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五十九章 你騙我亦哄

周六的清晨向來是一周里最愜意的時間,小區內外看不到像平時那樣忙忙碌碌的上班族。位於濱河北路的一幢小區外,趁著城管不查的這段光景,早市能一直擺到上午十點左右,一半左右是早點攤、菜攤,來來往往的大部分都是小區里的居民,偶而間還能看到披著大睡衣的爺們捂著嘴打著哈欠下樓買早點回家。

牆根處、人群後,蹲著一個賊眼溜溜的傢伙,兩眼警惕地看著過往車輛,像隨時準備出手的老賊。如果再細細一看的話,不是別人,而是張傑,看那縮脖子豎領的樣子,估計盯了有一會了。

在蹲坑守人,好像不是。

目標……出現了,一輛銀灰色的寶萊,一核對車號,張傑趕緊地拔著電話,手機一通,眼盯著那輛車輕輕地說了句:「來了……車號晉E**329,已經到了小區門口……進去了,七點鐘方向,銀灰色寶萊……」

車,一眨眼便進了小區,消失了蹤影……

是嫌疑人?難道是重案隊要盯的嫌疑人?

好像不是也不是。寶萊車裡響著輕柔的音樂,細細一聽,是鋼琴王子理查德的名曲「I will always love you」,駕車的男子跟著音樂的旋律輕輕地哼著,沒準也正在想那位「LOVER」現在這個時候沒準正穿著睡衣,慵懶地站在鏡前梳妝打扮,用不了多久,這位新妝佳人就會坐到身旁的副駕上,或者輕聲喃語、或者笑談風月,那怎是一個爽字得了。

對,照片……車窗前掛著的平安符的一面,就是LOVER的照片,一張穿著警服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恬靜的臉頰含著一絲微笑,雙眸中的兩點像黑珍珠一般地閃亮,任誰一看都會下一個美女的定義。車主人笑吟吟地看著照片,似乎在憧憬著倆人正式約會後的綺色景色,雖然這個女人對自己從來不假辭色,可是功夫不負有心人,苦苦地追了一年,終於還是能約到她了。

追得越艱難,越覺得她珍貴,男人就是如此。

對了,照片上的人如此地熟悉,可不是楊紅杏是誰?

秦淑雲沒撒謊,看來今天吳鏑是約了楊紅杏,這個消息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泄露出來了。

車輕快地駛進了一幢單元樓前,那是心上人住著的地方,剛剛要停的功夫,單元樓里莽撞地出來的一個人影,驚得吳鏑趕緊踩剎車,車「嘎」聲一剎,就見得那人堅著手指一指霎時要破口大罵一般。

吳鏑一驚,剛要下車解釋一句,不料一下子愣了,對方也是同一個時間,愣了!

是簡凡,穿了個薄薄的線衣,精神甭好,像小區里來回跑的半大小子一般,冒冒失失。吳鏑還沒醒得過來是怎麼回事,對方卻是大喜過望的樣子:「耶……吳科長,真巧啊……家門口都能遇見您,吃早飯了么?一塊吃去……今兒打扮的可真帥氣哦……」

殷勤之至、喜氣洋洋的簡凡客氣得迎上來,吳鏑此時才怔得笑了笑,指指單元樓:「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裡是市總工會的家屬區,有一半是官場中人,另一半不是官場中人,也多數是官家的親戚,在什麼地方碰到簡凡都可以理解,就是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

「我住這兒呀?……就在三樓,301……」簡凡也指著單元樓,大驚小怪地說著。

「三……三……三零一?」吳鏑心裡一跳,奇怪地說:「這是市總工會的家屬樓呀?301是?……」

是我女朋友家這句差點就迸出來了,不過同樣的話卻先從簡凡嘴裡迸出來嗆住吳鏑了:「我和女朋友住這兒,我就偶爾來住住……我們在平安小區買了一套房……不過,還沒辦證啊。」

簡凡不以為然地說著,一句戳到了吳鏑的心裡,驚訝之餘幾分不信,臉上微微變色地問著:「你……你女朋友是?」

「呵呵……您肯定認識……」簡凡捉狹地一笑,順手摸著手機,上面已經是調好的圖片庫,得,一翻一晃:「認識吧?……作訓時認識的,談了一年多了,就咱們市督察處的……名字保密噢,接到喜貼時候你就知道了……」

吳鏑的眼睛瞪得比車大燈還要圓幾分,簡凡的手機上是幾副清晰的圖片,可不是楊紅杏是誰,或托腮思春、或半躺支肘、或兩眼含情的閨蜜照,可比自己那警裝照片有看頭多了,一看就知道是私密照片,不知道是怎麼會在這個人手裡,不過既然在這個人手裡,那倆人的關係……

吳鏑像憑空被雷擊了一般,不敢往下想,怔在當地動也不動,簡凡幾句的調侃根本沒在耳朵里過,直到簡凡把手機一收起來才省過神來,這貨色像是根本不知情一般還笑著和自己道別。

簡短的一個巧遇,很隨便地就結束了,看著簡凡一搖三晃地走了。

這話、這走勢、這表情,吳鏑甚至隱隱地能推測幾個小時前發生過什麼,沒準自己要接的人,剛剛從眼前這個人的枕畔起來,隱隱想到了自己眼中那個冰清玉潔、高高在上的聖女般的女人,沒準就和這個人一直偷偷摸摸早成了同居男女,怪不得一年多都沒給過自己好臉色。

越想越氣、氣得有點怒火中燒、氣得有點臉形扭曲,氣得馬上撥電話,不過人走了背字喝涼水塞牙,打電話都不通,幾次撥不在服務區,「嘭」地一傢伙,吳鏑惱羞成怒,拳面直擊到車前蓋上重重的響了一聲,跟著嘭聲一拍車門,車一倒嗚聲冒著白煙,電閃流星地出了小區眨眼不見影了。

得,氣跑了……

車後、樓拐角,看著車影,簡凡出來了,臉上幾分得意地壞笑著,悠閑悠哉地邁著出了小區,就剛才那得性,把吳鏑氣得估計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等反應過來再生一肚子悶氣,估計倆人拜拜啦,像這號彬彬有禮的學問哥,什麼高帽都搶著戴,簡凡倒不相信他有戴綠帽的勇氣。

直接點說,光那幾張照片,倆人不掰都不可能。

出了小區,張眼四處望望,張傑鬼鬼祟祟的小跑上來了,輕聲問了句:「成了?」

「成了,沒看見呀?氣跑了……嘿嘿哈哈……衣服、衣服……凍死我了,鑽樓道里窩了半個小時……」簡凡謔笑著,伸著手,張傑一扯把外衣脫了下來,裡面才是自己的衣服,為了裝得像點,就穿著薄線衣等在樓底凍了半個小時才等到吳鏑。

換上了衣服,倆人趕緊地撤離了現場,邊跑這張傑邊追著問:「喂喂,簡凡,你咋插了一腿的,人家信呀?」

「嘿嘿,我說真話不一定有人相信,可要編瞎話,都沒人懷疑,哈哈……」簡凡得意地說著,這麼一說,連張傑也覺得頗有幾分道理,平時就分不清簡凡嘴裡出來的真假話,要是生打生,那騙誰也是百分百管用,一聽這話,倒不懷疑了,只是心裡略有不安:「你這幹得有點缺德了吧?人家好歹還是個科長呢,把人家對象撬了,要知道了饒不了你,別說我跟你一起啊,省得牽連上我。」

「咂……你忍心看著一朵鮮花插牛糞上呀?你看吳鏑長逑得個什麼樣,看著我就反胃。」簡凡找了個堂皇的理由。

「少來了啊……我看你是想摘了花自己插呢。」張傑嗤著鼻子說著。

「你不認識楊紅杏,那女的太正派了,人又厲害,我倒想插,就怕插了撥不下來甩不掉。」簡凡不以為然地說了句心裡話。

一說到男女問題,倆人自是你一句、我一句聊得來勁,早把吳鏑扔到爪哇島去也,還嫌聊得不舒服,當街找了塊向陽的地方,坐商店前台階上繼續聊著,邊聊邊看著時間等人……

……

……

要等的人是肖成鋼,還在數公里之外……

「肖成鋼,你發什麼神經,你到底有沒有事?大早上把我叫出來,就陪你溜彎呀?你是不是覺得公家車開著不掏油錢吶?」

車廂里,楊紅杏甩著長長馬尾巴省眼在教訓著,一慣的居高臨下口氣。周六大早上被肖成鋼說有急事叫了出來,一路磨嘰著就開著車轉悠了,一會說是簡凡有事,一會口氣又變了,又說自己有事,不太善於謅瞎話的肖成鋼冷不丁領了這麼個任務,說謊實在編不太圓。

「哎呀,這鍋哥也不知道跑那去了……」

肖成鋼抬眼看著前方的廚具廠,駕車從城北到城西,這時間耗得差不多了,剛剛進了趟四隊沒人,又把楊紅杏喊著往回拉,看看氣得擰鼻子瞪眼的班長,肖成鋼又是陪著笑臉:「哎,班長,真的,不騙你,鍋哥真說找你有事來著……我找你也有點小事?」

「有事你說事,怎麼這麼扭捏,我能吃了你呀?」楊紅杏埋怨著,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手裡握著手機好像一直在等電話,偏偏這電話也有問題了,給簡凡拔了幾次號碼都打不出去,催促著肖成鋼道:「得得,把我送回去,我上午還有事呢。」

「哦,行,咱馬上回……」

「那你有什麼事?」

「我……我……我想借錢?這算個事么?」

「借錢?借多少?」

「湊錢買房,借我二十萬怎麼樣班長?」

「啊?我沒搶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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