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七十六章 老謀有新算

廚房裡氤氳著蒸汽,裎亮的不鏽鋼鍋里熬著金黃色的小米粥,咕嘟咕嘟作響,翻滾的稠汁里偶而能看到切成塊的南瓜,這是烏龍的作法,有個說道叫燜瓜粥,直熬到南瓜和小米都成糊爛,和到了一起,既有小米的香味又和著南瓜的甜味,不僅爽口利喉,而且養生健胃,在烏龍縣甚至全省好多地方都有這種吃法,已經不知道流傳了多少年。

簡凡做這等家常便飯當然是行家裡手了,熬粥的當會切著鹹菜絲就著蔥花、香菜、調和著香油,準備著倆人的早餐。已經上午九時了,今兒起得稍稍有點晚,那位還懶在床上沒起呢,一夜的風流好似盡寫在的臉上,做菜的簡凡偶而可見笑容滿面,得意一臉。早上起來呢,膩歪了半晌簡凡卻是不太願意睡懶覺,徵詢之下先自起來給蔣姐做份粥食。

這燜瓜粥呀,得好好給剛破瓜的蔣姐補補不是?……簡凡想到了此節,和著昨晚的風流之處,一個人切著菜都能笑出聲來。

收拾利索妥當,漱了一對碗筷,擦乾淨了餐桌,又回身到了一夜溫馨的卧室,推門而入的時候,烏髮披著、玉臂伸著的蔣姐已經睜開了眼,不過仍裹著被子懶在床上,到了床邊簡凡一個魚躍上了床,蔣迪佳尖叫一聲,掖緊了被子,好似生怕簡凡又使壞把被子掀掉似的。

「姐,起床了。」簡凡伸著脖子看著枕上了玉人。

玉人尚有幾分慵懶,打著哈欠:「哎,喲,懶得不想起。」

「懶什麼懶,我昨晚那麼累都起來了……你不會比我還累吧?」

一句謔語,蔣迪佳眯眼笑著,要伸上手來揪著耳朵,簡凡側身避過了,手卻是伸進被子里,冰冰涼涼的咸手一下子觸到了熱熱乎乎的身子,蔣迪佳驚叫著,要伸腿來踢,一伸下身一涼,方覺不雅,又是咯咯地笑著裹緊了被子,任憑簡凡的手亂伸就是不讓他伸著進來。

倆人在床上正調情打鬧的時候,門鈴聲「叮咚」一響,嚇了二人一跳。

「誰呀?」蔣迪佳瞪著大眼睛,做賊般地吃驚地問道,又是猜了句:「壞了,你還沒給曾楠還車呢?不會是曾楠吧?」

「不會吧!?曾楠要來都打電話的。」簡凡倒不吃驚,只是怪怪地說了句:「暖氣費和衛生費剛交了啊。大星期天誰來呀?別理他,沒準走錯門了。」

說話著沒理會,正想個手進被窩,門鈴又是「叮咚」一聲,搞得簡凡頗為不爽,拍拍蔣姐的臉蛋嘬嘴噓了聲,示意著別說話,下了床,關上卧室的門,徑直出了客廳,朝著貓眼一看,又是悻悻然咂吧著嘴,門外站著矮矮胖胖的銼個,居然是重案隊的陸堅定站在自己門口,側面的那個站樓梯上的半邊臉,一看就知道是張傑那貨色。

沒吭聲,立馬打定了主意,靠著門不理會這倆人了。只等著這倆人摁門鈴摁得不耐煩了自行走人。

不料外面人的耐心比自己還好,摁了兩下不摁門鈴了,改擂門了,咚咚咚一響,卧室里的蔣迪佳倒奇怪地問上了:「簡凡,到底誰呀?你怎麼不開門?」

門外的張傑也在喊:「簡凡,開門,知道你在裡頭。不開門我調重案隊的破門器了啊。」

里外一夾攻,搞得簡凡氣不打一處來了,趕緊跑回卧室安置了一聲蔣姐別出來,反鎖上了卧室的門。回頭到了門口,趁著擂門聲起,猛地一開一拉,嚇了擂門的張傑一跳,就見得簡凡頗為不爽地指著張傑叫囂道:「找刺激是不?帶著督察來抓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張傑嘻笑著鑽到了陸隊長的背後,剛一開門一伸腦袋,又讓簡凡心裡驀地被刺了下,款款從樓下上來的,居然還有胡麗君,敢情是陸堅定帶著手下這兩員大將找上門來了。陸堅定可是個人來熟,根本不介意簡凡的態度,笑呵呵地招著倆手下進了家,比進自己家還隨便。

「喲,這家裝得不錯嘛,這小子挺會享受的啊。」陸堅定隨意地看了一眼評價了句。看著步入房間里的胡麗君,簡凡心裡突然升騰起了一種怪怪的感覺,說不出的怪感覺,此時的胡麗君身著的警制大棉衣,顯得稍稍有點雍腫,見到了簡凡只是示意地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麼,隱隱地有點歉意的感覺。倆個人僅僅有過那麼一夜、那麼一次,而此時卧塌之旁躺著的已經是另一位了。幸好胡麗君一般時候都不假辭色,好歹在人前看不出倆人也曾經有過那麼一段姦情。

「嗨、嗨……別胡姐來了,你就發愣呀?也不請我們坐呀?」張傑嘻皮笑臉打趣著,說是說著,三個不請自來的,早已經不請自坐了,圍著餐桌坐著,陸堅定笑著招著手:「關上門,過來過來,給你說點小事。」

「陸隊,周六周日不辦公啊,說公事免開尊口啊。」簡凡關上門,悻悻說了句,仨人一來便大致猜到了用意,現在對於同行,莫名地有點反感,特別是仨人一身警服的打扮,一眼就想起了督察。

「你們看,說什麼來著。」陸堅定大驚失色,有點惺惺作態,不過是欲抑先揚,指著簡凡道:「這小子腦子生得和別人不一樣,我一進門他就猜出談公事來了。神了啊。」

大驚小怪地說著,胡麗君和張傑吃吃地笑著,知道陸隊又故意擠兌人了。簡凡悻悻然要進廚房,張傑攔上了:「嗨,別客氣,我就順便來看看你。」

「鍋還在火上呢,跟你有什麼客氣的……我住的這兒離支隊那麼遠,你怎麼順便來的?我就不相信仨人還都順這兒來了。」簡凡翻著白眼,進了廚房,關了火,還沒出來這陸堅定又是大呼小叫表揚上了:「看、看,說什麼來著,咱們故意順道,他都看出來了,神了啊,這人咱們重案隊是非要不可。」

等邁出了廚房,仨人合夥幹壞事一般地都在吃吃地偷笑。簡凡和仨人坐到了一起,有幾分無奈地說道:「說吧,陸隊長,我纏不過你們仨。大星期天,您不能不讓我休息吧。」

「哎……這就對了嘛,是督察關你,又不是我關你,情緒不能往身上撒不是。一會把張傑給你留下,你揍他一頓出出氣啊。」

陸堅定笑著打趣著,早知道這個半拉老頭和大人小人說話都是玩笑一臉,簡凡倒不介意這種口氣,稍稍一停,陸堅定就直入正題了:「小子,既然你猜出我不是順道來了,那就是專門來了,現在我提前通知你個事,周一上午八點,到重案隊隊部報到,一分鐘也不能遲到啊,遲到了小心我派手下直接把你提留回去。」

「不能吧,我還停職檢查呢?」簡凡瞪著眼,不知道這又要唱那一出。

「正好,給你找個停職檢查的地方,支隊長授權我,看著你寫檢查……你別給我裝啊,檢查寫了嗎?你要是現在拿出檢查來,我這兒立馬通過。有么?」陸堅定捉狹似地說著。

簡凡訕笑著,這表情肯定是沒有嘍,跳過了這一茬直接問:「陸隊,把我調重案隊,我也沒有調令呀?就隊和隊之間總得有手續吧?」

「呵呵……那簡單,周一去報到,我給你蓋個章。你不報到,我也給你蓋個章。重案隊可是刑警中的精英大隊,政策一向是傾斜著,不服氣立馬給秦高峰打電話。」陸堅定大包大攬道,八成已成定局了。

「陸隊。」簡凡看得仨隊友,還是苦色一臉,斟酌著語句說道:「我知道您什麼意思,可我不想去,我正想辭職呢。」

「喲,你知道我什麼意思?不能吧?這是個秘密呀,他們倆都搞不清楚……麗君、張傑,你們倆知道我們什麼意思嗎?」陸堅定笑著,指指張傑和胡麗君。根本沒理會簡凡說辭職不辭職這一茬。胡麗君和張傑根本就是唱雙簧來了,一聽俱是搖頭。

「你不就還是說晉原分局那案子么?一共仨組長,被調離了倆,就剩您老支應著了。局裡不用你用說誰呀?就擺樣子,也得擺下去呀。您這又來拉壯丁了是不是?」簡凡隨意地一句,道破了其中的關竅,這個案子跟得最久,其中發生了什麼也最為清楚。一句話倒有足不出戶、便知分曉的意思,胡麗君和張傑剛剛知道了情況稍稍有點詫異,陸堅定的反應可就強烈了,一拍巴掌樂了:「我就說了嘛,你小子就是個人精,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怎麼樣,有興趣咱兄弟們再合作一把,以前咱們合作基礎都非常不錯,偽鈔案、麻醉搶劫案、運鈔車被劫案,都在你這兒出的線索,有你來了,我不就怕我重案隊的名聲壓不過一大隊。」

陸堅定稱兄道弟,唾沫星子飛濺了半天,待到說完了,仨人再看簡凡的時候,簡凡卻是根本無動於衷地搖搖頭:「沒興趣。」

無欲則無求也,既然不準備穿這身警服了,倒也沒必要巴結這麼個職位並不見得有多高的隊長。陸堅定看樣早有準備,來之前和支隊長、秦高峰都通過氣了,知道這小子的心結一直在什麼地方,現在一聽果真還是回到老路上了,笑著半晌無語,笑著的時候還看看胡麗君和張傑,仨個人都在笑著,簡凡這彆扭勁道上來,還真有點不可理喻,就聽得陸堅定換了一副戲謔的口氣道:「這孩子,一半聰明一半傻啊。哈哈……張傑,怪不得你倆人關係不賴,你們倆是兄弟一對、笨蛋一雙。」

三個人又是呵呵笑著,像在擠兌簡凡,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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