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四十七章 性本愛胡鬧

雪住了,可天並沒有放晴。

彭西地區的警笛聲音一直響到昨夜零點,黑衣荷槍的特警們查了一夜,據說在抓捕什麼逃犯,抓沒抓住現在倒沒人關心這些事,一大早放晴來來往往的車人又如同往常一般地多了起來,沿著汾河橋的環南路商鋪門前都在清理著積雪,準備迎接著年前最後一輪購物潮。

這傢伙不比攔路搶劫差,因為大雪的原因,蔬菜副食肉蛋都翻著個地漲價,就這還供不應求。大上午擺出來的攤點,個個都是哄著一堆人在搶購年貨,能把這一群奸商的嘴都樂歪了。

刑偵支隊的麾下重案精英們從雅緻工藝製品廠撤離到這裡的時候,擠擠嚷嚷了半天才通過街區,車是走走停停,偶而從車裡露出來的人腦袋是有氣無力,要讓同行看著,不用問,又是被結結實實凍了一晚上冰棍。

中間的一輛桑塔那3000警車裡,一夜未合眼的伍辰光回過頭來看著省廳夏主任,正蜷縮著腦袋昏昏欲睡,出聲說著:「夏主任,這批文物值多少錢?」

「文物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都是我們國家和民族的瑰寶,不說別的,就說那件白玉美人,如果真是明代大原府玉匠的手藝,那對於研究當時的服飾、民俗以及社會經濟文化發展有極高的價值……還有那個合歡瓷枕啊,可以看得出唐代在性文化方面,是領先於他們所處的時代的啊……」夏主任一張口,專業又來,一夜沒睡,更多地是被這些發掘出來的文物刺激得。剛舉了兩個例子,伍辰光擺著手不耐煩了:「別別……我只關心案值,你就說吧,我這定案值定多少?」

「呵呵……這更沒法定了啊,市場價沒有,這東西不能買賣流通,總不能用黑市價定案值吧?這過年了,一時省廳也召不起這麼多專家來鑒定,估計到了初六以後了吧……雖然沒有準確估價吧,可我能給你一個大概,就後面起獲的那半車36箱,比上次只高不低。」夏主任笑著說道。

嘶……伍辰光倒吸著涼氣,兩眼有點放光,上一次案值到現在還沒有那個專家敢定,原因是太貴重了,很多東西這些專家也沒有見過,無法定值。摩娑著下巴放鬆了口氣,喃喃地說著:「好,這就好,有這麼大戰果,好歹我也能暫且交了差,不至於讓省廳每天追著……」

「這話說對了,呵呵……這麼大繳獲,沒人敢說咱們的不是了,就你一個文物販子都沒抓住,這都是大功一件……別擔心啊伍支,有人找你的不是,沒事,我給你頂著,我建議你啊,咱們這幾個專案組合成一個大組,配合省廳的下一步行動,就即使接下來沒咱們什麼事,這兩宗文物案的功勞誰也不敢抹煞,對吧?」夏主任諄諄勸著,這裡面怕是夾雜了一部分私心,憑心而論,這回下支隊白撿的功勞還真不少,現在隱隱地覺得這位伍支隊長三番兩次搞這麼大動靜,能靠著基層這麼一位實幹家,好處自然還是不少的。

「這個建議好,其實轉過來轉過去,還是在一個圈裡繞,確實不能再這麼分散警力了。」伍辰光大度地說了句,搖下了車窗,邊說邊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這個披紅挂彩的街上,年味已經很足了,又前後看了看幾輛,不知為何,嘆著氣搖著頭。

「伍支,上午開會……孟副廳長那兒,咱們統一口徑啊,千萬別說這是無意中挖得寶啊,運氣是次要的,運籌幃幄才是主要的嘛……呵呵,你說是不?」夏主任湊上來說著,看著一臉得色的伍辰光,對這位年紀明顯比官職要大不少的支隊長,這幾次三番動靜下來,倒是收起了小覷之心了。

「聽你的……不過省廳彙報這邊,可得靠你了啊。」伍辰光道。

「怎麼了伍支,怎麼看您有點難為呀?我可沒勉強啊……下一步,咱們這從那兒入手啊……」

「哎……熬了幾個月了,過年了,大家都快熬不住了,該過年了……」

伍辰光沒有接茬,嘆了口氣說道。

案子難的時候,誰也不願意接;而案子如果有了突破,馬上就是一哄而上。特別是像一些已現端倪的大案,這一次同樣沒逃得過這個怪圈,省廳直屬的特警總隊早閑了不少日子了,現在是全城搜捕漏網的通緝嫌疑人,而文物案子更是塊活脫脫的肥肉,省廳夏主任在這個坑早佔了不少時候了,這一傳回省廳,將來的總結報告上又是一句「在支隊的大力協助下,省廳破獲了12·26以及某某文物走私案」,都急著往自己臉上描彩抹金,生怕誤了。但真正在苦中、難中和危險中淬鍊的這些基層刑警們,那一件案子也離不了他們,可到了最後,那一個人也不會記得住他們……

想了不多久,伍辰光咬咬牙,下了個解除封隊,放假三天回家過年的命令……

……

……

重案隊,急促的腳步聲響徹在樓道里,胡麗君帶著一干原班人馬奔著直闖簡凡的辦公室。

CCIC的警員們能在支隊指定的地點正常休息,這干外勤們都生怕臨時有新的任務了,都沒有睡塌實,一早上胡麗君在隊里四處找簡凡的時候,聽得審訊了一夜的嚴世傑和時繼紅說才知道,簡凡壓根一夜都沒有睡覺,一直守在辦公室。

門虛掩著,敲門等不及應聲胡麗君就直接推門而進,案卷後,埋著的那個人詫異地抬眼望了望,又低下頭了。

是簡凡,看得胡麗君心裡有點隱隱心疼的感覺,頭髮長了、眼睛熬得黑圈紅心、屋裡居然還有一股煙味,一看桌上,還真就扔了一包煙,拉著門,上前開了窗,張傑、肖成鋼、郭元,霎時圍到了簡凡桌子前,一臉喜色要說什麼,不過簡凡撮嘴「噓」得一聲示意別說話。

「昨天晚上我沒出這個辦公室,也沒有接電話,你們要告訴我的,我都知道了,你信么?……信么,胡姐?」簡凡好容易才欠欠身子,抿了口水,呲著牙,一夜未眠有點難受。

「一看他們那臉我也猜得到。」胡麗君笑著說道。

「不,還有其他事。」簡凡馬上打斷了。

「好,你猜……」胡麗君倒是興緻看樣不淺。郭元、肖成鋼和張傑仨,看來今天也有這個時間開玩笑了。

「我猜第一件,昨天晚上蹲守在雅緻工藝品廠的凍冰棍了,一無所獲;沒有任何消息,嫌疑人齊建國又成了一個孤立的人,好像他和其他嫌疑人並沒有同案同夥的跡像。對么?」簡凡胸有成竹地說著。

「嘿嘿……剛撤回來,好幾個感冒了,虧得沒讓咱們蹲守。」肖成鋼幸災樂禍地笑著道。

「我也能猜到,嘿嘿。」張傑笑道。

「我再猜一件,現在我還不知道鄭奎勝的交待結果,可我猜呀,他充其量知道點李三柱、仝孤山的爛事,頂多能把這倆人釘得更死一點。最高能知道點齊樹民的事,說不定還是道聽途說,對嗎?」簡凡再說,疲憊的臉上不知道何故泛著捉狹的笑容,看看前面站著仨,又歪著頭看看後面站著的胡麗君,胡麗君被這不正經的眼神看得有點故作姿態了,非常正經地說道:「你們,誰看結果了。」

「我……」張傑說道:「剛看了,差不多,他交待了他知道的兩起殺人搶劫案,一例在雲城,李三柱乾的;另一例是李三柱和仝孤山合夥乾的,這個鄭奎勝和孫仲文的角色差不多,是個托、也就是鉤子,負責勾引南方來雲城、大原購買古董的大戶,他們是沒把握就做生意、有把握呢,就做案!肯定還有點其他事,不過到擠牙膏的時候了,這小子肯定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估摸著誰倒霉了才會跺上兩腳,沒把握肯定掏不完他的底子。」

「哎鍋哥,你咋知道的,不是偷聽的吧?」肖成鋼不太相信。

「太簡單了,鄭奎勝肯定不知道更多關鍵事情和關鍵人物,否則坐了這麼多年監獄,早嗝屁了,那會輪得著咱們審。」簡凡道。

「對,沒錯,鄭奎勝雖然認識齊建國,不過只知道彭西那兒是個藏身的窩點,根本不知道還是藏古董的中轉站。」張傑點點頭。

「喲,一晚上修成仙了啊……簡凡,你這唱那一出呀?變聰明了。」郭元啞然失笑了。

「我這人一向很內秀外帥的哦,要不怎麼會成為你們的頭呢?嘿嘿……是不是,胡姐。」簡凡屁顛屁顛樂了,無限孤芳自賞地說道,不知道為啥今天的心情格外地好,說得肖成鋼、張傑、郭元直咧嘴做嘔,胡麗君倒是微微笑著,能看到他這麼高興,總比看著一天愁眉苦臉強吧,笑著也開上玩笑了:「哎,最關鍵的一件你再猜猜?」

「咳……咳……」簡凡咳咳,故作姿態地正正身子,遞著杯子讓肖成鋼倒水,肖成鋼不理會,又把杯子遞給張傑,一瞪眼,這張傑悻悻拿著杯子給領導倒了杯,倒水還使著壞,沏了一多半涼的,簡凡喝了兩口,似乎渾然不管涼熱了,笑著示意著幾個人坐下,這才說道:「猜出咱們都要過年了這不算本事。我猜呀,從即時起封隊命令解除、都回家過年;我猜呀,這個案子現在要萬流歸宗了,歸在那裡呢?應該歸到省廳的麾下,重點目標是緝拿仝孤山和李三柱,這是咱們沒有能力辦到的;同志們吶,從現在起,咱們都一戰成名了啊,將來你們去那個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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