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三十四章 上鉤何從容

這一次一隊又風光了一把,集體三等功、兩個個人功勞,風頭直蓋過重案隊和市局以高科技裝備著稱的刑偵處,不過這個對於行內都不覺得驚訝,一隊的精幹是出了名的,當然這之中也有政策傾斜的因素,但凡那個派出所、治安隊有出色的人才,隊長秦高峰總會設法挖牆角調人,重案隊倒也有這類政策,只不過陸堅定在眼光上要比秦高峰差了不少,所以步態多多少少總是落後一步。就像這一次,去年畢業新招的大學生學警里,作為一線的刑警隊本不願意要這些眼高手低、夸夸其談的學生警,即便是支隊分配下來的,也是辦公室打水掃地整理資料的角色,誰可知道在秦高峰手裡,一個不諳世事的學生警,還愣是摸了一把大案,這可不得不讓人大跌眼鏡了。

簡凡在會場底下偷偷摸摸做小動作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肖副局長和支隊長都就此案直接點名表揚了一隊,特彆強調了這種善於用發散式、逆向思維的方式從細節中找到突破口的辦案方法,而且梁局長也大為讚賞,把之稱之為「刑偵思維」。

其實在警界也有運氣這一說,身處其間,就在重案隊、刑偵處也有幾年接觸不到大案的。而相反的是,有時候派出所那些小片警,糊裡糊塗抓個省級、部級督導的逃犯也不稀罕,這就是運氣。

一次兩次是運氣,那麼三次四次,好像和運氣關係就不大了,會場間隙各大隊以及代表們細說的當會,知曉了一年前8·19金店搶劫案、偽鈔案、麻醉搶劫案加上6·24大案都和這個小學警能聯繫到一起,那麼這些解釋就和運氣不沾邊了,或者有願意和另外兩個字聯繫到一起:傳奇。

對,傳奇。警界里傳奇人物不少,郭定山從警三十多年,一槍未開過,不過卻憑著痕迹檢驗把七百多名罪犯送進了監獄,這是大原警察們都知道的傳奇;伍支隊長在一隊任職期間,也有過卧底販毒團伙的傳奇;重案隊的母老虎胡麗君帶隊追獵數省,勇獲部頒功勛,這也是一段傳奇;至於秦高峰的傳奇就更多了,被停職調查加上受處分的次數,要比立功授獎的次數多上幾倍不止,外界風傳這個隊長是個作風強悍,眼裡揉不進沙子的人,這言下之意呢,像刑訊逼供、粗暴執法之類的事估計沒少干過,市局的督察到一隊的次數最多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已是陳年穀子爛芝麻了,閑談中需要更新鮮的談資,於是乎,會後有關於一個傳奇之星在一隊冉冉升起的版本便在參會的幹警中多有流傳,聯繫到此人尚在實習期、再聯繫到此人因打架曾受過處分、還聯繫到此人曾以扮演假鈔買家的角色斃傷一名悍匪、最後聯繫到此人上台傻樂得也路也不會走了,傳奇之外的軼事便更多了幾分。

得,人不管好壞,反正是有名了;名不管好賴,反正是傳開了。

其實呢,所謂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不見,那個傳奇人物,當時正摸著一隻纖纖小手傻樂呵著呢,根本無暇顧及到自己已經到了風口浪尖上。

……

……

慶功會後,市局領導和支隊領導加上一隊、重案隊、CCIC以及刑偵處的參案人員座談了一番,當然是勉勵和鼓勵的成份多一點,據說市電視台還要舉行專訪,這事呢一線刑警就不能出面了,市局宣傳科的發言人可有得吹了。出了市局一乾乾警圍著隊長可就不客氣了,非要大搓一頓,秦高峰看樣也高興得緊,把眾人帶到了市局不遠的君悅酒店,花了五百大洋請了一桌,吃完了居然大開方便之門,給參會的人放了一下午假。

參會的自是興高采烈,酒桌上簡凡有點得意忘形渾然忘我了,平時還有點藏著掖著,今天一放開了喝,這干話大酒量小的隊友加上隊長都不在話下了,喝水的大杯三圈送關陪酒下來,席沒散就把郭元喝多了,席散的時候連隊長走路也搖晃上了,這倒好,就不放假都上不成班了。

七八個人分乘了兩輛警車,謝法醫帶著隊長和郭元往家送,簡凡這車卻是坐了一車女人,送了史靜媛、又送了梁舞雲,回頭還要送楊紅杏,男人有哥們,女人好像也有姐們,不但梁舞雲,就連史靜媛好像也知道這兩人之間的小九九,招手再見的時候眼神里的閃著曖昧。三個女人的不錯,沒準早私下裡談過無數次這個話題,而楊紅杏和簡凡走得很近這在一隊也不是什麼秘密。

從梁舞雲住的小區出來,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坐在車後一路看著簡凡得意忘形的表現頗有幾分不屑,等到和梁舞支膩膩歪歪告別出來,楊紅杏坐到副駕上看著等著簡凡又是饒有興緻地摸著獎章,連諷帶嘲一句說上了:「傻樂呵什麼呀?上台領個獎都站不穩,不就個市局的三等功么?就這麼個功勞都把你樂成這樣?」

「妒嫉……你這是赤裸裸的妒嫉,這點你就不如舞雲妹妹了,沒聽她說么,我是他的偶像噯……哈哈……」簡凡扭著車鑰匙起步了,說得有點意猶未竟,又是笑著補充道:「可惜呀,可惜……今天來的差不多清一色的老爺們,看來還是職業選擇錯誤啊。」

「怎麼啦?不應該當警察。」

「不是,我應該當交警。」

「為什麼呀?」

「嘿嘿……交警里,警花多唄,那像咱們刑警,就那麼幾朵,掰著手指就能數完了。」

楊紅杏側眼一看,駕車的簡凡卻是鄭重其事地說著這話,沒準這就是真實想法了,悻悻地剜了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簡凡,你人前能不能少說這些個沒皮沒臉的話?說得這麼恬不知恥,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思想齷齪、行為下流似的。」

唯一看不慣的就是簡凡這種花里花心、嘴無遮攔的得性,不過簡凡今天興緻頗高,你越說他還越來勁,不以為恥地解釋道:「哼……我都沒說過我有多高尚嘛,這有什麼恬不恥的,制服誘惑是每個男人心裡的終極夢想,這有什麼,人家現在還有男人想男人玩GAY的,你該說什麼?」

楊紅杏叱道:「你再跟我說這種噁心話題,信不信我以後再不理你啊。」

「不理拉倒,像我這麼人見人愛、水見水開、車見車爆胎的才子,還怕沒有女朋友?班長我跟你明說啊,雖然我很喜歡你這個人,可我不喜歡你這事事都管的性格。」簡凡早被榮譽沖昏了頭腦,現在好像不太在意身邊美女的喝斥。

「切,我才懶得管你幹什麼呢。」楊紅杏說著,這句話怕是有所觸動,小心翼翼地注意著簡凡的神色,沒準還真是這樣。不過以楊紅杏的反應馬上找著了這話里的問題,驚聲問:「咦!?你剛才說什麼,才子?就你這樣還算才子?不會是食材的材吧?」

「呵呵……」簡凡側臉一伸,楊紅杏不迭地後躲,就聽得簡凡很正經地說了句:「豺狼的豺。滿意了吧?」

一句又把楊紅杏噎住了,簡凡雖然一番惺惺作態,但並沒有動手動腳的意思,今天估計是借著幾分酒興的緣故,話很多了,也很露骨了,雖然楊紅杏覺得有點刺耳,不過好像,好像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只不過對簡凡對自己表現出來的幾分不屑有點怏怏不樂。

無聊似地看著自己的手,十指交叉著繞著,又看著剛剛摸著自己的手愛不釋手的簡凡,楊紅杏實在理解不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如果男人想追一個女人,即便最傻最蠢的也知道把自己扮成忠貞不渝加海誓山盟,而簡凡偏偏是個例外,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誰見誰討厭的角色似的。倆個人現在彼此是既喜歡又有點抗拒、既想走近又保持著一段距離。

莫非……莫非他對我根本沒有那意思?楊紅杏暗暗地想著,不自覺地側眼瞥瞥簡凡,即便是喝了不少酒,駕著車的簡凡依然是從容不迫,雙手嫻熟地打著方向盤,就像持著刀圍著圍裙做飯就菜一般地從容,楊紅杏最欣賞的就是他這種從容不迫。細細地打量著簡凡,挺直和鼻樑畫著帥帥的臉的輪廓、半袖的警裝看得見微微隆起的肌肉,如果不說怪話,不辦胡事的時候,絕對是男朋友的最佳人選了。在自己社交範圍內,比他帥的有、比他富的有、比他地位高的更多,不過要說比他更讓自己喜歡的,好像還沒有。

喜歡,好像不需要更多的理由,何況還可以找到很多理由。楊紅杏心思轉著,不自覺地一直在把玩著手指,似乎還在回味著倆人偷偷摸摸的感覺。那感覺嘛,很不錯。

拐過解放街就是濱河路了,這條路是要通往自己家裡,快接近路口的時候,楊紅杏猛地喊了一句:「停車。」

簡凡看了一眼,沒反應,找了個路邊停車位,緩緩地把車停下,愣聲問了句:「怎麼了,還不到你家……你不回家呀?」

「不想回家。」楊紅杏說著,也不下車,反而側過頭來問著:「喂,豺子,你呢?下午幹什麼?」

「睡覺……好容易有個偷懶的機會,這可不能錯過了。」簡凡笑著道。

「咂……你除了吃就是睡,醒來就胡思亂想,就不能有點其他追求呀?」楊紅杏學著簡凡說話的口吻,眼斜斜的瞥了眼,眼神里好像放了只鉤子,只等著簡凡被釣上來,噢,最好是邀請。最好是一個拉近倆人彼此間距離的邀請。

卻不料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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