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四十四章 材朽不堪用

八月十九日,懸瓮山水庫和唐大頭一起釣魚,光釣了,沒見著魚。

八月二十三日,李威請客,同去的唐大頭、孫二勇、曾楠還有一個不認識,說是李威公司的副總,姓楊。不知道叫什麼。李威挺和氣,沒說什麼。飯後和唐大頭、孫二勇,後來又叫上了譚武義一起去洗桑拿。(備註:光洗澡了,沒找小姐。)

八月二十七日,李威邀我、唐大頭一起到汾酒老廠區去玩,廠方代表送了我們每人一桶缸底陳釀的老酒,味道可真夠醇了,要不懂酒的一聞能沖暈了,年頭少說也在十年以上了。中午在廠里吃的飯,唐大頭喝多了。我光喝了,沒醉。

九月四日,唐大頭邀我去看車展,車牌子挺多,有的不認識,車模比車還多,不過就是穿的衣服比擦車布還少,圍觀的人八成都是在看車模,那車模確實比車有看頭,不知道這車展是展車呢,還是展車模呢?

九月八日,群眾藝術館,和唐大頭一起看人體彩繪,彩繪不太懂,人體還差不多,很奇怪啊,既然是人體彩繪,為什麼光在女人身上繪而沒有男人被繪呢?莫非藝術也有性別歧視?(備註,人擠得太多,彩繪的MM們沒脫完,我沒看清楚。)

九月十二日,和唐大頭在盛唐一起看歌舞表演,據說是上海某藝術團偶像派的青春少男少女組合,不過一看之下大失所望,男的扮相像女人、女的又像男的、一熱舞起來,根本分不清男女,奇怪的是氣氛挺狂熱,台上台下亂成一片,看這場面還真把人雷了個外焦里嫩……

九月十四日,天源酒店吃基尾蝦……

九月十七日,啥也沒幹……

……

這是作為外勤探長簡凡同志的工作日誌,現在已經傳到了支隊長的手中,秦高峰親自送來的,支隊長以他特有的老刑偵眼光仔仔細細看著,一頁一頁翻著,試圖從中找出點端倪來。字很工整,雖不流利,看得出是認真寫的,偶而還發一兩句感慨。日期很准,包括天氣、時間、地點,還包括周六周日的行蹤都寫得清清楚楚。

只不過耐著性子看了十幾天的行程之後,支隊長的臉越來越難看了,終究還是有點按捺不住了,敲著桌子對著秦高峰惡言惡聲訓斥著:「嘿喲,真把自己當黑警察了啊,釣魚、洗桑拿、吃大餐、看車展,還人體彩繪,這是人體彩繪是幹什麼,不是耍流氓吧!?……怎麼除了吃喝玩樂一件正經事沒有啊!?……你聽聽九月十八號的啊,吃完了還有心得體會……秦河魚庄的滋補三鮮湯肯定大骨棒熬的,一點都沒有新鮮的味道,騙外行人呢。做的貴妃鱸魚也有問題,不是活魚,凍過的,一嘗就嘗出來了,和飯店吵了半天,最後付了半價,魚錢沒付……啊!?你聽聽,白食都吃上了。還嫌吃得不自在。」

秦高峰一個威武的大個子站到支隊長桌前,臉上有點不那麼好看了,支隊長更是生氣,「嘭」地把工作日誌扔到了桌上,指著秦高峰訓斥道:「你這隊長幹什麼吃喝的,他還真拿上雞毛當令箭,想幹嘛就幹嘛去呀?你可把人給我看好嘍啊,別真里里外外黑透了,回頭可有笑話看了。」

秦高峰揚揚頭,小心翼翼地反駁了句:「支隊長,不您說的溜了有可能,黑透了不可能嗎?怎麼又賴我了?」

「你!……」伍支隊長一指秦高峰要發作,不過這話確實是自己說的,一想又是悻悻放下手了,坐著靠到了椅背上,轉著話題問了句:「他平時在隊里幹什麼?」

「鑽廚房、要不就鎖檔案室里,原來還有所顧及,您這一發話,那可是如魚得水了,這一個月,除了雙休,請了八次假,我還不敢不準。」秦高峰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道,這個堂而皇之的任務倒沒讓簡凡為難,反倒讓自己覺得為難的緊,手下這麼自由散漫個小警察,那絕對是對隊長權威的挑戰。更離譜的是,被吃團結在簡凡周圍的一干隊友,好像對這個貨色還崇拜的緊。

支隊長故態重萌,手是重重地一敲桌子,語重心長地說道:「對於下屬,你得加強思想政治教育嘛,用先進的理論武裝我們基層民警的頭腦,這是我們警隊的優良傳統……」

不經意的一抬眼,支隊長的話頓住了,秦高峰正怪怪地看著自己,一想那個拖拖拉拉、懶懶散散、膩膩歪歪下不了主意被費了那麼多口舌留下的小警察,支隊長頓覺得這話都有點扯了,一擺手無奈地總結了句:「算了,這東西估計教育不過來。」

說者是言辭忿忿然,看來有所變故,秦高峰想了想,起身給支隊長倒了杯水放正了,小心翼翼地問:「支隊長,是不是曾楠那兒有什麼變故……」

支隊長這種表現一般是沒有任何進展的表現,果不其然,伍支隊長呷了口水,有點哭笑不得地說道:「可不……這小子可真夠彆扭的啊,我原本合計著,他們倆個一內一外、一應一合,肯定會有所獲,你猜怎麼著,這一個多月了吧,他愣是沒有給曾楠說過一句話,可真有耐性啊,我打電話問他,你知道他說什麼?他說那是為了保證同志的安全和不被暴露,說得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回頭呢,他倒好,現在唐大頭這群痞子簡直把他引為知己了啊,聽楠楠說呀,盛唐的一干保安每次一有表演,就先給他送票去,這小子干這行天生的,根本不用教,比他當警察可順溜多了。」

這個結果讓倆個始作俑者大有意外了,身負特殊使命的警員確實行徑有點出乎意料了,除了沒幹正事,好像可能的事都幹了,但出格的事也沒有發現,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而已,不過這種事怕也是支隊長最不能忍受的,而不能忍受好像也說不出什麼來,是自己鼓勵讓他這麼乾的。

這個爛泥不上牆、破椽不瓦房的下屬秦高峰倒不覺得意外,要是真脫胎換骨重新作人了才意外呢,看看支隊長被氣得夠嗆,又是獻策道:「支隊長,您該考慮讓他正式接受晉源分局的案子了,最好能換換位置,現在在隊里這麼自由散漫,影響也不好嘛,總不能讓大家覺得我偏心吧,就照顧他一個人,不上案子還說得過去,凈請假。」

「換哪?有點早了,還沒轉正定級,現在去重案隊肯定不合適,老陸要逮著這麼個寶貝,肯定是壓案子可了勁當驢使喚……」支隊長也稍有難為,看來一切都未成形的時候,確實有點操之過早。

「地方不重要,崗位可以重要一點,最關鍵的是,最好找個別讓他接觸到廚房的地方,這小子就這毛病,一見了吃的、嘴饞;一見了做飯,手癢。」秦高峰道,現在了解簡凡的性子了。

「哎,這麼個活寶啊……這樣吧,再支持幾天,過了國慶節,他們這一批就到期了,轉正定級之後通盤考慮吧。你給我盯緊點啊,有什麼異常及時彙報。」支隊長安排著,話說得有點無奈,本來想培養一張手裡的王牌,不過現在倒像燙手的熱山芋一般。

「知道了……對了,支隊長,還有件事。」

「什麼?」

「給您泡了瓶藥酒,司機小李放車上了啊。」

「是嗎,你還知道關心我這個支隊長了。」

「不是我關心你,是簡凡,他專門給你找的中藥泡製了一大瓶藥酒,托我捎來了啊,服用方法是飯後溫吞三盅,他說胃痛加脾熱有顯著療效,不過要注意飲食規律,而且千萬別飲酒過量……還說您煙抽得太多,這對健康不好。」

秦高峰緩緩說著,注意著支隊長的表情變化,不過被人關心了的支隊長倒不太領情,怪怪地問:「他怎麼知道我的毛病,你說了?」

「絕對沒有,我連您胃疼都不確定,那還知道你脾熱,就知道你脾氣大……」秦高峰笑著解釋道。

伍支隊長倒被這話說愣了,愣了半晌,怪怪地看著秦高峰,只覺得那裡好像不對,可又說不上來,想了半天才怪怪地問秦高峰:「哎高峰,我怎麼覺得我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啊?這小子不會是故意消極怠工跟我扯這一套的吧?」

秦高峰咬著嘴唇,壓抑著,不敢笑出聲來,故意說道:「那……要不我拿回去?再狠狠批評他一頓?」

「算了,留著吧。」支隊長想了想,說了句:「我還真有這毛病。你告訴他,我還有心病呢,他也給我治治……」

秦高峰應了聲,退出來的時候,一臉笑意。簡凡不但自己渾身毛病,而且看人的毛病看得非常之准,誰愛吃什麼、誰有什麼毛病有時候見第一面就看得出來,見了支隊長這麼多次,早看出來了,每每他總能殷勤得讓人不忍斥責,這一次嘛,好像也押對了。秦高峰卻是知道,簡凡又要開始不清不楚的拉拉扯扯了,直到拉扯成你不好意思訓他為止,脾氣古怪的江義和差不多要把簡凡當兒子、難有容人之量的陳十全把簡凡引為得意弟子、連自己號稱黑臉隊長拿他也沒治,沒準用不了幾天,支隊長也得被他腐蝕了……

……

……

對了,秦高峰沒說的是,今天簡凡也請假了。

請了假的簡凡此時正在像一個月來的所有時間一樣,依然在享受著生活的愜意,好像根本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那個光榮的任務呢,倒給了吃吃喝喝一個最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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