摔剩下的五件古玩說事,就有這層意思,那五件古玩送給大通拍賣行僅僅是一種默契,甚至於連口頭協議都沒有,這事拿捏不住郝通達。

對了,默契。

簡凡心裡一閃而過這個詞,不追郝通達了,話鋒一轉笑著打斷了郝通達喋喋不休的解釋:「誰逼你認識誰了,你說的是誰呀?」

「這……」郝通達一愣,省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張口結舌了。

簡凡暗笑著這等拙劣的隱藏方法,笑著道:「其實不管是誰吧,我就是想找他辦點事,很急,也很棘手,而且麻煩,除了那兄弟我還真想不出其他人來,不認識沒關係,萬一碰著了,帶著話就行了……這個不為難吧?」

「這個……那,到底什麼事呀?還能難住您?」郝通達隱晦地說著,在信與不信之間徘徊。

「嗯……」簡凡臉上笑著憋了很久才說了句:「幫我掐個口。」

「呃」一聲郝通達喉嚨一動像要嘔吐,嚇著了。再看簡凡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脊背上憑空生出一股涼意來。

這是正宗的黑話,也是交上唐大頭這麼個黑貨之後跟那幫混球學會的。在大原有斫條子、砍根柱一說,那意思是卸胳膊砍腿,更厲害的「掐口」呢,意思是殺個人滅口。

俗話說家累千金、坐不垂堂,都有愛惜羽毛的本能,郝通達當然不會和這事扯上關係,不過此時說出來卻又不知道該回絕還是該勸勸,憋住了,千想萬想,都沒想到今兒遇上個徹頭徹尾的黑警察,不但藏著一屋子古玩來路不正,而且現在還要干更厲害的事。

「沒你的事,嚇死你呀……就傳個話,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簡凡這大爺充得夠味了,推了又開始失魂落魄的郝通達一把,解釋著:「……聽清楚郝胖子,你心明我眼也不瞎,咱都知道怎麼回事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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