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六章 風雲暗自起

支隊三百米外,自助餐廳。

郭元、張傑被重案隊一干隊友圍著說長道短,以梁舞云為首的粉絲團,嘰嘰喳喳問來問去問個不停,偶而支隊有來就餐的,也來湊著熱鬧,幾個小警截獲了這麼大宗的走私文物,不用說,逢人都得豎大拇指,經常站在隊長辦公桌前挨批的張傑和窩在一隊名不見經傳的郭元,猝然成了整個支隊的中心人物,得,被捧得忘乎所以了。連謙虛得都不知道手該怎麼放、筷子該怎麼拿,臉上貼的傷膠貼,那丫的,簡直是英雄的標籤吶。肖成鋼眼熱得恨不得揭下來貼自己個臉上也享受這麼一回眾人關注。

餐廳的一角踽踽獨坐的胡麗君依然是清水一杯,水快喝完了,不鏽鋼飯盆里的蓋飯卻沒動幾分,偶而認識的人打招呼,這位重案隊的大姐大也僅僅是微笑示意,笑里多有幾分疲憊,眼睛裡布著血絲,那幾個受傷的歸隊就鑽值班室大睡,而這位沒受傷的才真辛苦,帶著重案隊的後補隊員整整忙了一夜到現在都沒休息過。

累得過頭了,有時候就感覺精神好,而胃口卻沒那麼好了,努力咽了幾口,胡麗君不知道為何心裡有點惴惴難安,不時地朝著支隊崗哨張望,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或許期待能看到什麼。一直以來,胡麗君以「獨身但並不禁慾」來為自己那一夜的瘋狂開脫,很長時間裡以為自己已經能坦然面對一切了,而今天一見之下,心裡泛著酸楚的時候才暗暗發現,繁忙的工作壓抑著的感情,總是在你不經意時候會露出點頭來,讓你難受。

更難受的是,那個曾經讓自己不屑,曾經讓自己看不入眼的小男人,愈來愈成為重案隊的中心人物,好像也愈來愈散發著迷人的光彩,也愈來愈像個男人了。

看了很久沒有看到期待看到的人,卻看到了另一個熟人,慌慌張張、急急匆匆地向崗哨亮著證件進了支隊,又進了重案隊,看看沒有拔著電話,回頭朝著餐廳的方向奔來。

奔跑的速度很快,警帽擎在手中,馬尾巴甩在腦後,像奔跑的小鹿,在大院里格外耀眼。

又是一朵警花來,督察處的楊紅杏,進了餐廳胡麗君沒吭聲,正和楊紅杏四目相接,笑著指指著圍了一堆說說笑笑的小警們。楊紅杏點頭笑了笑,徑直朝著這個人群走了過來。

一喊正說話著的梁舞雲,梁舞雲樂得把班長直拉到自己身邊,指著郭元和張傑笑著介紹:「老大,看咱們隊里出來英雄,看……英雄A,郭元,千瘡百孔,帥吧?英雄B,重案隊張傑,滿目瘡痍,更帥了啊?……哈哈……肖成鋼你別說啊,我發現你挺有文化,這名兒起得真形象……」

梁舞雲向來大大咧咧人緣頗好,這麼一熱鬧,又是哈哈大笑上了,楊紅杏也被郭元和張傑的樣子逗得直樂呵,不過還是急色壓著聲音悄聲問了句:「簡凡呢?簡凡怎麼樣了?」

「哎,對呀?那個慘不忍睹的呢?」梁舞雲一聽愣了,直著脖子餐廳里一看,又看看郭元和肖成鋼,肖成鋼怏怏不樂地說了句:「找他呀?別找了,估計下午都上不了班了?」

「為什麼?傷的重嘛?」楊紅杏一急,失色問著。

「重,很重。」張傑正色說著,補充了句:「被兩個女嫌疑人劫持走了,現在是生死未卜、福禍難料啊!?」

說著還故意扮了個肅穆姿態,不過一看郭元忍不住偷笑,楊紅杏知道這些男警們怕是沒有幾個正經貨色,十句話怕是有七八句相信不得,郭元倒比其他倆老成點,楊紅杏看著郭元問著:「郭元,到底怎麼回事?」

「沒事……」郭元不在意的說了句。

「有事……」肖成鋼和張傑幾乎異口同聲反駁道。

「到底怎麼回事?」楊紅杏叱眉瞪眼,差點就要發火了。

「你別聽他們胡扯,簡凡和倆個朋友出去吃飯了唄,沒事。」郭元說了句。

「對,和倆個女的出去吃飯了,沒事就成有事了。」肖成鋼糾正道。

看來有事沒事說得都有道理,楊紅杏的臉沉下來了,偏偏又多了一個火上澆油的,張傑吧唧著嘴說著:「咱簡副組長呀,一慣於談情說案啊,就今兒這案子,都不算稀罕,你們沒見那倆妞,咦喲,那叫一個靚,我覺得今天最難的不是發掘這個大案,而是搞定這倆妞……」

「啪」地一聲重響,楊紅杏聽不下去了,重重地拍案而起。把眉飛色舞正在解說的張傑嚇了一跳,不但張傑,在座的都被嚇了一跳,連餐廳的其他人都向這裡張望。

尷尬了,不說話了,一干人大眼瞪小眼,又都看看這督察裝束的女警不知道究竟為何發這麼大的火,楊紅杏沒來由一發火,有點下不來台了,不過可難得見楊紅杏認過一個輸,剜了張傑一眼,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掉頭便走……

張傑被雲里霧裡,詫異地看看餘下的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搞得張傑好不鬱悶地說著:「這……這……發那門子火呀?」

「嘿嘿……這還算髮火!?這我們班長,真發起火來,就你這小樣,三個回合能把你打爬下。」肖成鋼幸災樂禍地說著。

「我沒惹她呀?美女脾氣大,也不能大到這程度吧?」張傑萬分鬱悶地說著,又把目光投向了郭元,郭元不置可否地說了句:「一塊吃過飯,倆人眉來眼去你都沒發現呀?怎麼當的刑警?」

這是一隊都知道的秘密,肖成鋼呲嘴笑著伸了仨指頭看著張傑解釋了句:「傻逼,這是第三個妞……」

一句惹得眾人吃吃直笑,梁舞雲知道內情,這次可沒嘴快發言了,一聽得肖成鋼眉飛色舞地說那倆妞如何如何漂亮,梁舞雲也話也懶得插了,就是有點對楊老大這麼一往情深頗有些不值。

是很不值……

……

……

隔著三公里,頤賓酒店的臨窗的小包廂里,簡凡還真在搞定倆妞,只不過怕是不會想到自己摁了幾次電話,把第三個妞氣得在支隊大動肝火而已。

快中午了,曾楠一邀,倆人順理成章著跟著來了這兒,蔣迪佳和簡凡坐得很近,對面坐著小燈泡曾楠,坐在車裡手拉手、肩靠肩早偎依了許久,這份有點婆婆媽媽的擔心倒讓簡凡感動得緊。而曾楠也極盡燈泡之能,像小丫環一般給倆人倒水挾菜,殷勤倍至。簡凡本來不願意告訴蔣迪佳的,卻沒想到這麼快蔣姐就找上門了,這其中原因不用說也是曾楠多嘴了,看著曾楠又一次倒果汁給自己,總算找著說話機會了,悻悻噎了句:「曾楠你別獻殷勤啊,你再殷勤我也不告訴你案情。」

「稀罕呀?切……伍辰光是我叔,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要不是我多了句嘴問了問,你是不是還準備瞞著蔣姐呀?我就不為你負責,我得為蔣姐負責噯。」曾楠官冕堂皇地說著。

這句話簡凡明知道不可能是支隊長不過也不敢揭破,八成是唐大頭漏嘴了,上午打電話問,簡凡直接臭罵了一頓,這貨色挑倆人都不會挑,說是線報倆人,結果一撞車成了四個人了,眼力勁也忒差了,一想起自己被搞得破相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準備瞞我多久呀?要不是曾楠說,你就不準備告訴我是不是?」蔣迪佳怏怏不樂地埋怨了句。

「誰說的了?我就準備去找你呢,你就先來了。」簡凡笑著,一笑扯動了腮邊的傷,哎喲喂了一聲,蔣迪佳一緊張,趕緊地伸過手來,卻不是敢撫還是該揉,手僵著臉上幾寸之處,卻是被簡凡捉著了,摩娑著嘿嘿笑著,這麼著一傻笑,曾楠也按捺不住了,側過頭撲哧聲笑著,怕是這膩歪的酸意太甚,有點受不了了。蔣迪佳臉色微微一紅,抽回手來,悻然地說了句:「又騙我……」

「呀……沒事,姐,你看不好好的嘛。」

「還好的,手也蹭破了……疼么?」

「沒事,一點都不疼。」

「你一直沒事沒事,可我有事了。」

「有……有什麼事?」

「我媽媽要見你?」

「啊!?……」

簡凡一聽,傻眼了,傻瞪著蔣迪佳,喃喃道:「姐呀,你咋不提前說一聲音呀?」

「我提前一個多月就告訴你了,就元旦這倆天,誰知道三天沒見你就成這樣了?就跟故意似的。」蔣迪佳憂心重重,不知道是為傷還是為娘。

這事,不但簡凡犯愁,蔣迪佳也真犯愁上了,曾楠看著倆人相視而愁,埋著頭吃吃地笑著。

「別幸災樂禍啊。」簡凡正生氣著,越看曾楠越有點順眼,叱著道:「這整件事都是你帶出來的,把我媳婦老丈母娘的事黃了,找你算賬。」

「嗨,這話怎麼說的……」曾楠眯眼笑著,看看這一對璧人道:「我可幹人一個啊,媳婦沒了大不把我賠給你,你要老丈母娘,我上哪給你找一個去?」

倒沒料到曾楠臉皮厚度不淺,簡凡被說得一愣,蔣迪佳聽著倒忍不住笑了,嗔怪了曾楠一句。曾楠卻是爽朗地笑著勸著倆人:「好了好了,這有什麼愁得……蔣姐你再謅個瞎話,就說他工作忙執行特殊任務去了嘛,就這工作性質是可以理解的呀?就延期幾天的事,至於把你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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