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四十四章 得失都言巧

五分鐘前,當陳十全五組剛剛離開雅緻工藝製品廠不久、一至四組還在忙碌著排查的時候,作為領隊的胡麗君和簡凡還在鐵路大廈頂層忘情深吻的時候……

第六組臨時抽調出來的一隊的高愛軍、王明,湊了個老頭嚴世傑和一個剛入CCIC不久的新探員,對於路口街邊和衚衕內外的小賣部進行排查,走到了紡織路口、瓦窯衚衕進去兩三米,見著一家標著「煙酒副食」的小賣部,正給一位買東西的人找零,小賣部外的那位扣著大風雪衣蓋頭,裹得有些臃腫,找了零拿著櫃檯上的白酒夾在腋下,一回頭看著幾位警察走來,心裡微微一怔,腳步稍稍一停,還是若無其事地迎面走了上來。

頭微微低著,這個天氣不管是誰都不會揚著頭走路,連四位警察也是壓低著帽檐,此人並沒有引起擦肩而過的警察們注意。

又一次擦肩而過。

「大娘……我們是彭西派出所的,問你個事……得,先買包煙唄……」

高愛軍遞著照片,掏了十塊錢,那小賣部的主人即便是不樂意也不好意思了,趕緊拿了包十塊錢的紅河煙,先把錢收了,習慣性地捏捏,這才拿起了照片……搖著頭,不認識、不認識,一張一張翻著,霎時兩眼大了大,驚訝地瞪著,高愛軍驚聲問,怎麼了、大娘,您認識呀?

李三柱的照片。那大娘詫異地指指照片、又指指幾個人來的方向,奇也怪哉地反問上了:「這……這不是剛才買酒的人嗎?」

啊!?四個人霎時傻眼了,一隊高愛軍倒是訓練有素,蹭聲拔槍直追出了衚衕,剛剛那個灰色風雪衣的人影早已經跑出去了二三十米,得虧是年節,行人稀少,不假思索的追了上去,這是內網通緝令上的人。

好也好在行人稀少、壞也壞在行人不多,高愛軍一追,不料那人的速度瞬間加快了,踩著厚厚的積雪如履平地,高愛軍情急之下,朝天鳴著槍,大喊著,站住、站住……

不開槍還好,一開槍那人彎腰吱溜一下子鑽進黑咕窿冬的小衚衕里,追到了衚衕口的高愛軍看著能見度不高的地方稍稍遲疑了片刻,沒有後援,這是追逃的大忌。此時,身上的步話里響起了簡凡的呼叫,停止追擊。後面,嚴世傑和一隊倆隊友追出來了。

最近的陳十全、郭元、張傑、肖成鋼、王明循著槍聲,駕車的、步行的,都聽著步話向這裡狂奔……

電話來了,正在家的秦高峰扔下筷子,一路奔下了樓,邊走邊呼叫著一隊……

電話來了,重案隊炸開鍋了,留守的張志勇通知著內衛先跟著上彭西,邊走邊通知著剛從雲城調回來的隊員……

春節是個敏感的時期,在這個時節出點惡性案件,怕是對全市人民不那麼好交待,支隊鄔主任趕緊地向市局、向還在省廳開會的伍辰光彙報……

……

……

省廳的信息指揮中心,一千三百流明的大型LED顯示屏可以直聯到全市各個布防的監控攝像頭,通過網際連絡可以直聯到各地市以及其他各兄弟省會城市的同行。兩層、十二屏,整整佔了一面牆的顯示屏一分屏顯示各攝像頭的畫面,不管怎麼看,都是非常壯觀的。

不過此時與會者的心裡可高興不起來,對於嫌疑人信息的追蹤不可謂不快,漯河警方接到協查通知時,不到二十分鐘便發回了實時圖像,仝孤山打電話的地方是漯河市一家街頭報刊亭的公用電話,監控只留下了一個背影,一個背著旅行包的背影。電話是打給遠在雲城的老婆,通話信息是:過兩天回家過年!

通緝令的效用有多大,恐怕在座的老公安心裡都明白,離案發地越遠,其作用打的折扣就會越大。這個會議討論的中心問題是,仝孤山究竟是發現了通緝在虛晃一槍、還是根本對此毫無意識,真的準備回家過年?如果回家如何蹲守?如果發現了通緝,他的下一步會走向哪裡?如果抓捕,採取什麼樣的方式、在什麼地方動手,這涉及到一個警力布署的問題,討論雖多,但成文的還是沒有。

孟副廳長高屋建瓴地指出,十四年艱難反覆地尋找一位失蹤警察的下落,彰顯出了省廳、市局處理此事的決心;曾國偉回歸的意義已經超過了這個案子本身,從今天超過兩千警察參加他的追悼會就可以看得出來,所以結論是:不惜一切代價,抓住第一涉案人仝孤山。

來自省廳直屬特警總隊的參謀,建議組織抓捕小組,跟著信息聯動,那裡出現就在那裡抓捕;省廳刑偵部門代表的建議是,蹲守和跟蹤同步而行,最好能以嫌疑人的家人、親戚、朋友誘出仝孤山,這是一招常用的辦法;會議的標向從大原說到雲城、從雲城說到漯河,又從漯河說到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城市,說得伍辰光肚子里有點嗝應。

所謂是領導張張嘴、下頭跑斷腿;伍辰光知道在座的這一干同行,在沒有確切信息之前,肯定都不會說確定的話,會拉長一點,沒準就能等到新的消息出現,那時候有的放矢總比現在信口開河要強一百倍。說起這個,伍辰光就不由得想起剛剛發生的事,不知道深淺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簡凡在省廳這幹人面前出了這麼大個洋相,不知道能不能長點記性。

弱弱地想著,又看著有幾分意氣風發的吳鏑,這個年青有為的小伙伍辰光在以前還是蠻喜歡的,足有一米八的個頭,身著一身警裝說不出的威武,剛畢業就偵破了兩起入室殺人案一時名氣大躁,正當伍辰光想把這個年青人放到重案隊引為己用的時候,不料這個人一夜之間坐著火箭扶搖直上,成了市局競聘副科第一候選人,得,又沒過幾天,倒先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其實警界和官場沒有什麼兩樣,講資歷、講出身、講關係,凡是普通人講的東西,警界都不缺,特別像大原這種省會城市,有時候不起眼的小警員在省廳都能扯上七大姑八大姨的關係,你還真說不清那個人能有多大的能量。

比如吳鏑,伍辰光就打破腦袋也想不通這個停職的,怎麼著就會被孟副廳長點將點進了專案組。

相比而言呢,伍辰光好像更喜歡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簡凡多一點,最起碼在他身上,沒有這麼多功利、關係和官僚的味道。

正走神著,手機的振動響著,伍辰光低著頭接著電話,一言入耳,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會場霎時被攪了,正說話著的特警總隊參謀愣了下神,不悅地看著,十幾個人的會場,關注的焦點到了伍辰光身上。

「報告孟副廳長,我們支隊重案隊在彭西排查,發現了李三柱的蹤跡。」伍辰光幾句扣了電話,敬了個禮彙報,看著孟副廳長有點迷惑,補充了句:「這個人在仝孤山之前是我們刑偵支隊通緝的要犯,和陳水路新村殺人案、12·26文物走私案都有關聯,盛唐發生槍擊案時,帶仝孤山進入盛唐的齊樹民,以前就是李三柱的同犯嫌疑人。」

「切換到彭西地區……」孟副廳長側頭看著屏幕。副手切換著監控的屏幕,解釋著彭西老城區大部分地區沒有監控設備,只能看到環南路、汾河橋以及鐵路大廈以西的部分地區,傳回來的圖像映照出來的是路燈下的漫天雪花,隱隱約約能看到路口橫亘著兩輛警車閃著警燈。

「現在我們刑偵一隊、重案隊已經趕赴現場。」伍辰光說著,突然間想起了在此之前的那個會議,想起了幾個小時前那個堅持要在彭西排查的人,心裡泛著悔意,如果真把大批警力全部調集在這一地區的話,沒準現在已經開始預審了。現在倒好,扯了兩小時蛋,什麼都誤了。

「嫌疑人呢?」特警總隊的參謀沉聲問了句。

「跑了。」伍辰光最怕回答的這個問題,加了一個解釋:「昨夜剛剛從石婁回來,我們負責協查的警力是支隊抽調出來的內勤。」

「這個人對於本案的意義有多大?」孟副廳長奇怪地問了句。

「應該很大,十四年前晉原分局失竊贓物,就是從這個人手上繳獲的,他和齊樹民是主犯;我們支隊現在根據種種跡像判斷,12·26文物走私案、陳水路新村入室殺人案以及十四年前的晉原分局失竊案,應該為同一團伙所為,如果所料不差的話,李三柱、仝孤山在這一團伙,都扮演著殺手的角色,我建議立即對李三柱進行圍捕,以此查找仝孤山的下落。」伍辰光沉聲應道。

「好!沒有新的線索出現之前,先抓這個人,伍支,那看你們的了……省外的不好抓,跑咱們家門口了,那要抓不住可說不過去嘍。楊參謀,把你的特警也拉上來吧,大過年的氣氛,可別讓這伙宵小給攪了……」孟副廳長一揮手,同意了,死馬當活馬醫了。

……

……

車輪滾滾、泥雪飛飛,重案隊之虎的車開得可是剽悍之極,幾個拐角打著滑就順過來了,簡凡握著車頂的扶手,有點懷疑這就是傳說中的漂移。

沿著嫌疑人逃跑的方向,高愛軍在猛跺著腳有點失望,讓一個通緝的嫌疑人在眼皮下逃了,奔過來的幾個氣喘吁吁的重案隊友,都接到了「不得追擊」這個不明不白的命令,還當是害怕有危險的原因,幾個人喘著氣聽著高愛軍三言兩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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