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蜀道難 第四章 勢如破竹

秋天的夜晚來得早,也比滿天繁星的夏夜漆黑得多,呼嘯的夜風抽打著路旁的樹木,漫天枯葉。在這個夜黑好殺人、風高好放火的夜晚,城固北面大道路旁的小山上,悄悄摸出一隊黑影,個個全身黑衣黑褲,人含枚馬帶環,唯獨手中的鋼刀不時反著寒光,一看就是要去作姦犯科的。

這支隊伍大概有三四千人,彷彿對當地地形很熟,踏山涉水繞過董卓軍的明哨暗哨,偷偷摸到董卓軍先鋒軍大營之前,而董卓軍不知是還不知道危險臨近,還是仗著自軍兵強馬壯掉以輕心,雖是半夜,此刻的董卓軍大營中仍然是燭火通明,隱隱還傳來吆五喝六的猜拳聲。

楊任、楊柏透過寨欄遠遠望去,見董卓軍中軍大帳中燭火仍燃,董卓軍先鋒甘寧正坐在帳中飲酒,二人大喜,迅速拉弓搭箭射下寨樓上的哨兵,也許是吉人天相,平時弓馬平常、十八般武藝樣樣稀鬆的兩兄弟今天突然發標,雙雙命中哨兵,寨樓上的哨兵應聲落地。

楊任一揮手,幾名士兵上前搬開寨前拒馬鹿角,又打開寨門,兩兄弟同時突發一聲喊,大軍一起湧入寨內,兩兄弟也不去理會那些雜兵,徑直衝入大帳,同起一槍扎在仍然端坐不動的甘寧身上,鋼槍剛碰到甘寧的身體,兩兄弟就覺得不對,定睛細看,那甘寧竟是一名草人。

「中計了!」楊任瘋狂大喊道:「快撤!快撤!」可時間已經晚了,寨後突然一聲炮響,一軍從側翼樹林中殺到寨前,頓時將楊任、楊柏堵在寨中,同時火箭如雨點般落下,那些營帳都是淋過火油撒過硫磺的,立即燃燒起來。

火光中,寨外一將操馬提刀,頭戴鳥羽,身綴鈴鐺,正在悅耳的銅鈴聲中狂笑,「醜陋的小子,你中我家醜陋的太師之計了,快快下馬受擒,免得弄髒了甘大爺美麗的大刀。」

楊任和楊柏對視一眼,轉身拚命往外衝去,可甘寧哪會給他們機會,大刀狂揮,又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羽箭落下,瞬間帶走無數漢中軍士兵的生命,衝天的火光中,如狼似虎的董卓軍士兵獰笑著撲向這群被包圍的可憐綿羊,用他們的鮮血來慶祝董卓軍入川後與漢中軍的首戰勝利。

楊任與楊柏沒沖多遠,迎面便撞見,兩人也不與甘寧答話,咬牙便挺槍雙戰甘寧,甘寧那把他們放在眼裡,戰不三合,甘寧大刀架開楊柏的鋼槍,順勢一彈,反手將楊任的大腿砍下半截。

「兄長!」楊柏血紅著眼睛大吼著拍馬直衝,想救回楊任,可甘寧絲毫不給他機會,大刀一刀快過一刀,將拚命前沖的楊柏逼的連連後退,楊柏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氣急敗壞下槍法更見散亂,甘寧抓住他一個破綻,單手抓住他鋼槍,就勢一拉,將楊柏連人帶馬拉近身旁,大刀揚起,就要將楊柏斬著兩截。

甘寧大刀揚到半空,突然旁邊躥出一騎,不顧性命的將他攔腰抱住,「柏弟,快跑!」甘寧低頭細看卻是全身是血的楊任。楊任死死抱住甘寧,也不管甘寧的大刀無情的砍著他的身體,只是大吼,「柏弟,快跑,快跑啊!」

「兄長!兄長!」楊柏赤紅著眼連連大吼,見楊松身上已經血肉模糊,那肯單獨撤退,可亂軍之中,他被人流沖得離楊任越來越遠,又見數名董卓軍士兵已經將楊任雙手砍斷,知道兄長已經性命難保,虎目含淚大喝一聲,領敗軍殺回城固去了,可是他的親哥哥楊任,卻已經被董卓軍剁為肉泥。

甘寧領軍追殺一陣,又斬殺敗軍無數,只是夜黑不敢遠追,追出十餘里便收兵回營,一面吩咐軍士將楊任厚葬,一面遣人向康鵬報喜。

三天後,董卓軍主力大軍抵達城固,康鵬先遣人向守將張衛招降,張衛斷然拒絕,楊柏更是將使者捆在樹上抽了一頓鞭子後逐出城外,那點背的使者回營後向康鵬哭訴,康鵬大怒,「攻城,讓漢中看看我西涼健兒的威風!」

康鵬有心炫耀董卓軍的軍力,主力部隊中的五百輛投石車一起上陣,採取圍三闕一的戰術,分別包圍城固的北、南和東門,單單留出西門不打,一萬多張腳踏弓也悉數上陣,準備拿這個長寬不到五里的小城演練攻城戰術。

五百輛投石車投臂壓低,一百多斤重的大石裝入投勺,手腕粗的麻繩開始繃緊,上萬腳弓手躺在地上,他們的面前,是一排四尺多長的白色羽箭,特製的箭鏃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一支支長箭一一搭在弓上。康鵬則挺著滿是肥油的大肚皮坐在旗門之下,見士兵準備完備,康鵬順手抓起一面令旗,遞給趙雲道:「開始。」

令旗一面面閃動,隨著吱嘎吱嘎的轟鳴聲,青灰色的大石離地而起,飛向百丈開外的城固城牆,濺起一陣血花,緊接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箭雨,多達萬支的箭雨,呼嘯著將城牆上的守軍一掃而空……

……

董卓軍開始對城固城進攻的同時,張魯派去求援的閻圃也在閬中見到了親自出征的劉焉,而劉焉軍中已經分為兩派,以張任、嚴顏和李嚴、李恢等人為首的主戰派,以張松、杜微等人為首的主降派,兩派整天唇槍舌劍,互不相讓,吵得劉焉頭疼不已,拿不定主意。

閻圃覲見劉焉之時,早和康鵬勾勾搭搭的張松也不管劉焉就在面前,立即給他一個下馬威,張松對閻圃冷冷問道:「先生為何而來?」

閻圃眼角掃了張松一眼,朝劉焉抱拳道:「為救劉益州而來。」

「呵。」張松冷笑一聲,「你我兩家勢不兩立,你為何要救我主公?再說了,你又有什麼辦法救我主公?」

閻圃朗聲道:「我主雖與劉益州交惡已久,可如今董賊大兵壓境,漢中與益州若再不拋棄前嫌,攜手抵抗董賊的橫蠻侵略,貴軍與我軍滅亡之時指日可待了。」

「慢著。」張任打斷閻圃的話,「張天師他不是董賊結盟,要共同攻打我軍嗎?為何突然又與董賊撕破臉皮?要與我軍攜手抗賊?」

閻圃嘆了口氣,搖頭道:「都怪那楊松貪財,收受董賊賄賂,騙得我主與董賊結盟,也怪鄙人無能,未能勸阻主公引狼入室,致使董賊賊軍竊取葭萌關,我主與劉益州徹底交惡。」閻圃又掏出康鵬那封敲詐勒索張魯的書信,遞給張任,「張將軍,請看董賊這封無恥的文書,你就能明白我軍為何與董賊撕破臉皮了。」

張任接信細看之後呈給劉焉,搖頭苦笑道:「董賊的無恥簡直讓人聞所未聞,兩萬斤黃金,五十萬石糧食,不要說小小的漢中,就是我們益州也拿不出來。」

閻圃乘機對劉焉說道:「劉益州,漢中與益州,完全是牙齒與舌頭的關係,正所謂唇亡齒寒……」

……

投石車繼續在投擲大石,腳張弓仍然在瘋狂傾瀉著箭雨,城牆中守軍已經傷亡殆盡,僥倖活著守軍也不顧將令逃下城牆,遠離這些新武器的殺戮,這時候,投石車開始在上風處投擲裝滿乾草混有辣椒的麻袋,麻袋燃燒時發出的濃煙不關熏到誰,誰就涕淚交加不能視物,董卓軍的步兵飛熊軍也推著雲台抬著雲梯逐漸靠近城牆。

城固不過一小城池,城中人口僅有不到六萬人,可如今張魯派駐的軍隊足有五萬,這個小城一下子就增加了近一倍的人口,人口密集程度可想而知,所以董卓軍的投石車和腳張弓每一波攻擊下去,總能給城中帶來無數傷亡。

董卓軍的攻勢猛烈,偏偏張魯派來的軍隊中絕大部分是剛放下農活的普通農民,連統一的軍服都沒有,僅在頭上綁一條白帶辨認,手中的武器也大都是鋤頭木叉等農具,在董卓軍瘋狂的攻擊下,這些人悄悄拋下鋤頭木叉,扯下頭巾混在百姓中,準備焚香伏道迎接董太師入城。也不能怪他們貪生怕死,漢中全境總人口不到四十萬,可張魯採取政教合一、藏兵於民的政策,每四人抽一丁,硬是湊足近十萬軍隊迎戰,但士兵的素質便可想而知了。而康鵬控制的雍並涼三州原來就有百姓近兩百萬,初平遠年從洛陽帶來北方災民一百一十萬,這幾年又坑蒙拐騙得洛陽及兗州近五十萬,總人口達到三百五十萬且在迅速增加之中,其中總兵力四十萬,雖然九人抽一丁也算是窮兵黷武了,可董卓軍這幾年一直在屯田自給,農耕訓練兩不誤,再加上康鵬手中有高產糧食及搜刮洛陽漢室數百年來的積蓄,兼之還有董卓軍擄掠而來的十幾萬羌族奴隸可以壓榨,雖然董卓軍軍隊裝備最是精良,但給民間造成負擔卻是諸侯中最小的。

話說遠了,言歸正傳,康鵬在旗門之下見到董卓軍完全佔據上風,滿意的點頭下令道:「投石車和腳張弓都停止發射,步兵上城牆,日落之前,給我拿下城固城。」

旗令閃動,投石車停止投擲,腳張弓也停止傾瀉羽箭,以免誤傷自家弟兄,一隊隊董卓軍士兵抬著雲梯、推著雲台和撞城車吶喊著向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城固城牆衝去……

……

「放屁!」理屈詞窮的張松已經顧不得身份破口大罵,收袖揚拳要去打閻圃,「董太師乃是天命所歸,雄兵四十萬,戰將如雲,龍驤虎視,天下何人能擋?我主若早降之,則不失公侯之位,擋之則有如以卵擊石,玉石同焚而已!」可惜五短身材的張鬆手無縛雞之力,雖然閻圃也差不多,可拉扯之間,張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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