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八十章 大家都沒閑著

呂文煥和黃藥師等人率領著瀘州軍民浴血奮戰、保衛城池的時候,其他地方也沒閑著,首先——大概是因為賈老賊改變了歷史進程的緣故,在歷史上一直死腦筋一定要打通延安府道路才敢繼續南下的劉太平忽然開了竅,毅然放棄糧草補給道路,繞過忽必烈派重兵把守的延安府輕騎南下,刀鋒直指目的地重鎮京兆府。在新平縣趴了半個多月時間的渾都海也終於開始挪窩——準確來說,在明白自己不再是孤軍奮戰以後,渾都海馬上像打了雞血一樣向京兆府猛撲過去,與劉太平一起對京兆府形成夾擊之勢。一時間,西北第一重鎮京兆府(今西安)風聲鶴唳,一日數驚。

劉太平這邊倒是開了竅,知道兵貴神速了,那邊本來早就開竅知道兵貴神速的廉希憲卻忽然犯了糊塗,增援京兆府的軍隊趴在澠池就說什麼都不前近了,弄得劉太平和渾都海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生怕素來以詭計多端見稱的廉希憲又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不過劉太平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廉希憲現在是有苦說不出來,一天到晚就是在盼著南京路行路總管史天澤趕快送來準確消息……

這一天,廉希憲苦等愁等,終於等到了新任南京路行路總管兼江淮諸翼軍馬經略使史天澤派來的信使,正急得跳腳的廉希憲馬上接見了風塵僕僕的史天澤信使,一見面就劈頭蓋臉地問道:「怎麼樣?有消息沒有?有沒有查到宋蠻子騎兵的動向?大汗給我的軍糧為什麼現在還沒到?」

「回稟廉大人。」信使抱拳答道:「兩天前的九月二十三日,哈丹巴特爾將軍的運糧隊在洛陽東面的磁澗遭遇宋人騎兵襲擊,糧草大部被毀。」

「什麼?哈丹巴特爾的糧草被劫了?」廉希憲的臉都白了,急得跳起來。還好信使解釋才沒有讓廉希憲當場昏過去,「廉大人放心,哈丹巴特爾將軍事前得到各路警報,為謹慎起見將糧草分為三批起運,宋人騎兵所襲擊的糧草隊僅是第一批糧草總數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還很安全的囤積在洛陽城裡,加上哈丹巴特爾將軍搶救出來的糧草,總共還剩一萬五千石左右。」

「嚇死我了,還有一萬五千石,雖然少點,但也勉強還夠。」廉希憲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信使又說道:「但奇怪的是,宋人騎兵從磁澗一戰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軍雖派出大量斥候卻始終沒有查到他們的蹤跡,宋人騎兵簡直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不可能消失。」廉希憲搖頭,分析道:「當年大汗的軍隊挖開黃河水淹宋人,洛陽一帶是洪水的重災區,當地漢人又幾乎被我們殺光殺絕,二十多年來雖然元氣稍復,卻也仍然是地廣人稀,樹林眾多,宋人騎兵藏身十分容易。我敢打賭,宋人十有八九是察覺到了哈丹巴特爾押送的糧食太少,不可能是我們的主要輜重隊,所以潛伏下來意圖再次襲擊我們真正的運糧隊。」

「大人明鑒,神機妙算,史大人也是這麼認為的。」信使先拍了一句馬屁,又掏出一份公文說道:「所以史大人派小人前來送信,想請廉大人分出一支軍隊回洛陽去接應哈丹將軍的運糧隊,保護糧草平安運抵前線。史大人則按大汗的命令派出史樞將軍率領兩萬兵馬從後趕來,還有孟州的合必赤將軍也將率領八千騎兵渡過黃河,與史樞將軍兩面夾擊宋人騎兵,定會將宋人騎兵斬盡殺絕,不留後患。信中約定得有用兵日期,請廉大人過目。」

「等等。」廉希憲聽出味道不對,詫異道:「洛陽離澠池遠比離開封為近,史天澤大人坐鎮開封,怎麼可能比我還早了解洛陽戰事?還這麼快送來命令?史天澤大人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

「大人英明。」信使欽佩地說道:「實不相瞞,史大人此刻就在洛陽城中!早在聞知宋人騎兵深入南京路後方之時,史大人就斷定宋人此來是沖著廉大人你增援京兆府的軍隊來的。所以史大人果斷離開開封,親赴重鎮洛陽親自指揮剿滅宋人騎兵,哈丹將軍分批運糧,其實也是史大人布置的誘使宋人騎兵現身之計!」

「你史天澤躲在安全的洛陽城裡遙控指揮,用我和哈丹巴特爾當誘餌引出宋蠻子的騎兵再集中優勢兵力消滅,你既可以搏得功勞又可以免得讓宋人在你的地盤裡攪得天翻地覆,免得大汗責怪你治理地方不力,果然打得好算盤。」廉希憲何等奸詐,立即猜出史天澤的用意,但廉希憲轉念一想,心說這樣也不錯,有你史天澤替我鎮守糧道,我在前方也可以放手去幹了。想到這裡,廉希憲馬上微笑道:「既然是史大人的命令,那請貴使回覆史大人,廉希憲一定按約定用兵,請史大人放心。」

「小人一定如實轉達。」信使大喜,忙告辭道:「既然如此,那就小人就告辭了。」廉希憲點點頭,迅速寫下回函交與信使。那信使這才抱拳行禮,出門離城趕回洛陽。這信使走的也是潼關大道,因為路上有宋軍騎兵出沒,所以這信使行事頗為小心,連同他的護衛都是穿著普通的百姓衣服,扮著行商趕路。這一個安排本來很好,至少在來的路上這信使就沒遭遇什麼意外,可是……

「前面就是缺門鎮了,加快腳步。」擁有蒙古軍隊駐紮的缺門鎮驛站就在前面,那信使不禁暗暗歡喜,忙向隨行的十名護衛命令道:「大家小心點,到了缺門鎮咱們就換馬,天黑前一定要趕到新安縣城。」眾護衛轟然答應,又加了兩鞭狂奔起來。可越怕出意外越愛出意外,剛跑到一段樹林密集的道路上時,那信使一行忽然看到路邊有五六名蒙古騎兵滿身是血的倚坐在路邊,還有氣無力的向著史天澤信使招手。

「停下,看看出什麼事了。」信使察覺不妙,忙勒住馬頭,用蒙古語向那幾名蒙古騎兵喝道:「出什麼事了?你們怎麼受的傷?」

「宋人……宋人騎兵,我們被……」一個扎著環耳雙辮的蒙古士兵呻吟著回答,但因為傷勢過重,他的話說到半截就說不下去,只是喃喃的呻吟道:「水,水……水。」不過這也足夠了,光是宋人騎兵四個字就足以入史天澤的信使一行心驚膽戰,忙一起跳下戰馬,那信使親自解下水壺喂到那呻吟不止的蒙古騎兵嘴邊,自我介紹道:「我是南京路總管史天澤大人的信使不倫虎,你們撞見宋人騎兵了?你叫什麼名字?是那支部隊的?」

「我叫阿志沙。」那蒙古士兵呻吟著答道:「是大宋騎兵副統領。」話音未落,阿志沙雙手探住,一把掐住那還莫名其妙的信使脖子上,獰笑道:「運氣不錯,本來只想抓幾個廉希憲部隊的斥候當舌頭,想不到竟然抓到了史天澤的信使,上天對我們大宋騎兵真是不薄啊。」

「宋人?!」那信使的十餘名隨從全都驚叫起來,不等他們做出反應,滿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那些蒙古士兵一個個全都跳了起來,二話不說拔刀就對他們亂砍,當場砍倒七八個信使隨從。剩下的幾個隨從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撒腿就跑,可他們還沒有跑出十丈遠,樹林中已有十幾支羽箭飛來,將他們的腦袋和身體一一洞穿……

「趕快打掃戰場。」阿志沙提著那已經被掐昏的信使跳起來,向穿著蒙古軍衣的宋軍騎兵命令道:「注意別留下血跡,弄完了咱們就撤,給曹將軍送大禮物去。」

……

大約一個多時辰後,阿志沙一行便帶著那名信使趕回了位於新平縣以南一片異常茂密的樹林中,剛進暗無天日的樹林不久,阿志沙就被幾名宋軍騎兵攔住,對完口令方才得以繼續深入。再往前走了不遠,阿志沙就聽到楊晨煒熟悉的抱怨聲,「阿志沙,你給我小心些,踩到我們的煙囪了。」原來阿志沙等人的馬蹄踩到的樹枝樹葉竟是一片搭建得十分巧妙的地下煙囪,用大片的樹葉覆蓋生火產生的煙霧,使得煙霧沿著地面蔓延,這樣在樹林之外就無法察覺林中有軍隊生火做飯,更無法探察林中有軍隊駐紮——這也是大宋騎兵在深入敵境後被逼學到的野外行軍技能。

「今天輪到你做飯啊。」阿志沙向不遠處的楊晨煒笑道:「多做些牛羊肉,我們党項人喜歡吃那些。」楊晨煒懶洋洋地答道:「做夢,咱們多久沒進城打劫了,還有屁的牛羊肉?只有蛇肉加狼肉,愛吃就吃,不次拉倒。對了,將軍讓你去抓舌頭,有沒有收穫?」

「大收穫啊。」阿志沙從馬鞍上揪起那個嘴被塞住的信使,得意道:「史天澤的信使,收穫夠大吧?」楊晨煒一聽樂了,大喜道:「有你的,竟然抓到了這樣重要的舌頭,這回咱們不用兩眼一抹黑了。喂,那條青蛇先別忙宰,一會逼供有大用處。」說著,楊晨煒從正在旁邊做飯的士兵手中搶過一條活青蛇,連蹦帶跳地跑到阿志沙身邊,連聲催促道:「快走,咱們到曹將軍那裡逼供去。」

「你拿蛇逼供?怎麼逼?」阿志沙好奇地問道。楊晨煒咧嘴一笑,「一會你就知道了,我在被韃子殘害的漢人那裡學來的。」阿志沙也不多問,忙與楊晨煒一起趕到樹林中的一塊人工開拓出來的開闊地上,並在那裡見到了大宋騎兵都統曹世雄。因為連日奔波壓力巨大和沒有軍服替換的緣故,曹世雄比之以前要消瘦一些,衣服也有破爛,不過精神卻十分之好,待問清阿志沙抓到的舌頭身份後,曹世雄不由大喜,忙命令道:「快,把他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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