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董逸傳(下)

趙統兄弟的笑容還是那麼親切,進門先對著我的肩膀重重一拳,我毫不客氣的還他一腳,這是我和他見面時的習慣,也是生死兄弟之間的問侯,當年在高麗半島,他和弟弟趙廣率領八百輕騎突襲邪馬台國的船塢,雖然成功燒毀了邪馬台軍隊的補給點,他們卻被邪馬台軍隊包圍,危在旦夕,是我帶著兩百隻快船冒險突入邪馬台船港,把已經受傷不能行動的他從死人堆里背出來,成功逃出邪馬台軍隊的追殺,不過這件事和我們小時候的友情比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麼。

「大王子,請立即進宮。」

趙統停止和我的嬉戲,神色鄭重道:「至於玲憐妹你放心,我讓軍隊保護她到我母親那裡暫住,有我母親在,誰也傷害不了玲憐妹。」

「外面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緊張問道:「為什麼氣氛這麼緊張?」

趙統看看左右,他帶來的士兵立即退後十步,又背過身去,趙統才附到我耳邊低聲道:「昨天夜裡,大王病情加重,昏迷不醒。二王子乘機用大王的名譽頒發命令,調咸陽駐軍到長安,讓咸陽駐軍大將秦朗替換高順將軍的職務,接管長安城防;並派衛灌控制火車站,拆除鐵軌,妄圖讓第一軍團無法進長安,幸虧高順將軍堅持長安駐軍更換主將必須見到大王親筆手書才可執行這個規定,沒有讓秦朗得逞,不過秦朗手中有兩萬軍隊,和高順將軍的兵力相同,兩軍昨天夜裡已經在長安城裡對峙了一夜。」

我大吃一驚,二弟的心腹秦朗武藝不弱,而高順將軍年事已高,我不一定是秦朗的對手,趕緊問道:「那你們第一軍團是怎麼進京的?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其實我們第一軍團早就到雍州,今天凌晨丑時剛過就進了長安,秦朗就不敢亂來了。」

趙統微笑道:「兩個月前,大王剛患病的時候,大王就秘密命令第一軍團的五萬軍隊進雍州,暗中駐紮在陳倉一帶,軍糧與物資補給,全部由益州的吳懿將軍通過廢棄的棧道補給,並不從雍州調取,所以長安的百官並不知道這件事。」

說到這裡,趙統疑惑的說道:「說來也怪,李傕將軍的第四軍團也在昨天晚上進駐了長安,第二軍團的張綉將軍也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帶著兩萬軍隊和馬忠將軍直接接管了王府和皇宮的守衛,這麼大規模的軍隊調動,我們事先竟然一點都不知情。」

趙統奇怪,我卻對父王的用意心知肚明,多疑的父王用人向來是互相牽制,同時調動幾個軍團進京,既可以避免心懷不軌的野心家發動兵變,又可以防止進京的軍團中出現叛徒,無法制約。只是我擔心的是,父王這麼做針對的人是誰?是我?還是二弟?而且針對我的可能性很大,我在海外的勢力蓬勃發展時,父王就對我很擔心了,因為父王也知道,我對他偏愛二弟的事非常不滿,擔心我在海外割土稱王,才把我從海外調回中原。

「大王子,你不必擔心。」

趙統在我耳邊聲音更低,低到只有我能勉強聽清的地步,「我和二弟已經商量過了,如果大王傳位給二王子,我們立即發動兵變,殺掉那個狼心狗肺的董鵬!替你把王位奪回來!」

「你把父王看得太簡單了,想造他的反,有那麼容易嗎?」

我心中苦笑著搖頭。因為四娘與馬姨娘勢同水火,所以二弟經常針對趙叔一家耍小花招,想削去趙叔的兵權,趙統趙廣兩兄弟也無比討厭二弟,上次我和二弟陪父王同到藍田打獵,二弟射獵時弓箭誤傷了我,雖然二弟自己說是意外,趙統趙廣兩兄弟卻認定二弟是故意的,和二弟拔刀相向,如果不是父王及時喝止,他們肯定會和二弟拼個你死我活。

不管怎麼說,有趙統兄弟保護我入宮,我的情況要安全得多,與玲憐分別時,玲憐拉著我的手大哭,生怕我一走就再不回來,我也想哭,但我又強忍住,我是被海外諸國稱為『小魔王』的董逸——雖然我不喜歡這稱呼,我不能在士兵面前流露軟弱的模樣,要想像衛青、霍去病那樣的將軍為國家開疆拓土,我就得學習父王的對外冷酷無情,對內仁慈愛民。可笑的是,父王最疼愛的二弟性格恰恰相反,外忍而內殘。

馬姨娘親自來接玲憐了,好說歹說,這個小丫頭終於跟著馬姨娘離開,我也跟著趙統兄弟開始起程,謹慎的趙統兄弟讓一名身材與我相象的士兵穿上我的衣服坐上馬車,而我則扮著趙統兄弟的親兵步行,雖然我笑趙統兄弟太過多疑,但我還是按照他的安排執行,我太了解二弟了。

長安各條街道已經完全戒嚴,整個長安似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營,到處都是軍隊在站崗,到處都有軍隊巡邏,我越看越是心驚,這些軍隊番號完全不同,僅走了兩條街,我就看到分屬於六大軍團的不同軍隊,還有長安駐軍、咸陽駐軍、潼關駐軍與洛陽駐軍,穿插駐紮,交替巡邏,在這麼嚴密的監視下,趙統和趙廣兄弟想要發兵變,無異於痴人說夢。

一路上,我的馬車所到之地,士兵們紛紛向我的馬車行禮,倒霉的我是王子中唯一一個在所有軍團中歷練過的,所以各個軍團的將校士兵都和我很熟悉,開始母親還責怪是父王有意磨難我,後來四娘和二弟卻無比妒忌我這番磨難。我心中感慨時,街道一旁的一間民居中突然飛出一個火藥包,目標自然是我的馬車,沒等我反應過來,趙統兄弟已經第一個撲到我身上,將我死死壓在地上,他的親兵一個接一個壓上來,替我擋住了火藥包中飛出的鐵釘和鐵片。

「進房抓人!」

趙統兄弟命令一聲,又指揮軍隊排成人體盾牌,掩護我飛速趕往王府,二弟向來陰險狠毒,很難說不會還有第二次暗殺,好在火藥包的爆炸聲引來大批軍隊,在他們的保護下,我總算平安到達王府。

王府門前,光頭的胡車兒將軍和馬忠將軍正親自守住大門,還攔住趙統兄弟,不許他進王府,只讓我換上官服後一個人進府,進門時,我還被嚴格搜身,怕我帶武器進王府,趙統兄弟雖然不能進府,卻在大門外一直目送我的背影,他真是個好兄弟。

王府的議事大廳中,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朝廷的文武百官,父王的心腹全部到齊,而意氣風發的二弟董鵬和二哥司馬懿身邊的人最多,文官們幾乎都聚集在二弟身邊,因為我在海外對當地土著採取鎮壓手段,惹得這些叫嚷要以仁義王服海外的士林大儒對我大為攻擊——有時候我真想把他們送到邪馬台和爪哇(PS:今印尼)去看看;也因為這些文官有相當一些是二弟外公蔡邕一黨的門生子弟,所以二弟在他們中間比我受歡迎得多。至於我的其他兄弟,除了唯我馬首是瞻的董平還在大牢中外,全部在外地任職,遠離長安這個是非旋渦,也就是意味著,今天只有我和二弟兩個人能繼承王位。

趙雲將軍,龐德將軍、張遼將軍、徐晃將軍和甘寧將軍,這些軍方的領導都是各站一方,並不與任何人說話,李傕將軍本想和我說話,卻被郭汜將軍踢了一腳提醒,沒有再開口,只有平時頗為孤立的魏延將軍上來和我打招呼,他還真不怕死,我這個權利全部被削光、心腹全部被關進大牢的失勢王子,現在和我交談,一會父王傳位給了二弟,他馬上就得上黑名單。

我注意到,父王的絕對心腹賈太尉和我大姐夫華太傅並不在大廳中,很明顯,他們正在接受父王的遺詔,也許再過一會,他們就會出來把二弟扶上大廳正中的寶座,正式進位為王。我不是沒有奪嫡的野心,只是我的兵權已經被削光,從小又不受父王的喜愛,我能繼承嫡位的可能性,實在太小。

「大哥,聽說你剛才遇上刺客了。」

這時,二弟董鵬在百官的簇擁下過來,和我不同的是,我長得象母親,容貌比較清秀,二弟卻長得象父王,又矮又胖,也許這就是他比我受父王喜愛的原因吧。二弟對我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平時兄弟就勸你,少造些殺孽,你倒好,把無辜的邪馬台百姓殺得一乾二淨,現在終於遭報應了。 」我背轉臉去,不想理會二弟的胡攪蠻纏。但是父王的次義子司馬懿卻不肯放過我,他對二弟董鵬笑道:「二弟,長弟這在為父王的病傷心呢,你就不要刺激他了,大弟在海外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全靠父王鎮著,萬一父王……長弟該怎麼辦?」

「大哥不必擔心,將來我一定會幫你鎮著。」

董鵬大笑道,好象他現在已經登上王位,已經在接受百官朝拜一般。我不想理會他,正想走開時,二弟卻伸手來拉我,「大哥你別走啊,兄弟還有話對你說。」

董鵬戴著碩大寶石戒指的手即將碰到我的手背時,他身邊的二叔董崇突然飛起一腳踹在我臀部,把我踹出幾步,平時對我很冷淡的二叔惡狠狠道:「滾一邊去,看到你就討厭。」

二叔在王府大廳突然當眾動手打我,立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我們這裡,但二叔地位高崇,即便打我這大王子,也沒人敢說什麼,只有魏延默默把我扶到一邊。

這時候,我突然發現二弟董鵬和二哥司馬懿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二哥司馬懿還好些,只是閃過一絲驚慌就恢複正常,而沉不住氣的二弟董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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