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四十五章 黯然情卻濃

「姐,你皮膚真好,用得什麼潤膚牌子呀?」

「我對化妝品過敏,一般不用,偶而做個SPA而已。」

「哇,羨慕死啦……」

「呵呵……曾楠,別光誇我,也沒見你黑了呀?……你這身秋裝那兒買的,花色搭配的真好,還有這手工真細?什麼料子的啊?」

「哎……這我可得拽一把了,自己做的。」

「是不是呀?」

「當然啦,自己找喜歡的料子DIY,只要剪裁出來,穿在身上絕對是獨一無二的。改天教教你。」

「是嗎?太好了,我正想設計一套瑜珈服呢。」

「姐,就你這身材,簡直就是個天生的衣服架子,做出來肯定漂亮……咦!?瑜珈,你會呀?」

「那當然,我都學了十年了,現在就在府西路瑜珈館當教練呢。」

「那敢情好,也教教我……」

「沒問題,說好了啊……」

倆個女人的話題從化妝品到了穿著、瞬間又到了裁縫又到了瑜珈,一個拉著另一個的手、一個整著另一個衣領,像故友重逢一般三兩句倒扯得沒邊沒沿了。曾楠這熱乎勁道八成是夜總會練就的、而蔣迪佳的親切和氣卻是天生的,說著說著就黏乎上了,一個親切、一個熱情;一個撫媚、一個妖媚;一個白衣清麗、一個艷若桃李;完全迥異卻又相互吸引著,說得咯咯直笑,得嘞,聯繫方式一留,你邀我去音樂茶座、我邀你來瑜珈館,熱乎得越來勁了。

咳……咳……咳……有人在咳嗽。

曾楠背著簡凡,一回頭,卻是謔笑著撅撅嘴,對蔣迪佳做做小鬼臉說道:「姐,有人不高興了,對不起啊,打擾你們吃飯了。」

「沒事,我吃完了……哎對了,小楠,你有事吧。簡凡,我自己打車回去吧,咱們改天聊?」蔣迪佳說,很知趣地站起身來,似乎對認識曾楠也分外高興一般。

「她能有什麼事?我送你吧蔣姐。」簡凡說著,站在客廳沒挪步子,兩眼盯著曾楠,眼光里頗有不善之意,曾楠一怔馬上省過來了:「對對,你去送送蔣姐,我沒什麼大事,小事,我在家等你行不?」

嘶……簡凡吸著涼氣,曾楠整個像女主人一般不把自個當外人了,想說兩句難聽話,不過礙得蔣迪佳在,又不好發做,悻悻地瞪了幾眼,曾楠似乎根本不覺似地,牽著蔣迪佳的手,又是殷勤地送人,倆個人好似還有沒完的話題一般,又扯了半天,蔣迪佳出了門,曾楠卻是站在門裡不挪步子了,簡凡悻悻地跟著出了門,回頭狠狠地剜了曾楠一眼,手指指著威脅,曾楠得意地看著,呶呶嘴,一看蔣迪佳下樓梯了,顧不上糾纏,趕緊地往樓下跑。

……

……

一個小小的變故,讓簡凡喉嚨里跟卡了根魚刺般,話說得有點不利索了,不過蔣迪佳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一路上倒談笑風聲,話里倒對曾楠讚賞有加了,十句里倒有七八句和曾楠有關,像是頗為關心一般,簡凡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著,問得多了,乾脆保持沉默了。

不管什麼女人,這八卦之心總是不缺,最好的應付辦法是少說,更好一點是別說,當著一個女人說另一個女人,話多了不失口才見鬼呢,簡凡對這個還是頗有心得的。

車停了,剛剛停穩,簡凡一側頭的光景,蔣迪佳正看著自己,這個姿勢不知道保持多長時間了,隱約的燈光中感覺那雙眸子格外地亮,而且口氣非常玩味地問著:「很少見你這麼沉默啊,不準備解釋點什麼?」

「解釋!?好像不需要吧?夜總會生意在一隊轄區,走後門來了唄,我也幫不上她什麼忙。」簡凡臉不紅不黑地撒了一個謊。

「可我從她眼裡看出來她很在乎你,沒準喜歡上你了。」

「喲,那你就沒從我眼裡看出來,我根本不喜歡她!?」

「沒有啊,我倒覺得你在故意掩飾。」

「是故意掩飾了,如果你不在,我大笤帚非把她趕出門去。因為你,我都已經很紳士了。」

「呵呵……是嗎?有這麼深的仇恨呀?曾楠挺不錯的嘛?」蔣迪佳掩嘴輕笑了,好似根本不介意一般,不過話鋒一轉卻是說道:「其實你理解錯了,我要的解釋不是針對其他人,而是我。」

「什麼?」簡凡怪怪地說道。

「你是不是聽到關於我的什麼事了?」

「沒有啊!」

「真沒有?」

「真沒有。」

「撒謊,再說……」

蔣迪佳問著,手指著就戳上來了,不過是笑吟吟地威脅,纖纖小手卻被簡凡一把握住了,乾脆來個歐式的吻手禮,吻著還評價著:「皮膚確實好,這可一點沒撒謊。」

「討厭……」蔣迪佳覺得簡凡要拉的時候,一把抽回了手,卻不知道是真怒還是佯怒,很生氣地說道:「為什麼老是說謊話。」

這也是在掩飾,卻不料這個時候被蔣迪佳戳穿了,簡凡悻悻地解釋了句:「我……我就聽到了,我也不信。」

「其實你不必掩飾,從我這次回國就感覺到你有點變了,哄著順著關心我的時候多了,我們爭執的時候少了,你快和我身邊的人一樣了,關心裡都有點可憐的成份,對嗎?」蔣迪佳黯黯地說了句。

「沒有啊……蔣姐你怎麼胡思亂想,這樣不好嗎?那我以前老跟你彆扭吵嘴,你覺得舒服呀?」簡凡解釋了句,生怕蔣迪佳多心,想多說點,卻不知道這種事和這些話該怎麼說,或許從何芳璐嘴裡知道這事的時候,心裡就有了那種建立在憐憫之上的喜歡。

「其實這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我身邊好多人都知道,瑜珈館的姐妹們都知道,我一直不敢對你說,就是怕看到你眼神里流露出來的那種可憐……」蔣迪佳幽幽地說著,聲音有點黯然和低沉。簡凡卻是巴不得儘快結束這種談話,側過頭:「女人就愛……這什麼胡思亂想,這什麼跟什麼呀?聽不懂,該下車了啊,再不下我可忍不住要非禮你了啊,這黑咕隆咚,你喊破喉嚨都沒用啊……」

簡凡故意嘻笑著說著這話,逗得蔣迪佳撲哧一聲笑了,不過卻沒有依言下車,反而輕輕地靠在了簡凡的肩上,伸著手:「把你手給我。」

「幹什麼?」

「給我呀。」

「這……」

手被蔣迪佳不容分說著拉走了,只覺得那隻軟軟潤潤溫溫的小手引導著自己放到了她的腰際,輕輕一拉一拽上衣,觸到了軟軟滑滑的肌膚,簡凡驚得一叫:「哇……幹什麼?」

「你不是想非禮嗎?」蔣迪佳淺笑著,往簡凡的身側靠了靠,好像要任憑簡凡發落一般。簡凡卻是心頭狂跳,笑著說道:「姐,這也太簡單了吧,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蔣迪佳此時像溫順的羔羊,很軟很軟地靠上來攬著簡凡的脖子,耳邊輕聲說著:「後背……給你一次輕薄我的機會,只有一次哦。」

像在暗示著什麼,而不像在調情和挑逗,之前從何芳璐嘴裡知道了點端倪,簡凡心下一凜,伸在衣服里,緩緩、緩緩地順著腰際往上撫著,指間觸著輕滑的皮膚,感覺到從蔣姐身體里傳來的悸動,她有點悸動、而自己就有點雞動了……驀地,簡凡心顫了顫,手指抖著,蔣迪佳像害怕、像害羞般地攬緊了簡凡的脖子,頭深深地埋在簡凡的肩上。

後背,胸際以上的後背不再光滑了,手指觸到的地方是隆起的皮膚、很糙……對,疤痕……從胸際直到肩上都有,很多……簡凡此時突然明白了,那一次在這裡激吻的時候,為什麼蔣迪佳死活不讓自己的手伸進來撫摸……為什麼會在激情的時候嘎然而止,為什麼總是若即若離地保持著彼此間的距離……來回地撫摸著後背隱隱約約好幾條傷痕,簡凡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心疼,輕輕地問了句:「疼么?」

「當時很疼,現在不疼了……」蔣迪佳小鳥依人一般地伏在簡凡的肩上,吹氣如蘭地在簡凡的耳邊輕輕說著,聲音幾近不聞,宛如天際而來……

「……我上高中的時候車禍,有輛大卡車從後面把我坐的車撞飛了,同車接我的司機送進醫院不久就喪命了,我傷了脊柱,動了四次手術才撿了條命,醫生說我這輩子站不起來了……躺在床上那幾年是我生活中最灰暗的時候,每每想起來那個恐怖的時候,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自殺,可憐的是,那時候我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蔣迪佳說著,像在說一個悲劇的故事,但口氣如此地輕鬆,彷彿不覺得自己就是悲劇的主角,而是一個旁觀者,就聽她說著:「……躺了足足一年多才勉強能翻身,後來我爸爸一直鼓勵我理療,做瑜珈,從床上開始做、做手指開始做、慢慢地能坐起來,能下地了,又過了三年才拄著拐下地勉強能走動了,上大學差不多一直是拄著拐上課的,一直用了差不多八年我才重新站了起來,而那個時候,對於一個女人一生中最青春、最美好的時光都已經過去了……我身邊的人一直很關心呵護我,開始給我的是感動,時間久了,我覺得大家裡眼神里都帶著深深的憐憫,這讓我很難堪,我其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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