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七十八章 神龍今見首

是李威,陰魂不散,而今又見。

簡凡把案卷一合扔到了桌上,盯著臉上稍顯不自然的張傑,這哥們從派出所混到重案隊,憑得就是一副拚命三郎的愣勁,每次抓捕都沖在最前,功勞不少可犯錯更多,一直以來以簡凡的識人之能,最多把他和肖成鋼歸到了一類,一直也想不通這小子在晉原分局的失竊案子上不知道怎麼著一下子變聰明了。不過把李威考慮進來的話,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那個感覺能洞悉別人心理的李總,又是前刑偵警察和涉案人,讓他連這些線索,自然是不在話下。

「簡凡,你不得不承認,李總對於失竊案的設想是正確的,如果不是人家提醒,咱們這麼快找不到失槍。」張傑未說先評價,話里倒對李威有幾分尊崇。簡凡一聽就是一句:「對呀,也沒這麼快背處分……少廢話,說經過。」

「上個月咱們見過李總之後,過了兩周,有一天突然原毅明突然打電話約我……」

「誰是原毅明?就是那個開現代車的?」

「對,你個鳥人記性真好……那天去威盛房地產公司,在樓下遇到的那位,你見過的,咱們重案隊以前的同事,三年前辭職了,後來跟著李威混。」

「繼續說……」

「在吳鏑手下他跟過這個案子,一說給我提供點線索,我就去了,和李威坐到了一塊兒,吃了頓飯,飯間他跟著說了說這個案子的判斷,後來的,你知道了……哥們照搬剽竊回來,拽了一把。嘿喲,沒想到你老人家還真挖了一把失槍回來……誰知道這好事沒好,回頭吳鏑又把咱們的功勞剽竊了,就這麼回事……他說這些年其實他也在查,基於對齊氏兄弟的犯案,他也僅僅是個判斷。」

「他沒說其他嗎?」

「沒有……其實我當時也沒當回事,不過我一聽他的思路和你的相似就上心了,再一談,敢情這些年李威也一直在追著這個案子,為了挖這個嫌疑人,他自己也成了古董愛好者了。對於這個案子他一直沒有什麼頭緒,直到四年前鄭奎勝犯案被重案隊抓捕後,這個嫌疑才隱隱指向齊援民,他說是無意才知道了齊援民和當年被他和伍辰光親自緝拿的齊樹民居然是沒出五服的本家兄弟……原毅明,就咱們的前隊友,在吳鏑第一次參加這個專案的時候,提出過這個設想,不過被否決了,因為這事還和吳鏑在會上爭吵了一通,吳鏑堅持把李威作為第一嫌疑人徹查……結果呢,你也知道了,屁都沒查出來,案子還懸著,原毅明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辭職了,一辭職就跟故意撒氣似的,還就到嫌疑人手下任職去了……我估計呀,跟你一樣,鬱郁不得志,最後不穿這身警服了唄。」

張傑娓娓地說著,這其中的幾個關節對於簡凡都是第一次聽說,一思考不由得摩娑著下巴跟著抓耳撓腮了,這動作張傑明白,八成是又被難住了。

「繼續說呀?怎麼停了?」簡凡半晌聽不到說話,反應過來了。張傑樂了,笑著道:「哎,我可全交待了啊,再往下你就得逼供了……對了,李總囑咐我,別告訴你。」

「為什麼?」簡凡愣了下。

「他說你這個人心細,而且疑心重,沒準會懷疑他別有用心。……以前我不覺得啊,今兒才發現,你小子是疑心挺重,連我也懷疑。」張傑怏怏不樂地說道。

說著又沒音了,張傑再看著簡凡眯著一隻眼,直看天花板,這也是一個心裡沒主意時候的下意識動作,臨時調查組那幾天,經常見到。為這事郭元經常取笑道:簡凡一思考,亂抓頭上毛。就像考試被難住了亂抓後腦勺亂咬鉛筆頭的下意識動作一樣,一看到這動作,張傑知道簡組長肯定在深入思考了。

簡凡一思考呢,張傑就偷笑,笑著看著簡凡呲牙咧嘴好似心下無著一般。半天才見簡凡的眼神又恢複了正常,張傑瞪著眼指著簡凡罵了句:「你娘個腿,剛才逼我說,我說了半天,你到底聽了沒有,消遣我是不?」

「消遣你!?我還舉報你呢。」簡凡說著針鋒相對地倆人叫囂上了:「私自和涉案嫌疑人見面,私自把案情透露給嫌疑人,這是嚴重的違紀行為,小子,明兒我帶上督察來抓你。」

這麼一咋唬,看得咋唬人的簡凡臉上不過是故作姿態,張傑張著大嘴哈哈傻笑著說道:「你這人心思也太重了吧,我不就帶著督察找了你一回嗎?幹嘛這是,非要找點心理平衡呀?就這事,咱可是無過有功啊。」

「是嗎?那你還藏著掖著,我不問你就不準備說是吧?張傑,咱們不會被人當槍使了吧?」簡凡莫名其妙地問了句。

「你是說,李威?」張傑一聽愣了下,不過馬上否決了:「不能不能,李總這個人很夠意思,這麼跟你說吧,晉原分局當年幾個混得不怎麼樣的警察辭職後都在他手底混飯,連他那副總也是四隊內退的老警察,但凡只要能和李總扯上點關係的,只要你求到人家門下,沒有不幫忙的……他還成立了個基金會,就原毅明和幾個內退老警察負責的,專門針對一些下崗、重病、家裡有難的警察和警察家屬提供援助,受過他恩惠的人不少噯,要不現在說起來,這人都是警隊的傳奇人物呢?就現在說起來了,不知道局長、副局長名叫啥的人有,可不知道李威的警察,還就沒有。」

「告訴我,你受過他什麼恩惠……別告訴我沒有啊,你剛才對他的評論和看法已經失去了公允。」簡凡笑著問了一句。一下子倒把張傑問得噎了下,一噎之後,張傑嘿嘿一笑,倒也沒隱瞞:「什麼都瞞過你,我老婆原來在五一商廈站櫃檯,生了孩子一直沒工作,原毅明這哥們不錯,給我老婆找了份差事,坐辦公室整理資料的輕鬆活,就這麼大個人情。」

哎……哎……簡凡連嘆了兩聲,無語了,別說張傑,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一把把張傑從椅子上拉過一邊,擺著手指指門,那意思是:自個玩去吧。

「哎,組長……幫個忙啊,這事千萬別讓支隊長、陸隊知道啊。」張傑要走,回頭又是懇求道。

「你也有保密意識呀?」簡凡靠著椅背不知所想,沒好氣地說了句。

「哎喲,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伍支隊長因為晉原分局的失竊案也受著牽連,背了一輩子黑鍋,伍支隊長就一直想找證據釘死李威,他們倆鬥了十幾年都沒見分曉,陸隊又是伍支的嫡系,你愛說說唄,開除了我拉倒,我也去威盛房地產應聘去,切……」張傑一看簡凡沒表態,自己倒先表態了。

簡凡抬眼看看張傑,還是一副天塌下來不當回事的得性,估計舉報不舉報倆人都知道是句玩笑話,不過對於內外部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忌憚的,想了想,簡凡恢複了幾分客氣地說道:「張傑,就即便是你真泄了密,我也替你包著,你知道我的原則性不比你強;……不過你小子太不夠意思了吧,這麼大事還真就把我瞞著了?你就沒有回過頭來想想,他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為什麼你進了調查組就給你點恩惠?有沒有借咱們的手辦事的成份在內?或者,有沒有賊喊捉賊的成份?你想過沒有?」

「哇,你還真懷疑李總呀?怪不得李總不讓告訴你呢?」張傑訝色說道,倒替李威說上話了:「我覺得就即便是伍支隊長自己乾的,也不可能是李總。」

一句說得簡凡嘿嘿笑了,這張傑是個直腸子,誰對他好一點,那就是一好百好。想了想卻是沒什麼可說可勸得了。李威能把事情做到這份上,不是個大善大忠之人,就是個大奸似忠之人了,這兩種成份互相摻半,還真讓人難以判斷。

不管什麼人,或許單純用個好壞二字根本無法對其下結論,李威就更是如此了。

看得簡凡又開始沉思,摸下巴、抓後腦勺,張傑訕訕地退出了辦公室,掩上了門。

過了不大一會,正收拾著東西準備下班回家,辦公室的門「嘭」聲又被推開了,張傑風風火火奔了進來,簡凡謔笑著道:「還有沒交待的事呀?」

「嘿嘿……請你吃飯咋樣?」張傑笑著邀到。

「喲,你這麼摳門,今兒怎麼大方了?」

「嘿嘿……有人請你,我蹭吃,咋樣?」

剛高興了一下下,眨眼簡凡一愣神,看著張傑,像心照不宣地說道:「是不是同一個人請?」

「沒錯……李總上周就告訴我了,要是你出來了,一定讓我告訴他,他要親自請你吃個飯敘敘,他說你為他解了一個十幾年的心結,得好好謝謝你……而且還特地告訴我,你這人有點假清高,不那麼好請,呵呵,我剛才給原毅明一打電話,得,搞了一頓飯。……你去不去吧,你不去我自己去……」張傑說道,看來這也是有準備的一頓飯了,說不定還是剛剛出門預約好的。

「去……誰說我難請了,你要請,我天天白吃……」

這次簡凡順口就應了,一點都沒打折扣。

……

……

其實人活著有時候想想很簡單,最起碼在簡凡看來相當滴簡單,上學的時候是宿舍、餐廳、教室三點一線連著;工作了呢,是單位、家、飯店三點一線連著,活著嘛,對於大人物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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