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襄陽血 第九十八章 決戰前夜

雖然如願以償的衝進了襄陽城內,但賈老賊卻半點輕鬆不下來,宋軍船隊還在陸續靠岸登陸的時候,賈老賊就把宋軍眾將及襄陽守軍眾將叫到面前,吩咐道:「呂文煥將軍,請你安排副手趕快組織襄陽軍民幫忙,先把軍隊里的傷兵安置了,同時把輜重船上的各種武器全部搬運出來,運到城下備用,千萬要做好防雨防潮工作。還有集中工匠幫助搶修戰船,我們的水戰還沒有結束。」

「四弟,陳大人,請你們二位立即組織人手按令行事。」呂文煥轉向陳炤和呂文福吩咐,賈老賊又向宋軍諸將吩咐道:「你們也別閑著,搬運完物資後就集結還有戰鬥的士兵,連夜重新編製隊伍,上城熟悉地形,這件事就交給文統先生負責。秉恕先生,呂文煥將軍,你們二人與本官上城巡查,觀察戰場。」

「賈太師,聽說你已經一天兩夜沒有休息了,現在已是子時,是不是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巡查城牆?」呂文煥關心地問道。賈老賊搖搖頭,「來不及了,忽必烈不會給我軍那麼多時間,如果本官所料不錯,忽必烈明天清晨就會向襄陽城發動進攻。」

「這麼快?」呂文煥大吃一驚。賈老賊微笑答道:「那是當然,忽必烈不是笨蛋,他不乘著我軍立足未穩之際抓緊時間發動進攻,等到我軍休息充足,熟悉地形站穩了跟腳,他那還有什麼機會攻破襄陽?」呂文煥一想也是,趕緊陪著賈老賊和劉秉恕打馬上到城牆,連夜巡查城牆戰場。

經過一年多時間的激戰後,曾經號稱城防甲於天下的襄陽城城牆已是破破爛爛,隨處可以看到被老賊炮和回回炮轟開的裂縫和轟去大半的箭垛,女牆上也隨處可以看到匆匆修補的痕迹,受損最嚴重的南門乾脆連城門樓子都成了一片廢墟,使得守城宋軍只能站立於秋雨之中站崗放哨。雖然夜間風大,城牆上還是有一股難聞的血腥味和強烈的屍臭味,即便秋雨也無法洗刷乾淨。城下的護城河情況也不容樂觀,東西兩面護城河各有幾段被蒙古軍用沙包大石填平,主戰場南城的護城河更是被完全填成平地——當然,為了做到這點,蒙古軍也付出了慘重代價。

「襄陽這麼寬的護城河都被填平了,看來襄陽的戰事,比本官想像的更加激烈和殘酷啊。」在南城城樓廢墟前站定,看著城下堆積如山的腐屍斷戈,賈老賊感嘆道:「文煥將軍,你真是辛苦了,本官簡直不敢想像,在這一年多時間裡,你過的是什麼樣日子?」

「襄陽這邊還好點,韃子是這兩個月才把戰場轉移到這邊來的。」呂文煥落淚道:「真正辛苦的還是大哥,他明明有重病在身,卻仍然堅持駐守在韃子主攻的樊城,在韃子的重兵包圍中堅持了一年有餘,不僅給大宋爭取了一年時間,也給我們襄陽爭取了一年時間。」說到這,呂文煥想起戰死的呂文德,忍不住再一次淚流滿面。

「呂將軍不必太過傷心——呂文德將軍,還有樊城軍民都不會白白犧牲。」賈老賊重重一拳錘在面前箭垛上,咬牙道:「這一次,我要讓狗韃子血債血償,要拿忽必烈的人頭來祭奠戰死的襄樊軍民,祭奠呂文德將軍!」

「太師,末將剛才就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呂文煥抹著眼淚問道:「為什麼這一次你帶來的兵這麼少?好像才三萬左右的軍隊?我們大宋的主力軍隊不可能只有這麼一點吧?」

「本官這一次從郢州出發時是五萬人,經過兩天兩夜的血戰,已經只剩下這麼點了。」賈老賊沉痛答道,又強笑道:「至於其他的主力部隊,他們今天晚上四更才會從郢州、荊門和均州出發,如果進軍順利,大約明天傍晚前就能抵達襄陽外圍,這三路的總兵力是十九萬左右。另外還有一路是將近兩萬的騎兵,他們要到明天早上才從桐柏出發,西進鄧州,切斷韃子的退路。」

「什麼?!」呂文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殺豬一樣慘叫起來,「太師你是在幹什麼?我們的總兵力本來就不如韃子,野戰能力和機動力也不如韃子,你竟然還把兵力分成四路……不,加上你是五路,要是被韃子各個擊破怎麼辦?」

「可我們如果在襄陽城下幹掉了忽必烈呢?」賈老賊不慌不忙,微笑反問道:「如果我們在襄陽城下幹掉了忽必烈,韃子軍隊群龍無首,我們的水軍再封鎖漢水,把韃子主力困在漢水以南,這幾路大軍又將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在襄陽城下幹掉忽必烈?」呂文煥大吃一驚,失聲道:「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賈老賊微笑答道:「你可還記得上次我對你說的那種超遠程武器,廟山大營已經造出來了,我這次帶來了三十門。如果忽必烈親自督師攻打襄陽,那麼他的指揮台必然設於虎頭山和萬山這兩座山的其中一座山上——而這兩座山的距離,恰好就在我們的新式武器的射程之內!」看看目瞪口呆又滿臉狂喜的呂文煥,賈老賊又奸笑道:「現在本官最擔心的是忽必烈不來親自督戰或者開溜,只要他一來,我有七成把握讓他有來無回!」

「太師,請不要太過樂觀。」劉秉恕沉聲提醒道:「忽必烈奸詐無匹,我軍勝利突入襄陽,襄陽城防得到加固,忽必烈不會不考慮到被我軍耗死在襄陽城下的可能,而且我軍各路大軍向襄陽合圍,消息不出半天時間就會送到忽必烈面前,屆時忽必烈的應對措施變數更大。所以小生認為,忽必烈明天上午之前如果不起傾巢之兵來攻襄陽,那我軍的計畫就有可能失敗。」

「會來的,忽必烈會來的。」賈老賊自信滿滿地說道:「第一,忽必烈老於軍事,不可能錯過殺我軍在襄陽立足未穩的機會。至於第二嘛,本官在入城前已經讓宋京手打白旗上到北岸,以大宋軍隊使者的身份去見忽必烈,給本官送一封信。如果宋京的腳步夠快,現在應該已經見到忽必烈了吧?」

……

還真被賈老賊的烏鴉嘴說中了,同一時間的蒙古軍營里,賈老賊的專用外交使者宋京正好被領到了忽必烈面前。和前幾次宋京出使蒙古軍營不同,這一次忽必烈沒再拿美酒美人和金銀財寶迎接他,而是剛一見面忽必烈就怒吼道:「無恥小人,你還有臉來見朕?來人啊,把這個貪婪卑鄙的無恥小人推出去砍了!」

「得令。」金帳中竄出幾名怯薛,拖起宋京就走。嚇得宋京一個把持不住摔在地上,掙扎著殺豬一樣慘叫起來,「大汗饒命啊,以前小人幾次騙你,都是因為賈太師指使,小人自己可不敢有半點欺瞞大汗啊!」

宋京不提忽必烈幾次被賈老賊當猴耍還好,一提之下,忽必烈頓時氣得臉色鐵青,大吼道:「快拖出去,朕再不想看到這頭肥豬一眼!」還好宋京及時叫道:「大汗,請聽小人一言,小人這一次是為了宋蒙友好而來,賈太師願意代表大宋與你和談,結束襄陽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賈老賊求和?」忽必烈愣了一下,然後忽必烈馬上把自己心頭這個念頭踢到九霄雲外——賈老賊和宋京會說真話,那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時,子聰站出來合掌說道:「大汗,自古兩國相爭,不斬來使。雖說宋京此人鮮廉寡恥,卑鄙無賴,但他好歹也是宋人使者,且聽他一言,再做處置不遲。」

「把他放下吧。」想到蒙古不殺使者的古訓,忽必烈總算恨恨的改口讓怯薛把宋京放下。益發肥胖的宋京得脫劫難,趕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向忽必烈和子聰道謝,忽必烈懶得理他,只是冷哼道:「說吧,賈似道老賊這次又想讓你來怎麼騙朕?」

「大汗誤會了,小使那敢欺騙大汗?這次出使貴軍軍營,是賈太師讓小使給大汗送來一封信。」宋京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戰戰兢兢地捧過頭頂。忽必烈知道賈老賊的信里必是鬼話連篇,便向伯顏一努嘴,伯顏會意,上前接過書信打開準備念給忽必烈聽,可是伯顏只看了一眼就能愣住了。忽必烈斜眼問道:「伯顏,你怎麼不念?信上寫了什麼?」

「大汗,這信上只有八個字。」伯顏為難答道。忽必烈驚訝問道:「那八個字?」伯顏清清嗓子,大聲念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忽必烈若有所動,已經明白賈老賊這八個字背後隱藏的意思。那邊宋京乘機說道:「大汗,我們賈太師的意思你肯定明白——賈太師親自率軍入城增援,襄陽軍民士氣大振,已經是固若金湯,大汗不管怎麼攻打,都不會再傷到襄陽分毫。而阿里不哥不僅在長城以北虎視眈眈,還利用商貿之名不斷向南滲透,大汗你在襄陽久攻不下,師老人疲又後方空虛,阿里不哥如果突然在大汗的背後捅上一刀,結果如何?想必大汗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

「誰說朕拿襄陽束手無策?」忽必烈冷笑道:「朕的大軍已經填平了護城河,襄陽早已是囊中之物,只是要等賈老賊入城之後再行聚殲而已。」

「那賈太師布置在郢州、均州和荊門的大軍呢?」宋軍笑嘻嘻地問道:「大汗你集中重兵攻打襄陽,他們會坐視不理?等到宋蒙兩國打得兩敗俱傷,阿里不哥忽然南下,首先去擋阿里不哥鐵騎的人,又將是誰?」忽必烈語塞,半晌才問道:「那賈似道是什麼意思?」

「賈太師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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