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九章 看奇亦非奇

「三柱怎麼樣了?現在警察可都在掘地三尺找人吶……」

「找吧,總得給他們一個靶子找啊,省得他們來找麻煩,呵呵。」

「老二,別太託大了啊,我這也是流年不利呀,前腳被人釣了魚,後腳又折了貨,和警察打了幾十年交道,這下可栽得夠嗆,一多半心血都交公了啊。」

五洲大酒店的觀景廳里,五十多歲的齊援民苦笑著說著,身著對襟唐裝,梳得油順的大背頭頗有幾分復古氣質,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老;對面坐著的正是本家兄弟齊樹民,卻是一副成功商人的打扮,油光可鑒的漢奸髮型、一身合體西裝,倆個看似格格不入的人,卻恰恰是同氣連枝,一脈相承。

五洲有最正宗的西餐,不過看樣齊援民胃口並不是很好,只是淺嘗了一塊小牛肉便扔著刀叉沒有再動過。這個外籍兄弟看樣倒已經習慣西餐的味道了,刀叉次弟落著,聽得齊援民這麼說,有點憤意地說了句:「大哥,您養的那位招呼也沒打呀?一年十幾萬白拿了?養條狗也會叫兩聲吧?」

「呵呵……那是買平安的錢,你還指望那點錢讓人家賣命呀?關鍵時候都會自保,這點怨不著別人,是咱們太大意嘍。」齊援民說著習慣性的動作又來,伸著手捋著自己已經很順的頭髮,前額頂頭已經禿了一塊,成了一個亮色的「W」形狀。

「大哥,咱們就糊裡糊塗賠了這麼多呀?」

「呵呵,不賠怎麼著,你還準備從警察手裡再搶回來呀?虧是多了個心眼,沒把雞蛋放一個籃子里,可惜呀,這幾十件都是我幾十年收羅的精品,咂,要是到了南邊,兩輩子都不用愁嘍……」

齊援民說著,齊樹民看著這位本家大哥臉上痛惜的表情,卻不知道這話該怎麼安慰,思忖了片刻,壓低著聲音說著:「大哥,三柱說的這個經過,是不是你手下有人反水?不會牽扯到咱們身上吧。」

「不會,徐勝治根本不認識你我,只是受三柱操控,只要三柱沒事,咱們這條船暫時就翻不了。藏寶於民現在尚是個政府默認的事,嚴格地說文物和古董的界限根本沒有那麼明確,公安不查你,就是正當的古董、公安要查要沒收,那就是文物了,大原做古董生意的上千家,要查,可有的查了,有問題很正常,沒問題的,我倒想不出還有那家來……這個內賊嘛,我倒還真一時想不出來……」

「那咱們?」

「哎,做好準備走吧,發了幾十年死人財,別老了老了還貪心不足,來個死無葬生之地,那就遺笑大方了。」

「咱們那些個壓箱底的貨怎麼出,我怕再有什麼閃失……」

「先別動,外敵好御、內賊難防,不到萬無一失,還是別冒險了……現在還沒人能查到咱們頭上來,別自己亂了陣腳。」

「嗯……大哥你有什麼事直接吩咐我,這段時間我守大原,萬一有什麼意外,也有個照應,我這外籍身份有時候還挺管用的……」

兄弟倆商議著,竊竊耳語,就像密謀每一次大動作一樣。偌大的觀景餐廳,舉目向外就是大原的夜景,流光溢彩的城市盡收眼底,齊援民說著,不時地向窗外觀望著,看得出對這個城市也有著幾分不舍。

是舍不下家業,還是舍不下故土之情?齊樹民倒揣摩不準大哥的心思,不過兄弟倆多年的經驗已經達成了一致,大原,怕是呆不長久了。

……

……

幾乎在同一時間,在這個城市不同的座標方位,另一拔人吃得也不亦樂乎。

吃飯的地點在迎澤區桃源酒店,經濟型的酒店,倒更適合簡凡這一干肚子大錢包小的吃客們,好容易又重新聚到了一起,簡凡對各位添茶倒酒可是招待的殷勤倍至,五個人點了十菜一湯,最起碼是份量夠足了,一看都有各自喜歡的菜品,大呼小叫碰著杯,灌著啤酒,菜是上著吃著,上的速度,倒趕不上吃的速度了。被這一干同事的豪爽感染著,連胡麗君也覺得胃口好了幾分。

「胡姐……來來,吃塊魚,別一天這麼憂國憂民啊……」

簡凡第N次又殷勤地給胡麗君挾了一大塊魚肉,胡麗君倒有點不好意思,暗暗瞥了幾眼眾人,怕這份過份的關心引起眾人的懷疑,不過一看之下放心了,剩下那仨,只顧流星趕月往嘴裡塞,非常滴專心致志。

郭元喜歡紅燒雞塊、肖成鋼喜歡紅燒肉、張傑卻是葷素不忌,生怕吃虧似的,轉著桌挑食。看著仨的吃相,簡凡咂吧著嘴勸著:「兄弟們,慢點吃,沒人跟你們搶。虧是沒穿警服啊,要不別人以為真是土匪進城了。」

「管得多,真羅嗦。」郭元白了一眼。

「管得長,耳光量。」肖成鋼嘴裡嚼著,不忘損一句。

「管得寬,嘴巴扇。」左近的張傑,也湊熱鬧。

三個人同仇敵愾,毫不客氣駁斥著簡凡。

「耶……」簡凡放下筷子,鬼叫了一聲,把仨人嚇了一跳,都停下筷子了,看著簡凡,就見得簡凡大驚失色一摸上身口袋大驚小怪地喊著:「耶耶……換衣服了,沒裝錢包,壞了壞了,胡姐,你是不是也沒帶錢呀?」

「不你請嗎?我帶什麼錢?」胡麗君故意說了句,知道簡凡在擠兌其他仨人。那三個自然不好意思說讓胡麗君請客。

肖成鋼、郭元、張傑仨人互相看看,肖成鋼馬上推脫地說:「鍋哥,咱不能開這個玩笑啊?別把派出所吃飯不掏錢的壞習慣帶上啊,這那行?我下月工資都預支了,別賴我啊。」

「誰讓你請了,知道你窮光蛋一個。」簡凡笑著說著,一說肖成鋼倒放心又開始大嚼地吃上了,簡凡一看郭元,郭元剛要表示什麼,八成是掏飯錢,不過馬上被簡凡阻止了:「哎,郭元,我可沒那意思啊,請也不能讓你請。」

「沒事,你經常請我們,這頓我請。」郭元倒實誠。

「不,絕對不行,沖郭哥這句話,也不能讓郭元請。」簡凡回頭一笑,盯上偷偷摸摸笑著的張傑了,也跟著壞壞地笑著說著:「張傑,話都不敢說是不?認識你一年了,吃飯吃了多少頓了你數數,就沒見你手往口袋裡掏過,不掏也罷,還當牆頭草,那有好處往那倒是不是?連組長權威你也敢挑恤是不是?」

「呀呀呀……組長、組長。我改還不行,我立馬改還不行,我宣布和郭元、肖成鋼馬上決裂。」張傑聽出音來了,簡凡是故意刺激呢,恬著臉求著:「您是光棍漢不知道結婚難吶,我這一個月才掙多少,煤氣費、電費、水費、取暖費、再加上菜錢、米錢、奶粉錢,養了老婆還有養老娘外加一個丈母娘,我容易么我?您總不至於能狠心對著我這麼一個偉大的父親、模範的丈夫、可憐的兒子……下刀開宰吧!?」

三個一眼也看出來了簡凡不是真忘了,而是想擺擺譜而已,不過讓張傑這麼深情一表白,都是樂得捧腹大笑。笑著時候,簡凡卻是不置可否地摸索著掏著口袋,沒掏出錢來,卻掏出一個五英寸的MP4來,拔著開機,邊笑邊說著:「錢咱不在乎,不過目的呢,已經達到了。」

「什麼目的。」張傑愣聲問。

「讓你們慢點吃、心情愉快地吃,呵呵。是不是害怕掏錢,嚇了一跳呀,哈哈……吃不掏錢飯居然還敢說三道四,我沒刺激得你們消化不良就不錯了。」簡凡壞笑著,亮底了,敢情是想讓大夥緩緩,放下筷子慢點吃。

「切……這鳥人。」肖成鋼不悅地指了指。

「嘿嘿……給你這頓飯再添點佐料怎麼樣。古人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咱們來個吃喝間大案水落石出,咋樣?」簡凡神神秘秘地說著,找了倆酒杯支著,把MP4支到幾個人眼可見的地方。

「什麼東西?」郭元問,隱隱覺得簡凡要說什麼。

「證據……」簡凡一摁開始。郭元和胡麗君顧不上吃了,一放開一驚訝,胡麗君喊了句,喲,還真有白毛這個人?這倒把肖成鋼和張傑的興趣勾起來,得,四個人聚到一起看,簡凡自己自斟自飲,細嚼慢咽上了。

「……我住得那地兒離小西門不太遠,那天晚上下著雨,走了半路我就有點後悔了,下得越來越大,路上連個車都打不上,好容易走到小區里樓門不遠的地方,看著有人陪著曾國偉上了車,我揮著手喊了句,可能他們沒聽著,那車關上門就走……我當時就想算了,沒準小曾有事,不好意思打擾……跟著我還沒出小區,就看著小麵包車和兩頭平撞車了,被撞的小車司機下車攔著大發車不讓走好像,接著天津大發里下來倆人,摁著司機拳打腳踢拖過一邊,又上了車慌慌張張走了……薛建庭開著,拉著一幫子地痞當時去打南宮街上擺古錢幣地攤的老吳,當時老吳手裡有幾個值錢貨不賣給他……那是一個多月後的事了,我當時沒發現,後來一想,雖然車號又換了,可那輛車左臉被蹭了一片漆,前大燈碎了不知道為什麼修都沒修,錯不了,就是那天晚上的車……」

白老頭的詢問,畫面錄得不是很清晰,有晃動,不過白衣皓首的老頭倒真有幾分看頭,越看越讓幾個人有點心裡暗驚,要是這樣的話,關於兩線作案的最初猜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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