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六十三章 疑雲起重重

像洪流潰壩、像暴風驟雨,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凄厲的警車鳴笛而過,讓觀者側目、聽者惻然,不知道這一次的喪鐘,又在為誰而鳴……

南宮街上,秦高峰帶著一隊的警員八人成列,步態鏗鏘地走過攘攘熙熙的周日早市,鬧鬧哄哄的早市霎時安靜下來了,討價還價變成了竊竊私語,指指點點地看著八名警察前後銜接地進了霽月閣。

一切來得如些猝不及防,富態的掌柜正拿著一竿野雉長毛做的撣子在輕拂灰塵,看著進門的警察霎時愣了,似乎意識到了末日的來臨,長長的撣子「吧嗒」掉到了地上,打了個滾,正好滾到秦高峰的腳前。

上一次是趁著黃昏秘密傳訊,結果秘密不成秘密搞得滿城風雨,而這一次大張旗鼓,那才真讓這個江湖多年的許斌有點怕了。

倆個新雇的店員傻站著,靠著櫃檯,緊張而局促地看著掌柜,秦高峰掃視了一眼,輕輕彎下腰撿起了這個撣子,幾分輕蔑地說著:「許掌柜,我們現在以大原刑偵支隊的名義對你正式刑事拘留,簽字吧。」

隨行的警員里亮著拘留證,許斌抖抖索索的接著,這一次辦得中規中矩,恐怕是難逃此劫了,抬眼弱弱地看了一眼秦高峰,卻不料這個隊長如果閑庭信步一般把玩著撣子,兩指一捻一使勁,撣子「嗖」地一聲飛出了手,正插在一個半人多高的花瓶中,「當」地一聲輕響,許斌隨著聲音兩肩不自然地聳了聳。

「許斌,別緊張,這次你進去肯定會安安生生住很長時間,而且我保證,沒有人敢救你,也沒有人敢拿你的事興風作浪……查封這裡,所有的賬目帶回去,這倆個也帶走……」

秦高峰捻過拘留證,輕輕鬆鬆地下著命令,幾名警員分赴著一樓、二樓,把大摞大摞的裝訂銷售賬目搬了出來,門、窗、嚴嚴密密地鎖好。經偵隊出勤的人干這事行家裡手,麻利地幹完了,撐開白封條,啪啪幾下抹著漿糊,封上了門。

兩條白生生的封條,交叉著打了個大大的「X」字,白紙、黑字、鮮紅的大印,觸目心驚。

一個掌柜兩店員被押著出來,倒比現世了一個絕世古玩還讓人側目,南宮一條街上的古攤收了、店鋪里的老闆夥計,摩肩擦踵的遊客,數百人佇立在街邊鋪前,指指點點,直目送著押解的警員上車。

車未動,人聲沸,人群里衝出來倆個店員模樣的,燃著兩掛鞭炮,當著街口,就在警車左近放上了,劈劈叭叭的炮仗和叫好聲直壓過了警笛的聲音。

「許斌,我得謝謝你啊。」

秦高峰看著熱鬧的場面,回頭笑著對解押的許斌不陰不陽地說了句:「最起碼,你讓我領略了一次被群眾尊重的感覺。」

警車呼嘯著出了南宮街。

齊援民被圍在家裡,這幢星河灣的高檔別墅被裝修的古色古香,重案隊張志勇帶隊衝進去的時候,齊老闆像往常一樣,捧著酒盅般大的茶碗正在品啜佳茗,繞室俱是陣陣茶香,面對虎視眈眈的警察,長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叱吒風雲,古玩界的泰斗,不過一步履蹣跚的耄耋老人而已。

幾乎在同一時間,唐授清的住處也被幾位警察敲開了門,這個還未來得及梳妝的女人,有點失控地大喊大叫、大吵大鬧,只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搏不了任何同情了。

一切都來得猝不及防,對於抓捕這些玩智商、耍心計的人沒有什麼懸念,只要你證據確鑿,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精英人士,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警笛聲聲,通向安居小區的路上也有著一隊警察在疾馳。車裡,肖成鋼忙活了一夜,一臉疲態,對於他而言,就是抓人而已,只不過此次有點心裡拽拽的感覺,三個外勤組的二十幾名警察,都聽鍋哥的指揮,得,聽鍋哥指揮那就只當是聽自己指揮了。

車進了小區,安居小區的36幢四樓,簡凡沒動著,讓肖成鋼拽了一把,帶著一幹警員直上樓層,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乒乒乓乓敲門聲,擂了許久,對門才伸了個腦袋說了句,沒人,好長時間沒見著人了。

確實沒人啊!……一位警員心細,看看防盜鎖孔的蓋子,伸指一抹,薄薄的一層細灰,亮著手指告訴同行了,應該是很久沒人來過了。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幾個人耷拉著腦袋下了樓,肖成鋼回手一指「:鍋哥,不在這兒住,好長時間沒人來了。」

「咂……會去那兒呢?」

簡凡眼裡閃著狐疑,這樓下根本沒有看到李威那輛賓士車,找不到人估計已經在意料之中了。

「還有……嘶……」簡凡了吸涼氣,想起那幢別墅,想起地下藏著那個古董室,想起那天李威有點義憤填膺地在說著盜墓罪惡,這句話剛剛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

「咋辦?」肖成鋼上了車,伸腦袋問。

「咂,咋辦?涼拌行不,好幾個組呢,誰抓不是抓,非咱們去湊那熱鬧呀?」簡凡強詞奪理地辨了句。

或許,這樣也好,或許,簡凡就是有意地把自己這一組調到了這裡,公司和其他兩處住處讓其他組去,這種情況,或許不直接面對更好。對於秦高峰這個安排簡凡頗有異議,不過秦高峰卻是不容分說,你不想幹什麼,他還就故意讓你幹什麼?

幹什麼呢?……拘捕李威唄,否則不會讓簡凡這麼為難。

正自拖著時間想等著其他組彙報的時候,步話里傳來了呼叫:

「簡組長,你來置業大廈一趟,公司賬目查封有問題。」

「什麼問題?」

「威盛房地產公司已經註銷。」

「什麼?註銷?什麼時候的事?」

「兩周前,現在這裡已經不是威盛房地產公司,新負責人指定要見你。」

「誰呀,這麼大譜,查封還分人呀?」

「叫……叫曾楠,女的。」

「咂……知道了……等我一會兒。」

簡凡悻悻掛好步話,示意著離開這裡,嘴裡有點怪怪的味道,暗暗地罵了句:這頭老狐狸,從哪兒嗅到不對啦?這麼快,不該有人反應過來呀?

「肖成鋼……」簡凡一念想到了什麼,叱喝地嚇了肖成鋼一跳,就見得簡凡回過頭來揪著肖成鋼的領子:「我問你,張傑呢?」

「噫,問我砍屌,昨天晚上跟你一起走的,我還沒見人呢?」肖成鋼訝色回答著,引得開車的隊員嘿嘿直笑。

「今天總動員,他沒來?」

「來了吧,秦隊是隨意組織人手,經偵隊的、重案隊、一隊的、四隊的都打亂了,誰知道他去那了?」

「昨天晚上你和他聯繫了沒有?」

「沒有,他就給我打了個電話,早上來著。」

「幾點?」

「快六點,我也迷糊了……等等,我看看……五點四十五,他問我今天有事沒,沒事去他家吃去。忙成這樣,顧不上宰他小子了。」

「咂……媽逼的。」

簡凡悻悻罵了句,心裡隱隱地有點不詳的感覺了。像李威這號成了精的人物,怕是嗅到一點味道就會能猜到全盤,如果肖成鋼不經意說一句,張傑再有意說一句,以李威的水平肯定能猜到有什麼事,那就麻煩了……

「怎麼啦鍋哥,張傑惹你啦?」肖成鋼沒明白什麼意思,湊上來問著:「就是呀,鍋哥,這一晚上不能咱們忙,他倒輕生了吧?你咋沒通知張傑?」

「哎……」簡凡頭也沒回,口氣里長噓短嘆著:「叫他幹嘛呀?孩子折騰完再被老婆折騰一遍,比咱們這一夜折騰的還要辛苦,要不怎麼大清早給你打電話呢?」

一個絕妙的掩飾,肖成鋼和隨行的警員們呵呵笑著,絲毫沒有感覺到說話人心裡的那份無奈。

街道、樓宇、坐在疾馳著的警車裡,眼中的城市照樣沒有什麼變化,周日里向來是城市一道熱鬧的風景線,兩輛警車載著這一組緩緩地擠過了平西路,拐過去就是一眼開闊,高聳的勸業大廈里,就是此行的目標。

李威,簡凡的手裡摩娑著手機,前一夜來電是差一刻二十三時,那時候是自己從蔣家出來不久,這個消息從申老太嘴裡傳到兒子耳朵里,應該傳到王為民那裡了,王為民和肖明宇是上下級關係,沒準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牽扯,肖明宇再從自己這裡得到了緩兵籍口,到現在為止,看看時間,不過上午八時二十分,一切行動得如此之快,很行的賬目凍結肯定已經開始了,這兩個主要目標,應該是已經逃無可逃,這些金融大腕,錢就是膽、錢就是翅膀,沒有了錢就等於沒有了一切,難道?難道真會不顧不一切出逃?

四隊對於洗錢操作的細節還在細查之中,這一干傳訊回來的老闆、經理們個個精也似鬼,被打了個措不及防,出於自保都承認了一部分,不過除了幾個膽子特別小的,不用看也知道這些人肯定還隱瞞了一部分,交待的是吞吞吐吐,不是交待個小事瞞大事,就是交待個時限已經很長的事,企圖渾水摸魚,罰倆錢了事。

目標不在於此,這些也都是情理之中,但恰恰奇怪的好像就在這裡,涉嫌洗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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