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襄陽血 第八十一章 忽必烈的將計就計

一張嘴難說兩家話,賈老賊在臨安準備『閱兵』事宜忙得天昏地轉的時候,咱們的大高麗勇士金元雄已經帶著賈老賊給呂文德的回信回到了襄樊,差不多是在同一時間,臨安宋軍即將舉行盛大閱兵典禮的消息,也被蒙古細作用信鴿和快馬傳遞送到了忽必烈面前。兩個看似沒有任何關聯的情報同時出現,頓時讓忽必烈和蒙古軍一干高層驚疑不定,產生種種聯想。

雖然賈老賊和呂文德一樣是用蜂蠟密封了書信,不過這已經難不倒已經有偷拆密信經驗的蒙古工匠,忙活了兩三個時辰後,賈老賊給呂文德的回信原件就放到了忽必烈面前。信的內容大家都知道了,賈老賊先是狠狠表彰了一通呂文德和襄樊軍民忠誠勇敢,又表示了對范天順的哀悼,還有就是轉達趙禥對呂文德及宋軍將士的封賞,最後賈老賊明確告訴呂文德——可以相信高麗軍隊的投降誠意,並且盡全力配合高麗軍隊刺殺忽必烈的行動,尋找機會反攻。

「賈老賊相信了高麗棒子?」雖然書信證明賈老賊已經中計,忽必烈卻半點高興不起來,反而更加驚疑不定——畢竟忽必烈已經領教夠了賈老賊的詭計,賈老賊忽然落入忽必烈彀中,忽必烈自然不敢隨便相信。驚疑之下,忽必烈叫來大高麗勇士金元雄,向他詢問與賈老賊見面的經過。金元雄如實稟報道:「回稟大汗,蠻子賈似道老賊開始對末將是不相信,後來賈蠻子派人與大高麗逆賊林衍聯繫,向林衍求證末將身份的真假,而林衍逆賊派來辨認末將之人——恰好就是我大高麗國王派到林衍逆賊身邊的眼線,靠著他的幫忙做證,末將這才取得賈蠻子的信任。」

「這麼巧?林衍逆賊派來辨認你的人,恰好就是王倎派到林衍身邊的眼線?」忽必烈壓根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大喜之下多少消除了一些疑惑。金元雄乘機拍馬屁道:「這都是大汗洪福齊天,末將沾了大汗的福分所至。大汗乃是真命天子,我大高麗世子乃是真命駙馬,上天自然保佑大汗妙計得行。」

「真會說話,下去休息吧,明天朕再給你獎勵。」忽必烈一笑,揮手金元雄離去,並將賈老賊的回信交與眾心腹傳看,讓他們提供參考意見。子聰和姚樞兩個老滑頭看完信後對視一眼,都不作聲,其他人看了或是欣喜若狂,認為賈老賊已經中計,或是猶豫難決,不敢隨便做出斷定,僅有劉整冷笑不止,大聲說道:「大汗,賈似道老賊何等奸詐?豈能隨便中計?為金元雄做證那個王倎細作,說不定早被林衍識破,所以賈老賊才用他來行了一出反間計,讓我軍誤以為他已經中計!」

「劉將軍說的也有道理。」姚樞見子聰眼睛一直偷瞟自己,索性慢騰騰地說道:「可賈似道老賊準備在臨安舉行閱兵典禮如何解釋?如果賈似道老賊擔心襄樊戰況,還會有什麼心情去搞一個勞民傷財卻無實際作用的閱兵?」

「有道理,賈似道老賊如果不對襄樊放心,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搞閱兵。」被姚樞這麼一誤導,伯顏立即把賈老賊中計和臨安閱兵這兩件風牛馬不相及的事聯繫在一起,並分析道:「也許有這麼一個可能,賈老賊見到呂文德親筆信後,認為襄樊二城穩如泰山,又有高麗內應,很有可能讓我軍不戰自退。所以他才放心搞這麼一個閱兵典禮,一來顯示宋國軍威,二來穩定人心,消除我軍猛攻襄樊給宋國造成的恐慌。」

「宋人什麼時候舉行閱兵儀式?」忽必烈問道。已經接替子聰掌管蒙古軍細作的張德輝躬身答道:「有消息說是在六月,具體日期未定,但另有準確消息,宋人這次閱兵將邀請安南、扶桑、阿里不哥、琉球和大食等國使者觀摩,剛剛在大理建國的叛賊兀良哈台使者也在邀請之列。除此之外,民間還有傳言說賈老賊有可能邀請大汗的使者觀看閱兵。」

「邀請朕的使者?」忽必烈有些不敢相信,但轉念一想後,忽必烈又覺得以賈老賊的為人,這事還是很有可能的——對於擅長用計的賈老賊來說,利用敵軍使者施展詭計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想到這裡,忽必烈笑道:「如果賈似道老賊真的派人來邀請,朕就派人過去,看看他又想玩什麼鬼花招。」

「大汗,那這封信怎麼辦?」伯顏舉起傳到他手中的賈老賊書信,問道:「是否讓高麗軍隊繼續行計?把這封信送去給呂文德?」忽必烈只稍一盤算,咬牙說道:「事情已經到這步,再收手以前的辛苦也白費了,反正那幫高麗棒子廢物留著沒用,就算他們被識破全軍覆沒,朕也不心疼。送,明天晚上就讓金元雄把信送進去。」

「大汗,且慢!」就在忽必烈準備把賈老賊的書信交給工匠原樣密封時,劉整忽然想到了什麼,忙叫道:「大汗,請讓末將再看看賈似道老賊的密信。」忽必烈愣了一下,隨手將書信又遞給劉整。子聰則心中一凜,心知劉整必然是看出了賈老賊雙意信的蹊蹺。子聰不由暗罵賈老賊,「蠢貨,接二連三的用雙意信,你當忽必烈和其他人真的都是豬啊?」

「中計了!」果不其然,拿著賈老賊的書信琢磨了半天后,劉整忽然捶胸頓足的慘叫哀號起來,「我們中計了啊!賈似道老賊,呂文德老賊,你們太奸詐無恥了!」忽必烈大驚詢問原因時,劉整大哭著將信交還忽必烈,「大汗,你請把這封信倒過來,每隔十字一讀,你就明白其中原因了。」

「倒過來,每隔十字一讀?」忽必烈的臉唰一下白了,趕緊接過書信重讀,「文——德——愛——將,樊——城——情——況——我——已——知——曉,堅——守——百——日,我——親——自——領——兵——援——你,賈!」

「砰通。」忽必烈一屁股坐回龍椅,發出巨大的聲響,這也是忽必烈金帳內唯一的聲響,其他人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良久後,臉色蒼白的忽必烈才苦笑一聲,慢慢說道:「果然還是中計了,我們傻乎乎的給呂文德做了信使,還險些給賈似道老賊做了信使。」

「大汗,小僧有罪。」子聰撲通一聲雙膝跪下,嚎啕大哭道:「小僧身為大汗幕僚,竟然沒有看破呂文德信中藏信的蹊蹺,小僧瀆職,小僧無顏以對大汗啊。」姚樞暗罵著子聰滑頭,趕緊也是跪下請罪,聲明自己並未看破呂文德的信中藏信,有瀆職之過。竇默、張文謙和張德輝等謀士也是滿頭大汗的跪下,自請忽必烈治他們的瀆職之罪。

「現在不是追究誰瀆職的問題。」忽必烈喝道:「你們中間,可有誰一字不差的記得呂文德寫給賈老賊的書信?那裡面肯定有樊城的真實情況!」

「小僧當時只是匆匆一瞥,僅記得大概內容。」子聰搶著答道:「竇默竇大人學究天人,有過目不忘之能,相信竇大人一定能一字不差的記得。」姚樞見子聰這一次終於沒把他推出來,忙也落井下石道:「子聰大師言之有理,竇漢卿學富五車,定能記得原信。」那邊竇默則差點沒把蒜頭鼻子氣歪了,大叫道:「子聰大師,姚樞先生,你們二位的學問才能是公認的天下雙絕,你們倆都記不住,我怎麼能記住?」

「別吵了!」忽必烈大吼一聲,嚇得子聰和姚樞等人都是一個機靈,趕緊把頭埋到忽必烈金帳的白羊毛地毯中。忽必烈卻又喝道:「都把頭抬起來,看著朕!」子聰、姚樞和竇默等人不敢怠慢,戰戰兢兢地把頭抬起,看著忽必烈那雙餓狼一般閃爍著綠光的眼睛,忽必烈咬牙切齒的慢慢說道:「你們給朕聽好了,朕現在形勢不妙,你們這些文人牆頭草兩邊倒,偷偷給自己留后里,朕心裡很清楚,朕也懶得追究。可你們要是敢勾結蠻子,賣主求榮,最好不要讓朕拿到證據,否則的話……哼!」

「臣等不敢!」子聰和姚樞等人嚇得魂飛魄散,趕緊磕頭表態。那邊劉整則得意的掃視一圈這些平時里排擠自己的謀士,這才說道:「大汗,賈似道老賊的落款日期是四月二十七日,算日期,賈似道老賊應該在八月底之前親自率軍增援襄樊。今天已經是五月十八日,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大汗應該早做決斷才行。」

「從賈老賊急於救援呂文德這點來看,樊城內城的情況不妙,我軍如果發動強攻,成功的可能性應該很大。」伯顏補充道。忽必烈沉默不語,盤算片刻才說道:「攻破樊城內城也許容易,可呂文德如果一把火把樊城裡屯聚的糧草軍需燒了怎麼辦?那裡面囤積的糧草,可足夠朕的四十大軍數年之用啊。而且就算打破了樊城,比樊城城防更為完善的襄陽又怎麼辦?」

「大汗莫慌,賈似道老賊這封雙意信或許能幫我們的忙。」劉整舉起賈老賊那封書信,陰陰地說道:「我們可以偽造一封雙意信,明意呢,可以和賈老賊這封信大致相仿,而暗意呢,我們可以……這麼一來,我軍即便強攻樊城,呂文德也不敢隨便焚毀糧草了。」

「這一招管用嗎?呂文德脾氣死硬,會聽賈老賊如此安排嗎?」忽必烈沉吟問道。劉整陰笑答道:「大汗,呂文德的脾氣像茅坑裡石頭又臭又硬不假,可他對蠻子百姓和士兵還是十分愛護的,看到了一線希望保全樊城漢人百姓,他起碼會動搖,繼而為我軍所用。」

「那好吧,就這麼辦。」忽必烈終於點頭答應。那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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