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川中義 第六十六章 圍城迫降

雖然賈老賊很希望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和劉安鳳的感情更進一步,進而再借著這層關係招降忽必烈在四川的最後餘黨,可賈老賊的如意算盤打得雖好,劉元興的軍隊抵達成都之後,卻選擇了在遠離宋軍大營的地方紮下營盤,和宋軍之間的聯絡也只限於使者書面交流——劉元興在信上告訴賈老賊,他只參加攻打成都戰役,事後他將率軍北上劍閣而不向宋軍投降,作為交換,他將把簡州完整無損的交還宋軍。而劉安鳳則乾脆連看都不來看賈老賊一眼,讓賈老賊著實失望失落了片刻。

失落歸失落,賈老賊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無心戰事,交代一番對劉元興軍的政策後,賈老賊將目光轉向成都城的戰事上面。和前面說過的一樣,坐落在沖積平原上的成都城確實是一個易攻難守的絕地,它的四周全是一馬平川的平原,附近也沒有什麼大江河,既沒有神臂城那樣的高度優勢,也沒有樊城和襄陽那樣的江河保護,基本上算是無險可守。青石城牆雖然還算堅固,但高度卻只有不到四丈,極不利於長期固守。——事實上,歷史上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還沒有那支軍隊或者那個政權能在成都城裡堅守一個月以上。

「好打,這次的攻城戰應該比較輕鬆。」繞著成都城觀察一圈後,賈老賊心中大概有了些底,向陪同自己觀察戰場的子聰和咎萬壽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軍要想攻破成都肯定不成問題。目前比較難辦的,只有兩個問題,第一是必須防著兀良哈台和熊耳叛軍突圍,一定得把他們殲滅在成都城裡。第二嘛,儘可能保全成都這座糧倉——雖然我們不缺軍糧,但取敵一石,勝過從後方運糧十石,只要能奪得成都這座糧倉,對我們接下來收復漢中的戰事將有莫大幫助。」

「太師聖明,一言中的,正是這個道理。」子聰先拍賈老賊一句馬屁,然後建議道:「我軍要想阻止敵人突圍,可以在成都城外挖掘一條環城一周的深壕,挖出來的土則堆成壘牆,限制敵人騎兵的活動空間,這樣才有把握把敵人困死在城內。」

雖說修建一道包圍成都的工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但考慮到成都平原上的敵人已經基本上集中到了成都城內,只要將其全殲,剩下的小股敵人就不足為懼,成都平原的戰事也基本上可以宣告結束,所以賈老賊只稍微盤算片刻,立即就咬牙命令道:「挖!先堵住成都四門,然後發動附近的漢人百姓幫助挖掘環城壕溝,絕對不能讓韃子逃走一個!」

賈老賊的命令一下,十萬宋軍立即行動起來,先是出動重兵包圍成都四門,然後迅速開始挖掘環行壕溝,復又將挖掘所得泥土堆成堡壘,植以樹木加固,同時以糧鹽為誘餌,發動鄰近百姓參與挖掘。人多力量大,才那麼一夜時間,一條環城一周圍城工事就初具規模,並在不斷加固之中,基本堵死了兀良哈台軍和熊耳叛軍的突圍道路。期間熊耳叛軍雖然察覺到宋軍的舉動,但熊耳叛軍誰都沒有膽子出城應戰,破壞宋軍的挖掘行動,倒是兀良哈台叫嚷了幾次乘機突圍,只可惜兀良哈台的兵馬已經損耗殆盡,熊耳叛軍又不聽他的,自然無力阻攔和突圍,只能眼睜睜看著宋軍和川中百姓聯手修建工事,將成都包圍成鐵桶一般。

十月十九上午,兀良哈台拖著帶傷之軀上到成都城牆,觀察宋軍的圍城工事修築情況。當看到宋軍已經挖出一條圍城壕溝後,兀良哈台的臉色開始發白,向身邊的熊耳叛軍首腦抱怨道:「昨天晚上叫你們突圍,你們不聽,現在好,現在我們就算想突圍,騎兵也難以行動了,這回看你們怎麼辦?」

「賈老賊竟然花這麼大力氣困死我們,看來他這次再也不想放走我們了。」熊耳的臉色也有些發白,只是後悔昨天晚上沒聽兀良哈台的建議。唐笑和汪良臣等人同樣有些後悔卻不聲張,只是在心裡盤算對策。倒是王鶚大言不慚地說道:「大王,熊將軍,不必焦急,我軍兵少而糧多,蠻子兵多而糧少,只要我們能守住成都城,待到宋蠻子軍糧用盡,自然會退去。」

「對,對,還有阿里不哥大汗。」汪惟正也自我安慰地說道:「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是沖著四川而來,現在宋蠻子的主力已經集中到了成都城下,以劉整將軍的英明睿智,定然不會放過這個天賜良機。只要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能打破劍閣關,踏足成都平原,賈似道老賊就非退兵不可了。」說到這,汪惟正頗有些驕傲地補充道:「人言賈似道老賊擅於用兵,依我看來也不過如此——明知道成都是我蒙古在四川的屯糧所在,竟然還採用困死策略,簡直可笑之至。哈,哈哈,哈哈哈……」

「得了,你當賈似道老賊和你一樣蠢?」唐笑冷冷的打斷情夫汪惟正那些自我麻醉的蠢話,冷笑說道:「賈似道老賊用深溝高壘戰術圍困成都,根本不是害怕急切之間打不下成都,而是擔心我們突圍撤退,想要把我們一個不剩的殲滅在成都城裡,一舉結束成都平原的戰事,再掉過頭去專心對付阿里不哥!連這點都看不懂,真懷疑是不是豬腦袋長錯了地方,長到了你的脖子上?」

唐笑的辱罵尖酸刻薄之至,基本上只要一頭稍微有一點廉恥的豬都忍受不了,更何況經常光著屁股騎在唐笑身上作威作福的汪惟正?所以汪惟正先是一陣臉紅,然後臉色又開始鐵青,馬上就要發作出來,幸得王鶚及時打哈哈道:「熊夫人真是幽默,不過眼下蠻子大兵壓境,我們應該一致團結對外,這些傷和氣的玩笑話,還是少說為好。好了,好了,汪將軍,你也別生氣了,現在我軍該如何抵擋宋蠻子,小相還要聽聽你的高見。」

好話說盡,汪惟正的臉色才勉強恢複正常,冷哼著說道:「現在該怎麼辦?當然是憑藉城牆優勢死守,等待阿里不哥大汗的援軍。」汪良臣點頭稱是,附和侄子的意見。王鶚和兀良哈台一聽急了,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後,王鶚轉向熊耳問道:「熊將軍,那你的意見呢?」熊耳不敢作聲,只是偷眼去看唐笑,唐笑則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修築工事的宋軍士兵和更遠處的劉元興軍營,一聲不吭。

手中軍隊最多的熊耳夫妻不肯表態,王鶚無奈,只得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以現在這個情況,在成都城裡堅守待援已經不可能,一是我們和阿里不哥大汗失去聯繫,他們是否來救援和什麼時候來救援都說不準;二呢,就算阿里不哥大汗全力來援,但成都城的地形四面受敵,無險可守,賈似道老賊倘若全力攻打,我們能不能堅持到阿里不哥大汗的大軍來援,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王丞相所言有理,那依你之見,我們又該如何是好?」汪良臣試探著問道。王鶚環視一圈眾人臉色,很勉強的微笑說道:「其實好辦法還是一個,只是看各位將軍是否捨得?——如果我們乘著宋蠻子的環城溝壘尚未完工,一把火燒掉成都糧倉,傾盡全力向南突圍,只要逃到大理境內,憑藉大渡河天險,賈似道老賊縱然有百萬大軍,也不能傷到我們一根毫毛了。」

王鶚的計策其實也不失為一條妙計,也有一定的成功希望,大渡河天險古今聞名,只要突圍成功,逃到大渡河以南,宋軍再想殲滅兀良哈台難度勢必增大,而且燒掉成都糧倉以後,兵力眾多的宋軍就只能從重慶後方運糧到前線,對宋軍收復漢中和反攻大理都極為不利。——可問題是,兀良哈台的軍隊基本上已經丟光了,傷亡慘重的突圍戰必然是由熊耳叛軍充當主力,而且大渡河以南就是兀良哈台的老巢,叫熊耳叛軍放棄富庶豐足的成都老巢跑到窮鄉僻壤的大理去仰人鼻息,別說姦猾陰毒又野心勃勃的熊耳夫妻絕對不會答應,就連汪良臣叔侄也得仔細掂量掂量其中的輕重。所以在王鶚把話說完後,汪良臣叔侄也學起了熊耳夫妻,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熊將軍,熊夫人,兩位汪將軍,你們怎麼不說話?」等了許久都不見熊耳夫妻和汪良臣叔侄發話,王鶚只得主動開口詢問,並拋出極為誘人的條件,「幾位將軍,小相知道這個計畫需要你們付出巨大犧牲,你們是很難接受。但你們只管放心,只要到了大理,我們大王絕對不會虧待你們,高官厚祿這些就不用多說了,你們在突圍戰中損失多少軍隊,到了大理我們加倍償還你們。將來我們大理反攻四川,打下成都平原,照樣是你們的。」

「哄鬼去吧!」熊耳夫妻和汪良臣叔侄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被王鶚的空頭許諾打動?恰在此時,成都城下又衝來一隊手打白旗的宋軍騎兵,衝到射程之內後,迅速將一波白茫茫的箭雨射上成都城下,馬上又飛騎離去。汪良臣叫人揀來一支宋軍射出的羽箭,見箭頭是被拗去,僅綁有一封書信,汪良臣順手將書信扔下城牆,笑道:「無恥老賊,昨天射書沒理他,今天又來挑撥離間。我們應該下一道軍令,宋蠻子騎兵如果再來射書,不管有沒有打白旗,都一律射死,斷了賈老賊的念想再說。」

「急什麼,先看看信上說什麼。」唐笑終於開口,也是叫人揀來一封書信展開細看,熊耳忙湊上去問道:「夫人,賈似道老賊又在信上說了什麼?」

「和昨天差不多,除了赦免你的一切罪行和保證你的人身財產安全外——另外再加封你為成都府路安撫制置使。」唐笑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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