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七十九章 此生長懷憂

別墅里非常冷清,冷冷清清的像一座久未來人的宮殿,即便是造價昂貴的大理石材的地板、銅門、水晶吊燈映射出來的輝煌,也掩飾不住空蕩蕩的大房子給人帶來的冷清和落寂之感,早知道李威訖今為止仍然是單身,最讓簡凡難以理解的是,這麼個有房有車、房是別墅房、車是賓士車的鑽石王老五,怎麼會身邊沒有美女相陪?按理說這個年齡不應該是什麼問題呀?別說找個年齡相當的,就是找個十七八的都不在話下。莫非……莫非……簡凡突然想起時繼紅說得流言菲語,莫非李威……生理上那個,有點那個難言之隱?

怪怪地想著,倆人從車庫直通著小門進了別墅里,簡凡側眼看著李威一眼,行伍出身又當過刑警,走路是昂首挺胸像邁正步,看人的時候永遠是直視,給人一種信任和坦誠的感覺,無論看體格的勻稱還是看外在的氣質,根本看著不像快年過半百的人了,這麼一位極品男人要是沒女人,只有倆種解釋,不是天下的女人有毛病,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有毛病。

房間像所有的富貴之家的擺設,一圈會客的沙發是莊重的黑色不失大氣,正門對面是環形的樓梯直通二層三層,樓梯上鐵藝製品、刷著艷麗的中國紅漆色,即便是不太懂這格調和布局的簡凡也覺得,這房子,除了值錢之外,倒是頗有品位哦。最起碼比自己的品位要高。

「呵呵……我可沒有炫富的意思啊……今天帶你來是參觀地下室的收藏……來,跟我來。」

李威笑著招呼著簡凡,沒有上樓,卻是朝著環形樓梯的拐角走去。簡凡依言跟著,心裡暗暗稱奇,看來自己還是嫩了點,剛剛表情里的微微變色,李威就瞧出自己那份多少有點羨慕和仇富的心態來了,一言便化解了此間的尷尬,拉近了之間的距離。

樓梯的拐角是一面厚重的門,幾寸厚的鐵門,一拔暗格居然是密碼加鑰匙控制的,咣當聲大開的時候,簡凡的鼻子頓時聞到了一股像多年未見陽光一樣的陳腐之氣,沿著斜而向下的甬道進了十幾米,看樣是個地下的貯藏室,又是一道門,依然有層密碼和鑰匙控制,開門之後,便是別有洞天,燈一亮把簡凡看得頓時傻眼了。

是什麼?

古董,全部是古董,足有一間客廳大四五十平米的地下室,沿牆四面鑲嵌著展架,全部是古董。

「請隨意……」李威笑吟吟地伸手做請,很客氣。簡凡明白了,這是要請自己來參觀他的收藏,只不過對於自己的得性八成李威大看了幾分,就自己這雙只認識食材的眼光,怕是看著這些東西要成睜眼瞎了。

隨意看看,果真是睜眼瞎,幾件漆器認識,說不出名堂來,畫案認識,挺大;那種大茶海認識,和蔣姐他爸用的差不多,只不過架上擺著的這一件,是深紅色木雕的雕龍大茶海,斑駁的漆色看上去怕是年代不短了。條架中間的一層細看就有點嘆為觀止了,十餘個青銅鼎、壺、七八個造型各異的木雕、還有一個觀音造像認識,剩下的就不知道什麼東西了。抬眼看三層架,更是有點琳琅滿目了,大大小小的瓷器、花瓶、玉器、塑像、珊瑚、古船木雕等擺件,足以把簡凡這個外行看得眼花繚亂。

看著的當會,李威只是笑著示意著,展架底層的兩件秘封的大盒也被打開了,簡凡亦步過來一瞧,也認識,是幾十個玉石印章裝了一盒子,一看便看得全貌。即便是不懂這些東西,看得也有忍不住拿在手裡把玩的衝動。而另一個盒子一開,卻是一串長長水晶珠串,李威像請君觀瞻一般遞著讓簡凡看,簡凡接過手了,就著燈光看得晶瑩剔透的珠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和玻璃珠有啥區別,只是覺得顏色更醇一些,拿在手裡冰冰涼涼的。

「這是我在香港陳氏個人收藏拍賣會上拍下的,喜歡嗎?送給你。」李威笑著像送一個小玩具一般。簡凡一聽怔了下:「這……這有什麼用?值錢不?跟串冰棍樣。」

李威笑著透底了:「寒玉珠串,傳說是五台山凈慈方丈的手珠,幾年前價格沒那麼高,現在么,能換輛賓士車。」

簡凡一聽一愣,看來這光吃不成,遇到古董就眼拙得厲害,嘿嘿傻笑著,卻是把珠串遞了上來,看著李威微微詫異的眼神,有點有眼不識金香玉的說著:「您收好……揣輛賓士在身上,我還怕被人追殺呢。」

「真不要?……我可是真心實意送你一件啊,不喜歡這一件,這個屋子裡,你隨便挑。」李威笑著道。

「這個呀?」簡凡笑著搖搖頭,現在卻是更堅定了不敢再隨便亂伸手的決心,笑著婉拒道:「李總,我就是個古董盲,這玩藝您要給也給個識家,給我嘛,那差不多就是好菜餵豬、好茶飲牛了,您真給了我,我八成得換錢花去,不過就賣都找不著主。」

一言即出,聽得李威哈哈大笑了,笑著把珠子扔回匣子,好像也根本不在乎這東西,好像也不是想送這東西。不過卻是頗有欣賞地看著簡凡一眼,笑著問:「簡凡,你是自命清高呢,還是不想和我同流合污?我怎麼覺得在你眼裡,好像我還不如唐大頭的份量。」

「不不不……沒那意思。李總,這東西我真不識貨,古人都說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您要送我三打五百,我不客氣。可這麼貴重的東西,我那敢要呀?」簡凡客氣了句,委婉地轉了話鋒問道:「李總,您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關於那個案子,您身陷其中,已經這麼多年了,我想您一定有所發現吧?不是就專為送我樣東西把我帶這兒來吧?」

「我要說的,其實你已經看到了。」

李威不動聲色,有幾分神秘之色指指身側琳琅滿目的古董。

簡凡詫異四顧了一遍,滿眼俱是茫然,又是不解地看著李威。

就見得李威的臉上肅然一片,長長嘆息著說道:「這是我窮十幾年的光景從國內和國外古董市場上收集到的,有花錢買的、也有巧取豪奪的……十四年前的案發之後,我一直想找回失竊的文物,找到曾國偉證明我的清白,那時候像瘋了一樣,每到一地我就先找古董市場,看看有沒有發現……十四年了,近到香港、新加坡;遠到英法和美國,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地方,我沒有發現那個讓我背了一輩子黑鍋的賊,可我發現,遍地是賊呀!」

這一句讓簡凡心生凜然了,傻傻地看著李威肅然的表情,有點像痛心疾首,不知道是對於架上的這些古董還是對於他本人境遇。難道這麼有錢了,還是放不下的事么?單憑這個就讓簡凡有點無法理解。

「這些……你看這些……都是陪葬品。」李威回頭指著二層上的香爐、器皿造型各異的青銅鼎,隨意拿著一件,小心翼翼地撫著,像撫著一件曠世的奇珍,嘆著氣說道:「都來自我省的聞喜、雲城、候馬等地,那裡是古晉朝的統治中心……是三晉文化的發源地,你知道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嗎?可能你沒有去過……我親眼看見過呀……漫山遍野都是兒臂粗的窟窿,那是盜墓賊的探洞;村村戶戶都不缺掘墳毀屍的蠹賊,為了發財、為了暴富,個個不惜干這些喪盡天良、斷子絕孫的事……恥辱呀,奇恥大辱呀……烽火戰亂,連日本鬼子都沒有掃蕩過的地方,不到二十年,被我們自己人挖得乾乾淨淨,滿目蒼痍,全被他們賣出了國門換成了美元港幣,這個破壞程度比五十年、一百年兵災還要甚之……恥辱呀,奇恥大辱呀……」

李威旁若無人的說著,簡凡從未見過溫文如斯的李總何來的如此激動,雙手幾乎是顫危危把缺了一耳的小鼎放到了架上,袖子,輕輕地抹過了眼角。

簡凡驀地覺得眼前這個削瘦的形象有幾分高大起來,聽說過海外有華僑傾盡家資搶救流失文物的事,也聽說過國內有企業出資回購流失文物的事,只不過這些事過於遙遠,更和這位說不清具體路數的李總扯不上什麼關係。

莫非,莫非他也是此類仁人志士不成?不像呀?……簡凡心裡打著鼓,看著回過頭來的李威,滿臉俱是痛惜,像是自家的珍品被偷被搶了一般地無法釋懷,這些事簡凡也道聽途說過,在山省里,發財有兩條路,一條是挖窟窿找煤、另一條就是挖窟窿找墓。一種是拿死人的陪葬、一種是把活人變成死人。說白了是一條路,都是發死人財。

只不過這事簡凡仍然是一頭霧水,看著李威的悲戚也是無言以勸,獃獃地看著這個在房地產業里呼風喚雨的李總,好似今天才認識了他一般,只不過這個認識依然是讓簡凡不知道究竟所為何來,突然間靈機一動,徵詢似地問了句:「李總,齊氏兩兄弟發家就在雲城,您是說他們也是這類人吧?」

「何止齊家兄弟呀!雲城、晉中到大原、大同一線,凡做古董生意的,那家能不認識幾個盜墓賊,甚至於他們前身就是此道中人……大原南宮、開化寺兩地,像樣的店鋪里,那個手腳又能幹乾淨凈得了啊。人的道德底線攔不住對古董的貪慾……我其實也是個古董盲,只不過這些年收集古董,糊裡糊塗也成了半個行家了,哎……要是換成是曾國偉就好了,最起碼不像我,前幾年經常上當受騙……呵呵……」

李威苦笑著搖搖頭,拍著簡凡的肩膀,倆人隨意地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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