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心跳如鼓

「唐姑娘……」

白盈玉剛開口,唐蕾咬咬嘴唇,怒撞開她,徑直跑了。

「唐姑娘!」

蘇傾忙追出去,可惜他非習武之人,眼睜睜看著唐蕾施展開輕功,三下兩下就沒影了。他萬般無奈,只得復折回來。

白盈玉輕輕拉了拉蕭辰衣袖,道:「她這一怒而去,會不會出什麼事?」

蕭辰哼了一聲:「她怒起來,她自然不會有什麼事,倒霉的都是別人。」

聽見這話,蘇傾心中稍安,只盼著她氣消了以後還能再回來。三人遂回到屋中,繼續吃飯。

唐蕾碗中尚有大半碗飯,蘇傾素來節儉,也不避嫌,全都撥到自己碗中。白盈玉看在眼中,又想起平日蘇傾對唐蕾的模樣,忽然也有幾分明白,歉然安慰他道:「蘇公子,吃過飯我們再去周圍問問,我想,唐姑娘大概不會走遠的,她的衣裳都還在這裡呢。」

蘇傾抬眼看見柜子上唐蕾的瓶瓶罐罐都還在,卻還是有些悵然道:「她未必在意這些,上回她走時,也是好些東西都未帶走。」

蕭辰已吃完飯,白盈玉又替他舀了一碗湯放在他面前,輕聲道:「還有些燙,你且吹吹。」他應了,才朝蘇傾道:「她是唐門的人,身上少說帶著十幾種毒,走了就走了,你卻還捨不得?」

「蕭公子,唐姑娘她雖然性子直了點,說話也莽撞些,可心腸還是很好的。」蘇傾忙替唐蕾說話。

大概是與白盈玉重逢,蕭辰心情甚是不錯,若在平常,定要冷冷說一句「她好不好,與我有何相干」,但此時他卻只淡淡笑道:「你覺得好便好。」

本是平常的話,倒被蘇傾聽出幾分別的意思來,臉微微泛紅,遂岔開話題道:「蕭公子,你廚藝甚好,若有空不妨在寒舍多住幾日,教教在下如何?」

「蘇公子見諒,我想明日就與阿貓啟程回蜀中去。」蕭辰婉拒。

「明日?」白盈玉微微一怔,「這麼快?」

「你還有事?」

「嗯,我應承了綢緞莊老闆,要綉二十條帕子交貨,現下還差了四條帕子未綉好。雖然要走了,還是該有始有終才是,我想等全部綉好,交了貨再啟程,可好?」

「如此也好。」蕭辰點頭,「那就再住幾日便是。」

見他應允,白盈玉微笑,低頭吃飯,自己要留下其實還有另一層含義,只是生怕蕭辰不允,故而沒有說出來:她還是不放心唐蕾,盼著過幾日,唐蕾氣消了能自己回來。到時候當面見著她,與她好好解釋才行。

蘇傾熱心道:「蕭公子若不嫌棄,就睡在我屋裡,如何?」

蕭辰搖頭謝過:「不必麻煩公子,我睡阿貓屋裡就行。」

瞬時,白盈玉臉頰飛紅,如同火燒一般。

蘇傾一愣:「你二人尚未成親,這樣不成個體統,不太好吧?」

他這話一說,白盈玉更是恨不得把臉埋到桌子下面去。

蕭辰冷笑道:「體統二字都是為了做給別人看的,我二人自己的事,又何須管他人怎麼想。」

「可終是免不了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於名節有損。」蘇傾飽讀詩書,是名守禮君子,實在看不得這種事,何況還是在他眼皮底下。

「子曰: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蕭辰淡淡道:「傳這種話的人,本就是小人。」

蕭辰的話聽上去句句有理,蘇傾雖然總覺得不妥,可也想不出什麼話來說服蕭辰,撓頭半晌,才訕訕道:「你們放心,反正我肯定是不會說出去的。」

蕭辰微微一笑:「蕭某早就知道蘇公子有君子氣度。」

聞言,蘇傾只能幹笑。

午後無事,白盈玉照例在房中刺繡,只是心神卻怎麼也沒法集中,眼角不時地瞥一眼床上的大紅被衾,臉上則是一陣一陣地發著燙。雖然還未與他拜過堂,但自應允他之後,在她心中,自己與他便已不再分彼此。故而蕭辰那般說時,她羞得心怦怦直跳,卻未說半字不依之言。

只是……她又瞥了眼被衾,按捺下又一陣的臉紅心跳。

灶間,心情甚好的蕭辰正在教蘇傾做菜。光是一道清炒筍絲,蘇傾便切得手發麻,可切出來的筍絲,蕭辰摸了之後還是搖頭:「太粗。」

蘇傾再切。

「太粗。」

蘇傾接著切。

「還是太粗。」

蘇傾自己端詳半晌,猶豫道:「我覺得已經很細了。」

「太粗,入口就會覺得糙,再切!」蕭辰毫不留情道。

蘇傾只得接著切,然後……他切到手了!

白盈玉只聽見灶間傳來一陣慘叫,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趕忙放下手中活計,奔出門去,剛到灶間門口,便看見蘇傾兩個手指頭滴著血,人已經昏倒在地了。

蕭辰正蹲在地上,手摸到他的人中,用力掐下去。

「怎麼了?」白盈玉邊問,邊從旁邊扯了塊乾淨的布巾先將受傷的指頭包起來。

蕭辰搖搖頭:「好像是切到手,可怎麼就暈了?」

此時,人中吃痛的蘇傾悠悠轉醒,抬起身來。白盈玉關切問道:「蘇公子,你不舒服么?」

「我……」蘇傾抬起受傷的左手,見已包好,遂鬆了口氣,「沒事,就是方才不小心切到手。我笨手笨腳的,讓你們見笑。」

蕭辰微微一笑,倒也不在意,道:「難怪說君子遠庖廚,看來蘇公子本就不該呆在廚房之中。」

蘇傾想說話,偏偏正看見裹傷口的布巾有血色滲出,頓時目光獃滯,轉瞬又昏了過去。

「他又昏了!」白盈玉驚道。

蕭辰皺眉,手向他脈搏探去:「傷得很厲害么?」

「有點深,一小塊肉掀起來了,可……也不至於暈過去。」白盈玉凝目細思,「他方才好像是看見血,眼神就有些不對,接著就暈了!」

脈象正常,蕭辰收回手,無奈嘆口氣道:「看來應該是暈血。你帶路,我扶他回房去歇會就好了。」

「嗯。」

兩人把蘇傾扶回房中歇息,蕭辰取了懷中金瘡葯讓白盈玉替他敷上,又重新換過一塊布巾包裹傷口。果然只過了一會兒,蘇傾便轉醒過來。

「傷口上已經用了葯,過兩日便可癒合,只是這兩日不可碰水。」蕭辰囑咐他。

蘇傾謝道:「多謝蕭公子,這葯錢多少?我照著付!」

「不必麻煩。」

白盈玉笑道:「蘇公子,既然你傷著了,晚飯就由我來做,你歇著吧。」

「你不是要繡花么?」蘇傾還未說話,蕭辰便先問她。

「可我也想和你學做菜。」她的後半截話細不可聞,「……日後,終不能整日都是讓你做飯給我吃呀。」

蕭辰微微一笑:「那倒無妨,只是我最討厭洗碗,你若肯洗碗,便已是再好不過。」

白盈玉抿嘴笑道:「好,我洗便是。」

兩人柔情蜜意,渾然已將蘇傾拋諸腦後,蘇傾尷尬之餘,也不免在心中想:若有一日,那人也能與自己說這樣的話,該有多好!

到了晚間,用過晚飯,蘇傾因傷口疼得厲害,只草草吃了幾口,便歉然回屋。白盈玉看他疼得臉色青白,擔憂問道:「蕭二哥,蘇公子好像疼得很厲害,真的不要緊么?」

「傷了手指是這樣的,十指連心,比起別處要更疼上幾分。」

蕭辰想舀湯,白盈玉忙接過湯勺,替他舀了一小碗。

「我看他直冒冷汗,有沒有什麼法子能替他止疼?」

「有倒是有,但最好還是不用,對身體不好。」蕭辰喝了口湯,「這湯你鹽放多了。」

「我就放了一小勺。」白盈玉嘗了口,確是咸了些。

蕭辰又喝了一口:「下次放小半勺即可。」

「這麼咸,你還是別喝了。」

她想把碗拿過來,蕭辰卻按住她的手,道:「我不是小貓,吃了鹹的又不會掉毛。」

白盈玉噗嗤一笑,聽他說到貓,突然便想到了小玉,遂關切問道:「對了,小玉呢?」

「它現下有人陪著,好吃好喝,你不必擔心它。」

蕭辰不在意道。

「誰養著它?」白盈玉奇道。

「一個閑人。」

蕭辰口中的閑人李栩正窩在小鎮客棧房中,喂小玉第六塊肉脯。看小玉吃的滿嘴流油,他不禁搖頭嘆惜:「我二哥到底整日給你吃什麼了,把你餓成這樣?眼睛都發綠了,真是可憐。」

什麼眼神,我的眼睛本來就是綠的?小玉嚼著肉脯,白了他一眼。

李栩自然還沒有聰明到能看懂貓的眼神,突聽見外間有煙火的聲音,忙起身推窗望去,夜空中綻放著朵朵煙花。雖然比不上京城裡煙火種類繁多,但絢爛非常,亦是十分美麗。

「想不到這個小鎮還挺能折騰!」李栩笑著自言自語,斜靠在窗邊欣賞。

棉被緊緊裹在身上,蘇傾還是疼得直冒冷汗。

為了轉移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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