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江南好 第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可憐的老騙子于吉被憤怒的黃家莊村民押著去抓他招搖撞騙的同夥時,同一時間,周瑜步入了孫堅軍新主人孫權的船艙,碧眼紫發的孫權全身著孝正安坐榻上,靜靜聽著眾文武向他彙報軍情,孫權是孫堅的次子,今年年僅十六歲,因為孫堅長子孫策還身在董卓軍中,以張昭、張紘、程普和韓當等孫堅老臣便把他推上了孫堅軍之主的位置,孫權接任後僅下達了三條命令,第一條是為其父舉喪,第二條是任命他的親叔叔孫靜擔任近衛軍統領,第三條則是任命老將程普接任黃蓋在孫堅軍中的陸軍大將之職,但孫堅軍中的王牌——水軍,孫權卻始終沒有安排人選。

見周瑜進來,孫權便命周瑜坐在自己左旁次席,周瑜再三拜謝,方才敢坐在程普下首,這時,孫堅軍首席文官張昭繼續說道:「朝廷大儒伏蔡二人已至襄陽,劉表不僅出迎三十里,還答應了伏蔡二人提出的調和條件,願把江夏讓與我軍,作為談和條件。昭認為,我軍新喪主帥,士氣受挫,軍無戰心,應該與劉表談和,收兵回江東整頓,待來日再報仇雪恨不遲。」

張昭說完,張紘、朱治和顧雍一起稱善,都勸孫權撤軍,韓當、程普等人卻持反對意見,韓當諫道:「主公,我軍在荊州已完全佔據上風,荊州僅剩襄陽與樊城二城苦苦支撐,我軍應該一鼓作氣拿下二城,再作整頓不遲。」文臣武將各說各有理,孫權卻不動聲色,只是低頭不語,任憑文武各執一詞在席間爭論,張昭、韓當等人嘴都吵幹了,都誰也沒說服誰,只得把皮球踢給孫權,請孫權定奪。

這時候,孫權方才嘴唇微動,轉向周瑜輕聲道:「公謹,你又怎麼看?」

周瑜早有主意,朝孫權抱拳道:「回稟主公,依周瑜所見,繼續攻打荊州與索要江夏言和,二者皆對我軍不利,都不可取。」

周瑜此言一出,張昭和韓當等人無不大吃一驚,只有孫權眼中閃過笑意,朝眾文武擺擺手,壓下眾文武的群情激憤,又對周瑜說道:「願聞其詳。」

周瑜朗聲道:「主公明鑒,我軍若繼續攻打荊州,那劉表無路可走,必然乘我軍與董賊交惡之時,向董賊大軍求救,而董賊在永安屯有四萬西涼鐵騎,四天內即可增援襄陽,上庸有三萬西涼鐵騎,十二天內也可增援荊州,而我軍陸戰不如董賊,在襄陽與董賊鐵騎接戰,凶多吉少。」聽到周瑜的敵情分析,張昭等文官揚眉吐氣,無不以眼斜視韓當等人,孫堅軍武將們卻垂頭喪氣,再不敢多言。

周瑜繼續說道:「至於朝廷提出由劉表割江夏與我軍,兩家罷戰,這更不可取,劉表此人生性狹隘吝嗇,若將夏口讓與我軍,必然懷很在心,對我軍敵意重重,我軍雖不怕他,可江夏地處襄江與長江的會集處,董賊死於我軍之手,他的手下豈肯善罷甘休,定會起兵報復,界時我軍佔據了江夏,就要面臨荊州與的董賊兩線壓力,危險之大,不言而喻。」

周瑜說完後,在場諸人啞口無言,好半天,張昭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撤也不是,打也不是,我軍該如何是好?」

周瑜不敢說話了,他不是沒有主意,關鍵是這主意不能由他說。孫權看出周瑜的心思,便替他說道:「子布先生,請你回信伏、蔡二位大人,就說我軍願意聽從聖上旨意罷戰,不要荊州的一寸土地,只求兩家通好。德謀老將軍,請你即刻收拾人馬船隻,我軍明日起兵返回建業。」

眾文武齊聲答應,同時心中都在暗驚,主公的這個兒子平時里不聲不響,真正做起事來卻果斷勇毅,是個厲害人物。這時,孫權又說道:「諸公都請去辦理軍務吧,吾今日在學業上有些阻礙,公謹可願留下教吾?」孫權這麼說,一心想討好他取得大權的周瑜那還會不答應?

眾文武都出去後,船艙中僅有孫權與周瑜二人,孫權卻不急於向周瑜討教學業,只是默默的坐在那裡,一雙紫眸緊緊盯著周瑜,看得心中有鬼的周瑜全身直冒冷汗,但又不敢主動說話。船艙中,一時間死一般寂靜。

「公謹。」過了許久,孫權忽然開口說道,可他這席話一出口,差點沒把周瑜的三魂嚇飛六魄,「黃老將軍失蹤之前,我的親兵在城樓上親眼看到你與黃老將軍出城,其後,你又單身回城,不見黃老將軍相隨。而當日我父遇害之時,董賊尚在麥城城中,董賊殺害我父,難道他不怕搭進自己的性命嗎?」

周瑜震驚之後,第一反應是跳起來想殺死孫權滅口,可船艙兩旁已經悄悄站出二十名刀斧手,孫堅的親兄弟孫靜——也就是孫權的親叔叔也執刀站到孫權身旁,周瑜見此情景,只得拋刀跪在孫權面前,額頭緊著船板,汗如泉涌,全身顫抖得像一片秋風中的殘葉。

過了良久,刀斧手始終沒有上前砍殺周瑜,孫權卻又忽然說道:「我父確實是董賊所殺,董賊原以為殺害我父後,江東軍群龍無首而一片混亂,董賊便可坐收江東,幸得公謹及時發現董賊陰謀,雖然沒有救下我父,可也破壞了董賊鯨吞我軍的計畫,功不可沒。至於黃老將軍,因為他對我父親忠心耿耿,董賊知道即使殺害了我父親,也無法令他臣服,便搶先對黃老將軍下了毒手,屍體拋入襄江,造成失蹤假像。」

周瑜直起身來,死死盯著孫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孫權又對他微笑道:「公謹,吾對天下如此宣布,你說可好?吾的水軍大都督,周公謹。」

周瑜二話不說,朝孫權連連磕頭道:「周瑜對天發誓,今生今世,永遠效忠主公,倘若有違,天誅之,地譴之。」

孫權很滿意周瑜的態度,又對周瑜淡淡道:「公謹,你是聰明人,所以吾可以不計較你以前那些事,但吾的地位不穩,你也是看到的,因為吾的兄長還在,那些老臣都只把吾當作過渡人選,我想你應該明白,一旦吾失了勢,你將有什麼下場。」

孫權的意思周瑜當然明白,但周瑜有些猶豫,孫策和他情同手足,他也是靠著與孫策的交情,才能取得孫堅的重用。可周瑜看到孫權那比冰還冷的臉色,終於還是咬牙道:「瑜有一計,可讓主公地位永固……」

……

康鵬又餓又渴又累,全身傷口火燒火燎的疼痛,正躲在草堆下昏昏沉沉的低聲呻吟,忽然聽得遠處喝罵吵鬧的嘈雜聲音,奄奄一息的康鵬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難道于吉出賣了自己?但細聽又不像,軍隊走步的聲音比較整齊,這些腳步聲又很散亂。

康鵬正狐疑間,蓋在他頭上的茅草忽然被人揭開,下午的陽光直射到康鵬臉上,康鵬眼前先是一陣刺白,只聽得有聲音說道:「這就是和那個於老騙子串通的老騙子,把他抓去浸豬籠。」康鵬的眼睛這才逐漸適應光線,見一群鄉民打扮的人伸手來拉自己,幾個人手中還拿有繩索,康鵬大怒,怒喝道:「住手,汝等想要作甚?」

康鵬冒充董老大這幾年,董老大的殘暴和武藝雖然沒有繼承,但潛移默化下,董老大的威嚴倒學了個十足十,來抓他的不過是鄉野村民,那見過此等人物,都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退後幾步,不敢再去碰康鵬一根毫毛。這時,康鵬見一個黃髮黑膚的醜陋少女擺弄著一具木船越眾而出,那少女的聲音異常清脆動聽,比起她的相貌簡直是天差地別,「聽於老騙子說,你是火德星君下凡,聒聒,我們這是請火德星君到黃家莊去做客。」

康鵬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又是那老騙子施展騙術了。康鵬自己就是裝神弄鬼的專家,知道這時代的人都非常迷信,便打蛇隨棍上道:「既然知道是本星君下凡,為何對本星君如此無禮,不怕本星君怪罪爾等?」

「聒聒……」那少女聲音雖然清脆動聽,但笑聲非常古怪,其他鄉民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早有人把捆得結結實實又揍得鼻青臉腫的于吉押到康鵬面前,于吉看到康鵬,張嘴想說什麼,可又垂首不語,那少女怪笑道:「聒聒,你的同夥都已經招認了,你還嘴硬?我們這裡的規矩,招搖撞騙的人是要浸豬籠的。」

康鵬大為頭疼,見眾鄉民又圍上來,又怒喝一聲,「鄉兒安敢?」康鵬硬著頭皮對那丑少女說道:「汝說吾非火德星君,有何證明?」

「你說自己是火德星君,又有何證據?」那醜陋少女迅速反駁道:「如果你說自己是火德星君,就演示一個仙術來與我看,我就承認你是。」

如果道具齊全,高中只有化學優秀的不良學生表演一兩個仙法自然不在話下,可康鵬現在身邊什麼都不稱手,但不良學生畢竟長進了許多,銅鈴大的眼珠子一轉,就盯上那醜陋少女手上的木船模型,那木船與這個時代的木船不同,除了帆槳之外,船的兩側還有類似車輪一樣的葉片,康鵬認出,這是數百年後才應該出現的車船,以人力蹬踏船內齒輪,帶動葉片划水,可在無風逆水的情況下行船。

康鵬心中奇怪,這醜陋丫頭怎麼會有後世才發明的東西,但康鵬來不及多想,迅速說道:「丫頭,你手裡的可是造來逆水行舟的車船?」那醜陋少女一驚,點頭答道:「不錯,是車船。」

康鵬奸笑道:「你想得太天真了,車船雖然可以逆水行舟,可需要消耗大量人力,而且效率極低。讓本星君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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