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三十九章 善始難善終

在北方,仲夏的炎熱和乾燥交織在一起的悶熱天氣最為難熬,特別是午後時分,被毒辣辣的日頭炙烤著,連柏油路面也覺得軟乎乎地像要熔化掉一般。這個時節臨水的公園和河畔就成了最好的消夏去處了,而在大原,首選的地方就是貫穿南北的汾河岸了,河道治理後,沿著河岸七八步便見石椅石凳,寬闊的沿河路和綠化帶,星星點點的涼亭佈於其間,沿路來回巡梭的是無污染的電瓶車,從午後一直到午夜,沿河消夏的市民絡繹不絕,卻是比大街上還要熱鬧幾分。

秦高峰駕著車到了地點,找了個停車的位置,穿過大馬路,下了河沿,沿河的路上來回找了半晌,直到有人打招呼才看見目標,是伍支隊長。微微發福的肚子挺著,穿著個大坎肩配個大褲衩,趿著拖鞋,脫了那身警服,年屆五十的伍支隊長,和大街上晃悠地那些個老爺們沒啥兩樣。

「支隊長,這麼急把我喊來幹嘛?電話上還不能說呀?」秦高峰笑著奔上前來,看著支隊長這架勢,玩笑地評價道:「喲,領導,今兒這打扮夠親民的了啊,不會是故意化妝的吧?」

「別嘻皮笑臉的,出事了。」伍支隊長一臉憂心重重的樣子。秦高峰臉一肅然,緊張地問了句:「怎麼?誰出事了?」

「還有誰呀?簡凡唄……辛苦了七八個月了啊,第一天接觸到了目標,誰知道第一天就露餡了。」伍支隊長很生氣地說道。

秦高峰一驚:「怎麼,李威有所察覺……不可能呀?就簡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角色。」

「錯了,是咱們露餡被簡凡發現了……我問你,你跟他說什麼了?」伍支隊長側過臉,質問上了。

「伍支隊,您怎麼連我也懷疑上了,具體細節我都不太清楚啊。」秦高峰辨了句。

「真沒有?」

「真沒有。」

「這就邪了啊!?」伍支隊長有點疑惑地自言自語了句。秦高峰想不出什麼能讓伍支隊長憂成這副樣子,小心翼翼地問:「到底怎麼回事?」

「是這麼回事,這事我也沒法跟別人商量,你給我分析一下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伍支隊按著慣例,發著煙,倆人一人一支,兩桿槍一點,細細說上了,這之中的迅息卻是來自曾楠,詳細地情節當然有點難以啟齒,曾楠只是說簡凡意圖非禮自己,被自己摁住打了幾個耳光,特別聲明,耳光有點重了,至於重到什麼程度沒說。不過伍支隊長卻是更心驚於簡凡知道了自己一些設計的輪廓,大致與事實相符,而恰恰是知道了這些,讓伍支隊長擔心剛剛開始的計畫流產,這才火急火燎地直接把參與者秦高峰叫來了。

秦高峰聽著,這個曾楠是個特殊的人物,其父曾國偉和伍支隊長私交不淺,而她本人對外又有李威的養女之稱,兩隻腳踩了兩頭船,這個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到現在秦高峰也不敢妄下定論,不過只是知道在伍支隊長的心裡份量不淺。現在居然聽說自己手下敢對這號女人意圖不軌,就有點心裡不得勁了,聽著聽著臉上有點發燒的感覺,對於此人的行徑,要落到支隊長嘴裡,肯定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八成自己也得負連帶兼領導責任了。果不其然,事情剛一說完,支隊長虎著臉就訓上了:「哎我說高峰,我把人放你手底下,你怎麼教的?這才幾個月,強搶民女都幹上了?再過兩天,是不是還得殺人放火呀?」

「咂……」秦高峰咂吧咂吧嘴唇,話不好解釋了,想了想,還是那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應付著領導:「支隊長,我都跟您說過幾次了,這孩子善惡觀和是非觀念都不強,全憑個人好惡辦事,您別指望他能有什麼崇高理想和信仰成不?……再說了,他就那得性,不願意乾的事得慢慢來,您要逼著他,他會變著法了撂挑子,我可都提醒了啊,您還要一意孤行捏高帽,非給他安個三等功臣,得,現在尾巴翹上天了吧!?……您別說我沒提醒您啊,這小子機靈得很,就和仁通和四方搗得那些鬼,擱我我是想不出那麼多歪門道來……」

伍支隊長靜靜聽著,像在考慮著,突然問了句:「那你說,下一步他會怎麼辦?這個棋子要脫了咱們的視線,那可要成顆槍子了啊,別給訓出桿槍來,咱們當了靶子,那可成了笑話了。」

「這個倒不會,他沒那麼大膽。」秦高峰搖搖頭,這幾個月的了解,明裡暗裡吃驚的地方著實不少,不過想想一年前唯唯喏喏、膽小怕事的簡凡,此時已經成了讓支隊長也頭疼的角色,心裡隱隱有所不忍,勸了句:「不過呢,這小子不太好捉摸,經常會從咱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手,他那腦瓜想得跟正常人不一樣……支隊長,我建議您呀,還是讓他回烏龍當個小片警得了,我可都訓了八個月了啊,這桿槍還是時靈時不靈,脫靶比中靶多。您說這政治素質、業務素質加上心理素質是一塌糊塗,一天到晚凈鑽廚房裡,我就想不通您看上他那一點了,非把這人抬出來,我怎麼放心呀!?要有三長兩短,我這隊長,怎麼跟他家人交待呀?」

這話里倒透著幾分擔憂,不知道是出於不太信任還是出於不忍,秦高峰說著的時候眼光閃爍著,注意著支隊長的臉色,或許從心底里,寧願這個小子永遠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寧願這個小警,永遠鑽在廚房裡。

卻不料這話惹得伍支隊有點吹鬍子瞪眼了,不經意又流露出了領導訓話的態度,瞪著秦高峰斥道:「你還是先想想怎麼向我交待吧啊。馬上給我找到人,在思想不穩定之前,一定要防著他和目標人接觸……你培養的人,你一定有辦法給我挾制住他,這也是對他本人負責……再出了三年前那種事,我派你去。」

「支隊長,我還真想去,不過就我這警齡,想當壞人估計都沒機會。」

秦高峰陪著笑臉說道。正說著,電話響了,伍支隊長摸著手機,卻見得秦高峰已經接住電話了,是他的電話在響,一看號碼,樂了,笑著說了句,支隊長,看,他還是相信組織的嘛……

玩笑歸玩笑,說著接著電話應著,嗯嗯了幾聲,臉色漸漸地不好看了,說了句周一來找我,嘭了扣了手機,怪怪地看著伍支隊長,伍支隊長驚聲問了句:「怎麼啦?他要幹什麼?」

「他要辭職。」秦高峰凝重地說了句,伍支隊長驚訝的表情霎時僵到了臉上,怪怪地看著秦高峰,不料秦高峰卻突然笑了,笑著說道:「支隊長,我都說了會很意外。撂挑子了吧,這下撂得乾淨。我可沒治了啊,他不幹了。」

「看笑話是不?」伍支隊長對秦高峰的一臉笑明顯不滿意了,拍著大腿站起身來,背著手踱了兩圈,乾脆朝著路面走著不理會秦高峰,忿然撂了句:「他要是溜了,我拿你示問;曾家的閨女要出了事,我照樣拿你示問。辛辛苦苦培養了大半年,不能撈了堆好處就跑吧?這小兔崽子,得性怎麼比你還差啊!?」

「嗨、嗨……支隊長,您等等……您別這麼咄咄逼人,再逼的話,他不辭職都敢跑嘍。」秦高峰看著領導生氣跑了,幾步追了上去。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倆個人沿著河畔的路走著,又密謀上了……

……

……

「我靠,你要辭職……你腦袋裡不是進水,灌大糞了吧……」

老城區二層小樓的隔間,老三黃天野正數著一鞋盒子鈔票,看樣是營收款項,凈是一堆塊兒幾毛的零錢,聞得躺在床上的簡凡打電話說辭職,驚訝了。

此時的簡凡,正躺在黃天野的狗窩裡,滿牆貼著明星的畫報,簡凡換了黃天野的襯衫,臉上敷了一層白白的藥膏,也是黃天野給買的,聽得哥們驚聲怪叫,卻是無動於衷,悻悻地往床頭一扔手機,翻著白眼看了數錢的老三一臉財迷的樣子,嗤著說了句:「我辭職,你大驚小怪什麼?」

「喂喂喂……鍋鍋,你可想好啊,這可不跟擺攤賣飯樣,說不幹就不幹了……就你這得性,脫了警服,誰還要你呀?」黃天野說得實在,話里著實關切。簡凡看看,倒有點興緻了,笑著問:「老三,你不是巴不得我跟你開飯店不?」

「是啊,可我覺得你小子不靠譜,還是想混個人五人六,肯定不會死心塌地去干那買賣,還是算了吧。哥們我自己干。」黃天野說著,看著一臉如同做面膜的簡凡,舊話重提了:「哎,簡凡,這臉上到底咋回事?你打架向來不是個沖在前頭的主啊?」

「咂,我都說一百遍了,執行任務,受傷了。」

「不能吧!?哪個犯罪份子這眼這麼准,凈往警察臉上打,就知道警察都不要臉咋地?」

「老三,我看你是生活不想自理了,逼我動手呢是不是?」簡凡恐嚇著,被揭了傷疤。

「嚇唬誰呢?你睡著我床、穿著我衣服、還支著我去買葯,不趕你就不錯了……」黃天野嘿嘿笑著,大有坐東為大的樣子,笑著湊上來,悄悄問道:「喂,鍋哥,您老不會是慾火中燒、精蟲上腦、飢不擇食了胡亂放炮吧,逮著那個警花妹妹要強幹了吧!?看看,這臉上還被剜了一道,指甲印噯……這事我有經歷啊,我跟我第一任女朋友上床時她不太願意哦,丫的亂抓亂挖,第二天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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