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十三章 此非我所欲

「現在是26日11時3刻,離6·24押款車被劫案已經接近四十八個小時,到現在為止,仍然沒有提供嫌疑人身份的準確信息,更別說抓捕歸案了……到現在為止,全市為此案在排查的各類警種已經有兩千八百人,超過去年的金店搶劫案,該有的硬體條件大案都不缺了,甚至於我把市局的精銳CCIC成員都給你們搬來了,我就想問大家一句,什麼時候能給我一個準確的消息,梁局一天三次過問此案、市委、市政府和政法委領導也在過問此案,難道非逼著我們自毀威名,搞一個懸賞令?……懸賞沒問題,可懸賞也不行呢?讓我們怎麼給大原三百萬市民交待?誰來說說……」

肖副局長,話里的火藥味道很濃,幾近輕蔑地把四十八小時以來的簡報扔到了會議桌上,對於領導階層,關注的只有一個,嫌疑人是誰?在哪裡?能不能抓住?……這些相關的排查和刑偵技術細節反而不在眼裡了。可惜的是簡報的相關內容全部是案件和案理分析,至今沒有找出嫌疑人的蹤跡。

坐在領導身側的是伍支隊長,莫名地覺得有點胃痛,平時不要緊,可遇上這種轟動一時上面限期的大案,胃就格外地痛,依著廣告吃斯達舒也沒用,這幾乎成了條件反射。向大原三百萬市民交待倒可以暫不考慮,不過看樣今天向自己上司實在交待不了。那怕是有一點點曙光也罷,查來查去兩天了,愣是沒有查到嫌疑人是誰,甚至連一個重點嫌疑人的對象也沒有。

不過這也正常,拖著幾周、幾個月甚至幾年解決不了的懸案不稀罕。實在解決不了,也急不死誰,只不過那樣的話,作為主要責任的公安機關就得保持緘默、裝聾作啞面對社會各方的冷眼,這種事,也不稀罕。現在伍支隊長就是這種心態。

伍支隊往下,是一乾麵面相覷的大隊長和支隊直屬的各組長,多了一個市局的年青精英吳鏑,多一個幾位鑒證專業的領頭人,二十幾個人的會議室比以往稍有點好處就是這個時候,沒人抽煙了。胡麗君作為二院現場排查指揮參會了,第一個彙報的就是她,不過冗長的排查數據惹了領導一番白眼,實在是鬱悶得緊。

「沒人說是吧?沒人說我就繼續說。」肖副局長臉色陰沉著,每次案子陷進僵局的時候就得這麼著壓擔子,俗話說這養兵如養狗、鞭子甩著走,有時候不鞭策著還真就不行。就聽得肖副局長沉吟了片刻甩著二指禪,習慣性的動作喊著:「市局針對這類惡性案件的一貫方針大家都是知道的,露頭就打、不露頭深挖,大原已經三年沒有出現過針對銀行類的搶劫案件了,這一次的發案,是一個信號,是一個向公安機關、向全市一萬六千名警察挑恤的信號;是破壞我們當前兩個文明建設的危險信號……作為一名公安幹警,我們的思想要高度重視起來,不能掉以輕心,不能再得過且過,藏著掖著是捂不住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就不明白,要你們這些指揮員能幹什麼?……」

語氣鏗鏘有力、言辭犀利無比,一干部下聽得悻悻之色非常之濃,這頓訓挨得有點冤,都覺得這才兩天就這麼著訓,要兩周、二十天還沒有出了結果,那沒準是個什麼勁道呢。正說的時候,胡麗君褲兜里的手機震動響了,還以為是排查出了線索趕緊地低頭去接,不料一接之下,低著頭的胡麗君驚訝了一句「什麼」,聲音大了若干分貝,人一下子站了起來。

正聽著肖副局長訓話的一幹警察眼光刷地投了過來了,被打斷了訓話的副局長這臉色非常不悅,瞪了胡麗君一眼,回頭又瞪了伍支隊長一眼,好像在說,看看你手下都什麼兵……伍支隊長和陸堅定卻是了解重案隊這位母老虎的性子,一看這臉色慎重,八成是有了什麼重大發現,都希翼地盯著胡麗君,彷彿在等著下文。

胡麗君嗯嗯了幾聲掛了電話,很鄭重地敬了個禮說道:「對不起,肖副局長,我們外圍排查有了重大發現。」

「什麼?怎麼回事?」最關心進展的陸堅定一驚也站起來了。

「一隊外勤簡凡發現了嫌疑人試槍地點。」胡麗君緩緩說道,一語出口眾人皆驚,竊竊私語交頭結耳,會場亂了。

「還有,他剛才在電話說,有可能留下了嫌疑人的指模和DNA樣本。」胡麗君再爆猛料。

竊竊私語的聲音瞬間擴大了一倍,肅穆的會議室里馬上被興奮和喜悅包圍了,如果有指模的話那基本等於已經抓到嫌疑人了,像這種案子,八成是有案底的人乾的。陸堅定有點失態,直握著拳頭拍手,伍支隊長終於能呷一口茶水放鬆片刻了。唯一秦高峰的臉上深不可測,不見憂也未見喜。

「報告肖副局、伍支、陸隊,我要求調動重案隊和各兄弟單位的鑒證人員和我一起出現場。」

胡麗君此時覺得意氣風發,敬著禮提了個非份的要求。

「那快去呀,還等什麼。」肖副局長也鬆了一口氣,一揮手,胡麗君、陸堅定、秦高峰和幾位鑒證人員,嘩拉走了一大片,會議室頓時空了一半,眼看著會議無法進行了,肖副局長乾脆一揮手:「都走吧,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哎,老郭,你等等……」

「肖副局,回頭咱再說,我得看看現場去啊。」郭定山笑著端著自己的水杯,八看現場的興趣要比和領導瞎扯的興趣更濃,笑著追著大隊伍出去了。

支隊的大院里,一時間警笛大作,各式各樣的警車,呼嘯著直朝一個方向飛馳:天龍山。

……

……

天龍山以重山環秀、佛閣停雲、龍潭靈澤、虯柏蟠空、鼎峰獨峙、石洞棧道、高歡暑宮、柳跖旗石的天龍八景聞名,是一處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結合的風景名勝。

而發現試射點的位置距真正的天龍八景還有十幾公里,暴雨後的烈陽當空,蒸得大地一片氤氳的濕氣,更顯得這裡山巒的青翠欲滴,先到達這裡的是陳十環,後到達的是謝法醫和王明、郭元來了七個人,請示秦隊長原地待命。肖成鋼睡得精神頭十足,看著隊里人竊竊私語著,就湊上來聽著,是謝法醫在解釋幾個人疑問,斷斷續續地聽著說:「……有沒有價值得試過才知道,如果發現腸壁脫落細胞的話,有可能提取到DNA樣本,不過排泄物的蛋白細胞最容易被污染……這麼大山,可夠忙活了……」

「沒事,一會大隊人馬就來了。」郭元安慰了句。

這專業術語聽不懂,肖成鋼急了,湊到警車前問:「喂喂、組長,什麼跟什麼呀?什麼DNA,簡凡發現DNA了,他有那本事?」

「過來我告訴你……」郭元嘿笑著,肖成鋼湊上耳朵來就得郭元說道:「排泄物懂不?你鍋哥找著嫌疑人拉的幾泡屎了。」

「什麼?……哈哈……」肖成鋼一驚一訝哈哈大笑著一屁股蹲地上了,笑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不無慶幸地說道:「哦喲喲,虧是我昨晚沒跟他去啊……哈哈……」

「嘿……你小子。」不料郭元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下車就踹了一腳,罵了句:「你怎麼讓他一個人進山,出了意外怎麼辦?噢,敢情簡凡一個人忙活,你在車上睡覺是不是……要你有什麼用。」

說著就又踢了一腳,肖成鋼邊躲邊大叫著冤枉,是鍋哥讓他看車來著,幾個人追打著,聽到了警笛聲音都安靜下來了,七八輛重案隊、支隊的車繞著鄉間的公路直駛到山腳下,秦高峰、陸堅定、胡麗君和一干穿著白大褂的法醫鑒證人員都奔著上來了。

陸堅定下車就揮著手指揮著:「大家等等啊,一會統一指揮上山採集物證……」

胡麗君卻急色一臉奔上前來,著急地問:「簡凡呢?」

不知道誰回了句:「還在山上,和陳師傅在一起。」

「看看……鍋哥回來了……」肖成鋼扯著嗓子大喊著,眾人的眼光順著肖成鋼指著的方向,果見著遠處倆人在緩緩下山,倆人,是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

「啊!?……」胡麗君和眾人俱是一驚,還以為簡凡受傷了怎麼著,跟著一哄跑了上去,秦高峰怕破壞這裡的現場,又喊了一嗓子,把一干人悻悻喊回來了。

遠遠地,倆人不急不緩,看清了,是陳十全背著簡凡在走。伏在師傅寬大的背上,簡凡的神情有點萎頓,悻悻地說著:「師傅,到了到了,你把我放下,我都沒受傷,讓人看見多笑話。」

「你這臉皮多厚,還怕笑話。」陳十全不容分說,把背上的簡凡往上抬了抬,步履更穩了,邊走邊說著:「小子,前天罵了你一回,今兒背了你一路,扯平了啊……我說你小屁孩,黑天半夜往山上跑,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這當師傅的臉往那擱……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連鞋都看不住。」

「師傅,一碼歸一碼啊,你非要背我的,不領情啊。」簡凡笑著回道。

「揍得你輕了,想當年我帶弟子,誰要是槍端不穩,大耳刮子就上去了,切……這兩年算是脾氣好了。」陳十全不屑地說道。

伏在背上,手裡提著倆個警帽,一隻警帽上還插著小花,師傅那頂地方支援中央的禿頂在陽光下格外地亮,剛見面的時候有時悄悄評論師傅這是英年早禿,不過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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