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十九章 滿眼俱陰霾

「……梅阿姨,我楊紅杏……謝謝您給捎的山貨啊。您說的事我問了,簡凡他們重案隊這兩天有任務,不能和外界聯繫……對對,沒辦法,我們的工作性質就這個樣子,您放心,見著他一定轉達,讓他馬上給家裡打電話……好的,一定,有時間我和簡凡一起回烏龍看您……」

市公安局寬大的門廊一側,楊紅杏扣了電話,撫著前胸,長舒了一口氣,這謊撒得讓她覺得有點於心不忍,說完了實在覺得心裡難安,現在還真不得不服氣簡凡這說瞎話根本不過大腦的本事。

「楊……楊警花,咋辦?我呆兩天了,連人都沒找著,支隊門房一句不在就把我打發了,肖成鋼見著我就躲,我也是沒辦法才找你來了。」一旁那位超級胖子,伸著脖子問。

是費仕青,自打盛唐那晚自己先溜了,回頭想來看看鍋哥有事沒,連著兩天沒見著人,搞得費仕青也有點心虛了。

「費仕青……你回去吧。」楊紅杏看看簡凡這位狐朋狗友,難得地有事了還這麼守著。說了句卻是沒有下文了,轉身要走。

「嗨、嗨,見不著人,讓我怎麼回呀?」費仕青不迭在伸手攔著楊紅杏。

「他現在被督察扣著,誰也見不著,你等也是白等。」楊紅杏說著,指指市局後面的地方:「就在後面不遠的招待所里,審查期間不準探視、不準和外界有任何聯繫,我們都見不著。」

「哎喲喂,這……這被關起來,是不是那個……」

「是什麼?」

「是不是挺厲害的,是不是這錯誤犯得挺厲害,要被那個那個……」

費仕青不無緊張地說著,倆個人從小犯了錯誤都相互栽贓,要不栽贓給別人,不過現在鍋哥被審查了,而自己屁事沒有,又覺得心裡不那舒服。對於警察內部的這套,費仕青還真搞不太懂,敢情那天晚上真打錯人了不成。

「沒事。」楊紅杏有點不以為然的勸著:「他進去過好幾回了,都快成二皮臉了。放心吧,你回你的烏龍,有了消息,自然就知道了……」

說了這麼句,楊紅杏卻是不願再逗留了,側身進了單位,留下費胖子一個人在發獃……發獃著,發獃著,驀地覺得臉頰上濕濕的,費胖子伸手一抹,是一絲濃濃的水跡,這倒讓費胖子頓感更加黯然了幾分,心裡暗道著:「想鍋哥想得居然流淚了,要是鍋哥知道,也算我對得起他了……」

又是一滴水跡落在鼻子上的時候,費仕青這才省過神來,抬頭看看天上一片陰雲,恍然大悟道,噢,媽的,下雪了,天在哭,不是哥在哭……

……

……

飄飄揚揚的小雪花時下時停,蔣迪佳站到市武警醫院的台階上的時候,頓頓腳、拍拍身上的雪花,直進了住院部三樓的一間病房裡。

床上吊著腳躺著的那位正無聊地看著一本瑞麗雜誌,看著蔣迪佳進來了,笑著支著身子:「喲,蔣姐,今天沒去瑜珈館呀?」

「專程來探望你。」蔣迪佳笑著把一兜水果放到了醫院的矮柜上,看著曾楠氣色不錯,等著拉了張椅子坐到了床側,仔細地剝了個香蕉直遞到了曾楠的嘴邊,笑吟吟地看著曾楠吃著。一看這倆只腳都打著厚厚的繃帶,幾分關切地說著:「看你,這麼不小心,走路都能被玻璃扎了,現在這人怎麼這麼缺德,玻璃碴也亂扔……喲,楠楠,是不是挺厲害的。」

吃香蕉的曾楠「呃」聲被噎了下,訕訕嗯了聲胡亂應著蔣迪佳的話,看著蔣迪佳關切之情更甚,趕緊地勸著:「沒事,基本就好了,我都準備出院了。」

說著曾楠趕緊地轉移話題,不敢再細談傷情的事,和蔣迪佳雖然抱著某種目的去交往,可越交往才覺得和自己相比,蔣迪佳的經歷蒼白的像一張白紙,有些事有些話,根本沒法說出口。倆人剛說了幾句,明顯都心不在焉,蔣迪佳幾分難以啟齒地問了句:「楠楠,簡凡來看過你嗎?」

「沒有啊,怎麼了?他沒和你在一起呀?」曾楠故意地問了句,掩飾著臉上可能露餡的表情,明知故問道:「打電話呀?」

「關機。」

「不在家呀?」

「不在。」

「那肯定在單位,他們當警察有時候挺忙。」

「也不在。我去找過了。」

「那!?……我知道了,他們這重案隊呀,經常出什麼特殊任務,一有警情呀,馬上就沒收手機,不準回家、不準和外界聯繫。蔣姐你別擔心,耐心等等。」

曾楠安慰著,其實現在連她也無從知道簡凡的下落,不過肯定不是去執行什麼任務去了,八成被關那個小黑屋子裡寫檢查呢。

蔣迪佳有點失望地搖搖頭,嘆著氣,也是一副無奈地口氣說著:「真怨我,他不想當警察了,還問過我,我當時就隨口說了句不要貿然辭職,誰知道他還當真又回去當警察……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辭了算了,要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一會傷了,一會兒又不見人影了……」

有點無可奈何,不過無可奈何的話里,也有著溢於言表的依戀,曾楠看著蔣迪佳像自言自語一般說著這些話,對比著那位把盛唐攪了個底朝天,回頭大言不慚要支票索謝的傢伙,一個是溫良靜淑、一個是頑劣不堪,實在把這倆人聯繫不到一起,想了想,勸慰著:「蔣姐,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

「怎麼了?」蔣迪佳微微有點詫異。

「我覺得你們倆不合適。你還是離他遠一點,最起碼暫時離他遠一點。」曾楠隱隱晦晦地說著。

「怎麼就沒人覺得我們倆合適呢!?」蔣迪佳怪怪的應了聲,看著曾楠的眼神也怪了起來,突然間嫣然一笑,戲謔地看著曾楠說著:「曾楠,你不會別有用意吧。我知道你喜歡他。」

「哇,怎麼可能?」曾楠張口結舌,嚇了一跳。

「眼神里看得出來……越否認越說明你喜歡他。雖然他有點像長不大的孩子,身上毛病一大堆,可他討人喜歡的地方也不少,比如,幽默啦、風趣啦、待朋友熱情啦……還有那一手好菜……你別緊張嘛,喜歡又沒有什麼錯,他要真是沒人喜歡,我還覺得沒趣了呢……」蔣迪佳玩味一般地說著,有道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西施的情人在西施眼裡,照樣也是帥得一塌糊塗、好得冠絕今古。

曾楠聽得蔣迪佳沒有原則的評價,估計她根本沒有了解這傢伙究竟是個什麼貨色,苦色一臉,咧著嘴、擺著手:「得,蔣姐你自己喜歡去吧啊……算我沒說……」

……

……

下雪了,從上午快到中午的時候,天色一如既往的陰沉沉地,支隊的大院里,濕濕的地面溫度驟降之後成了滑滑的一片,覆上了薄薄的一層雪,連支隊樓前的十幾輛警車也快成了純白色。

五樓的會議室里,匯聚著12·26文物走私案專案組,來自省廳的夏主任,此次專案組負責協調各方任務的領導,正指著屏幕上唐大頭的照片說著:

「……根據我們內部的線報,重案隊隊員簡凡的消息來自於盛唐這個人,唐授漁,綽號大頭,是個有傷害前科的人物。經我們了解,第一次抓獲薛建庭,簡凡用的線人也是此人……12·26文物走私案案發之後,為了儘快找到這宗文物走私的幕後操縱人,根據支隊和刑偵一隊的建議,省廳制定了誘捕計畫,先期將薛建庭一案以及文物走私案中涉案較輕的人釋放,並且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以我們判斷,不管誰是幕後操縱者,在沒有肅清內部或者沒有確認有把握之前,他不會敢再有新的動作,而且要肅清內部,他必須找到這個透露消息的人,所以,只要我們守著唐授漁,就不怕沒人上鉤……

不過有點可惜啊,29號晚上的行動功虧一匱了,我們料到了會來,可沒料到他們來得這麼快,而且是直入盛唐內部綁人;更沒有料到的是,我們重案隊的這位警員,以一敵八,居然把這幾個悍匪打得落荒而逃,傷了倆個,還燒了一輛接應的車,詳細情況,你們看錄像啊,現場可比警匪片刺激多了……」

夏主任說著,下面的有幾聲輕笑響起,要這麼說,這幾個悍匪悍的程度倒也不怎麼高,只不過伍支隊長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今天參會的人,除了夏主任,省廳又派駐了四個人,明顯對支隊獨立承辦此案還是有所顧慮。特別是出了這事以後,肇事者又出在自己手下里,這話還真不好說。

「不過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啊,大家看29號晚上來的人……」

夏主任說著,屏上放出了齊樹民進場的截圖,跟著又出了一份長發、墨鏡的照片,定格在一旁;接著又是一張大鬍子的照片,定格在屏幕下方,面部幾個點用紅線標示著,在幾張照片的臉部標著若干個多邊形,會議室里霎時愣著眼都瞪著,識貨的都詫異了:這是同一個人。

「對,不用懷疑,這是同一個人。這一張是原版,也就是此人的真面目,齊樹民,原籍我省雲城市;這一張是江東省公安廳通緝的文物走私嫌疑人,齊書;這一張,是國際刑警提供的照片,涉嫌古董詐騙的嫌疑人,Johnson qi,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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