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警軼事多 第二十一章 情濃話亦長

火,依然在肆虐著,火場救援的人越來越多,趕赴到場的民警、巡警開始維持著秩序,為消防車、警車、救護車清障,車場上著火的私車被拖離了現場,市委、市政法委領導親臨現場指揮後,又緊急調拔了市委機關O牌中巴,臨時安置從賓館裡逃生出來的住客,離五洲最近的鐵路二院,成了傷者的安置和避難場所,十幾輛救護車往返穿梭著運送傷者一趟接一趟忙碌著,幾十名陸續趕到的消防隊、武警隊正是整裝待發,架設著雲梯直插進了六層,四十架水龍的噴射壓制下,明火已經漸漸萎縮。

人群不再驚慌,這個糟糕的晚上,終於在人們的眼裡有所希望了。

而這個糟糕的晚上,並不是所有的事和人都糟糕,最起碼在蔣迪佳看來如此。

二十七層,吸足了新鮮空氣,簡凡忙活起來了,省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這裡是個客房改造成的辦公室,居然帶著一間小小的衛生間和休息室。翻箱倒櫃一番之後,浸濕了床單塞住了門縫,又拖著茶几頂住門,衛生間里的水流了一會便即斷水了,不過存下的和辦公室還帶著的純凈水,足夠支撐一段時間了,現在連蔣迪佳也明白了這種應急手法,在火勢沒有蔓延來的時候,只要保證不嗆煙就是安全的,即便是煙進來了,有水浸成簡單的過濾布,也可以支撐到衝上天台或者逃生到安全的地方。

事,其實就是這麼簡單,如果自己不慌不亂的話,或許今天不會這麼糗了。

幹完了這些,簡凡像完成了一項重大的工作似的,頹然坐到了窗邊,長喘著氣。抹著臉,不知道是抹水跡還是汗跡。

蔣迪佳看得心裡頗多感觸,訕訕地坐到了他的身邊,想想剛才經歷過的恐懼、想想倆人從漆黑恐怖的甬道中一路爬到這裡,還是有點後怕,如果沒有他,那後果是什麼,連她自己都不敢去想,想了半天卻無法表達一句此刻的心情,只是輕輕地說了句:「簡凡,謝謝你!」

簡凡抹著臉坐著,黑暗裡只能看見個影子和自己坐到了一起,不以為然地說了句:「別客氣,為人民服務。」

此情此景說出這樣的話來,戲謔的緊。逗得蔣迪佳輕笑出來,笑著說道:「噢,我忘了,你現在是人民警察啊,為我服務是應該的,可以不謝的啊。」

「錯了,實習警察,還沒轉正。」

「呵呵……那麼警察先生,我們現在安全了嗎?」

蔣迪佳問得揶喻、簡凡答得調侃,俱像是在開玩笑一般,一問到了安全的問題,簡凡卻是胸有成竹地說道:「這個嘛,最起碼不會被嗆死了,這是第27層西北角,整個樓的上風向,煙從里從外都迷不進來。火要蔓延二十層才能到這裡,我們從這兒還可以衝到天台上。放心,框架式結構的樓層燒不塌的,所以理論上,已經安全了。」

「那火要是上來呢?」

「呵呵……」簡凡像傻笑一般,玩味地口氣說道:「喂,你也太不相信黨和政府了吧,要是坐視這麼有影響的一個酒店化為灰燼,別說咱們市裡,我看省委里都要有大員掛印罷官回家種地吧?這對經濟強市的負面影響多大知道不?咱們可沒領導的烏紗值錢。放心吧,我告訴你,用不了一個小時,火就會被壓住……哎,其實天災有一半都是人禍,一急一慌,互相一嚇唬,跟著是亂七八糟擠擠嚷嚷,火燒不著都被煙嗆暈了。」

「喲,沒看出來,你還有政治嗅覺啊!?」蔣迪佳聽得啞然失笑了,不過更放心了幾分,放心之下,坐得離簡凡更近了幾分,笑著問道:「簡凡,我怎麼覺得,你一點都不害怕?」

「害怕管什麼用呀?難道我和你一起抱頭痛哭呀?對了,剛才借哭鼻子功夫還扇了我一耳光,你說吧,這賬怎麼算?」簡凡回頭說著,暗影里看不到蔣姐姐的花容月貌,不過近在咫尺,不調戲幾句實在可惜。現在才反應過來,剛才又摟又抱又拉著蔣姐姐一跳逃命,壓根就沒什麼感覺,心裡凈害怕了,其實早害怕得出了一身冷汗。

這話一提,讓蔣迪佳訕訕有幾分歉意了,悻悻道:「說對不起總行了吧。」

簡凡一揚頭,裝腔作勢道:「對不起怎麼行,不行!伸過臉來,我得還回來。」

「哇,不會這麼小器吧?對我也下得了手?」蔣迪佳驚呼道,也在裝腔作勢。

「男女平等,你怎麼就例外啦。打得我這麼狠,我現在還疼著呢?」簡凡道。

「那給你……平衡一下你的心理。」

暗夜中蔣迪佳真伸過臉來了,簡凡打開電筒,蔣迪佳眨著的眼,俏臉上已經幾片污漬,眼睛紅紅的,不知道是哭過還是被煙熏得,看得楚楚可憐,簡凡真有點忍不住想抱到懷裡撫慰一番,不過此時此刻,卻是提不起這淫念來,故作姿勢地沉聲說了句:「那你閉上眼!」

「嗯,閉上了,你輕點啊,打重了我又要哭了,你還得哄。」

蔣迪佳不知道為什麼說了句玩笑的話,而且帶著撒嬌的味道,跟著閉上眼睛了,心裡卻是有點怦怦亂跳,她知道,簡凡沒膽子也捨不得打耳光這是肯定的。這麼做肯定是另有緣故,或者,或者會捉狹地逗逗自己、或者會藉機輕薄一下子,從第一次兩人見的時候那種目光里就看得到傾慕,從第一次倆人見面蔣迪佳就一直覺得倆人像是會發生點什麼?……或許,就在今天么?這個暗室里,只有他和我,還有什麼害怕和在乎的呢?

「你快點呀?」蔣迪佳見簡凡半晌沒動,催了句。心裡竊喜之下又有幾分擔心,暗忖著,這小子總不會那樣那樣吧?……如果他要那樣那樣的話,那我怎麼怎麼樣呢?可這兒只有我們倆人,他要使壞的話,我又能怎麼怎麼樣呢……

瞬間轉了一堆矛盾的心思,就有動作了。一感覺不是臉上來了,也不是手上來了,而是那條濕濕的毛巾上來了,只覺得簡凡在仔細地、輕輕給自己擦乾淨了臉,仔細地幫著自己攏順了散亂的頭髮,不無愛憐地從毛巾上撕下布條,給自己細細地挽好頭髮。

蔣迪佳心裡暖暖地睜開了眼,感動之餘又是滿心溫馨,見簡凡正開著電筒看自己,彷彿在欣賞自己的傑作一般,不無得意笑著道:「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打美女……何況還是你姐。」

雖然沒有發生什麼,可比發生了點什麼還讓人感動,蔣迪佳說著,情不自禁地靠到了簡凡的肩膀上。

不料此言一出,電筒馬上滅了,黑暗中聽得簡凡嗤著鼻子有所不屑地說道:「你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啊,我是擦乾淨了一會兒出去使勁打!」

「不會吧,對我這麼大怨氣呀?那要出不去呢?」

「那沒辦法,咱們做對同命鴛鴦吧,你不樂意都不成。嘿嘿……」

「你這算盤打得蠻精明的嘛,出不出去都是你沾光哦。」

「誰沾光了?今天只有你沾光了。」

「我!?有嗎?」

「當然有了,請我吃西餐,一分錢都沒掏就跑了,這趟便宜可沾大了。」

「對……還沒買單呢!哈哈……我估計也沒人朝我要了。」

黑暗中,倆人對著話,說得開心地大笑起來,蔣迪佳原來還擔心簡凡有所怨言,不過這樣一聽之下,暗暗贊得簡凡心眼並沒有那麼小,也根本不介意這些事,反倒是自己多慮了。靠著簡凡,蔣迪佳不經意地伸伸脖子,斷了的鏈子還在,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又抽了抽,卻是第一次捂在口鼻上的布,聞著味道怪怪地,詫異地拎著問簡凡:「哎,你捂我嘴的這布哪兒來的?」

「毛巾呀,客房裡的。」

「不是,第一次,小的。」

「哈哈……那是從廚房裡找的,還能有什麼?抹布唄!」

「啊!?……簡凡!」蔣迪佳此時卻是不再溫柔,握著小拳頭咚咚咚直擂簡凡的後背,邊擂邊氣笑著啐道:「叫你使壞,叫你使壞,往我嘴上捂抹布,我說怎麼味道怪怪的。」

「哈哈哈……我火急火燎的有什麼辦法,要找不著抹布,就該捂襪子了。你知足吧……」

簡凡笑得前俯後仰,兩人已經渾身忘了身處的環境。打鬧起來了……

……

……

明火漸漸地滅了,十二個消防中隊的器械力量發揮了極大的效力,十幾台水罐車耦合式供著水,十台大功率排煙機從機械破拆口伸進了煙霧瀰漫的火場,轟轟隆隆的抽著煙氣;二十多米的曲臂舉高車,把第一隊搜救隊員運送進了高層火場,全副武裝的搜救隊從第七層開始搜索生還人員。樓底的破拆分隊已經強行打通了四層五層被大火燒坍的緊急通道,急救醫護的擔架在樓底待命,等著運送傷員。

秩序,正在慢慢恢複。

指揮車上,負責現場指揮的支隊長聲嘶力竭地喊著,樓里群眾請注意,大火已經撲滅,救援隊馬上就到,請堅持五分鐘、請堅持五分鐘,用水蘸的濕布捂好口鼻,不要隨意離開房間,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這是火災應急方案里的一個程序,幾遍之後樓里還是一片死寂,六盞照明燈挨著窗戶照著,沒有人呼救,在場經歷過火災的人心裡都清楚,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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