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十九章 重逢故人

「賈老賊是搞什麼名堂?躺在病床上都有十一二天時間了,怎麼還不見他有動靜?」弘吉剌仙童背著手,皺著眉頭向丁大全說道:「丁丞相,王爺已經來了五次書信,催促本使儘快贖回俘虜,你就不能再催一催你們的皇帝嗎?這麼長時間了,贖回俘虜的協議居然還沒達成?再拖延下去,這些俘虜就是贖回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弘吉剌大人,小相已經是儘力而為了。」丁大全不耐煩兼沒好氣地答道:「為了早些讓王爺那些俘虜回去,小相幾次三泛用各種手段逼迫皇上與你達成協議,為此招來多少風言風語你知道嗎?現在連唱戲說書的都在影射小相賣國求榮了!有多少朝廷官員在明裡暗裡上摺子參奏小相你知道嗎?領頭的就是那個老不是吳潛,他是朝廷里唯一的兩朝老臣,影響力有多大你知道嗎?上一次按你的要求,小相又向皇上提出儘快達成協議,已經招來皇上對小相的極度不滿和呵斥你知道嗎?難道弘吉剌大人你想把小相逼上絕路,然後你自己直接去和賈老賊談判嗎?小相敢打賭,沒有小相在暗中為你維持,賈老賊那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能把你連皮帶筋吞了!」

從代表忽必烈來到臨安後,弘吉剌仙童還是第一次遭到丁大全頂撞——平時里搖尾乞憐的狗突然轉過頭撕咬主人,弘吉剌仙童立即大怒,圓睜雙眼盯著丁大全,一字一句地說道:「丁丞相,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這麼對我這個王爺使節說話?不要忘了,你的那些東西可還在王爺手裡。」丁大全毫不相讓,「弘吉剌大人,如果不是那些東西在王爺手裡,小相會這麼盡心儘力地幫助於你?我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事情敗露了,跑不了我更跑不了你。」

「跑不掉我?」弘吉剌仙童冷笑道:「為什麼跑不掉我?是你投降賣國,又不是本使?」丁大全比弘吉剌仙童笑得更冷,「是嗎?如果小相倒台,那麼接任小相之人必然是曾經掛名右丞相的賈似道老賊,賈老賊要是一手控制了軍政民政,那王爺和貴使的日子一定會過得十分舒坦的——何況,小相也還有一條路走,和賈似道老賊聯手,也許還能保住榮華富貴,子孫滿堂。」

「丁丞相,你果然膽子越來越大。」弘吉剌仙童勃然大怒,剛要發作時,丁大全的小兒子丁壽翁卻在書房外面叫道:「父親,弘吉剌大人,好消息,孩兒剛才在回來的路上聽說賈似道的病情大好,已經能起身行動,還到了樞密院署理公務。」

「真的?消息確切嗎?別在書房外面,快進來說話。」剛才還像鬥雞一樣眼對眼的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大喜,異口同聲地問道。丁壽翁推門進來,因為遺傳基因不是十分優良的緣故,丁壽翁和他的老子丁大全一樣都生得面貌頗為醜陋,笑起來更會露出一口黃板牙,頗讓人感覺噁心,但對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來說,此刻丁壽翁的笑容卻又是萬分的可愛和迷人。丁壽翁笑道:「父親放心,消息絕對確切。孩兒也擔心是謠言,還專門去了一趟樞密院衙門,賈似道的轎子和親兵隊伍都在那裡,錯不了。孩兒還聽人說,賈似道是去安排押送蒙古俘虜離開大宋的軍隊。」

「蒼鹿白狼保佑啊!賈老賊總算是爬起來了!」弘吉剌仙童大喜過望,忙向丁大全拱手道:「丁丞相,既然賈老賊已經能動彈了,那本使這就回去準備,相信要不了幾天,本使就能與俘虜一起回到蒙古,丁丞相為王爺所做的一切辛苦,本使一定會如實具報,為丁丞相請賞。」

「如此,那就多謝弘吉剌大人了。」丁大全的笑容簡直和蜂蜜一樣甜,弘吉剌仙童的笑容乾脆比蜂蜜還甜,無比親密的丁大全拱手告別,彷彿剛才兩人險些翻臉的事根本沒發生過一樣。待弘吉剌仙童歡天喜地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外後,丁大全也無力的攤倒到太師椅上,擦著冷汗罵道:「娘的,狗韃子,翻臉比翻書還快,難怪賈老賊堅持要把你們趕盡殺絕!不過也好,賈老賊終於他娘的痊癒了,相爺我也可以省一番心了。」罵罵咧咧著,丁大全又叫來兩名年輕俏麗的丫鬟,給自己捶背揉肩。

「是啊,父親為了幫他們蒙古,這些天實在是太辛苦了。」丁壽翁拍著老爸的馬屁,明明看到老爸丁大全的手已經伸到丫鬟衣服里,卻十分不識趣沒有立即離開。知子莫若父,丁大全知道小兒子有話要說,便問道:「說吧,來找為父有什麼事?」

「父親,孩兒已經二十六了,雖然有幾房妾室,卻至今還沒有娶正房。」丁壽翁頗有些害羞地說道:「現在孩兒的大哥和二哥都已經成家立業了,父親是不是也該孩兒娶一房正妻?」

「搞了半天是想娶媳婦了。」眼看俘虜問題解決在望,丁大全心情正好,便笑道:「也是,該給你娶一房妻子了。待為父看看,為你娶那一家的千金比較合適,胡大昌的女兒好像還沒有許出去,陳大方有一個堂妹……」丁壽翁忙打斷道:「父親,孩兒不想娶胡大昌家那個母夜叉,也不想娶陳大方的親戚。」

「你懂什麼?這些人都是父親的心腹,只有你和他們聯姻,為父才能更好地控制他們。」丁大全訓斥兒子道:「你總不該是想去娶賈似道老賊的女兒或者閻慶的女兒吧?賈老賊的女兒你別做夢,賈老賊和為父是死對頭!閻慶的女兒雖然很漂亮,可名聲不好——聽說和一個男人做出了有違婦道之事,現在都已經被閻慶關在綉樓里不準出門,你就算自己不計較,為父也不會讓她進門來敗壞我們丁家的門風!」

「父親,孩兒也不是想娶她們。」丁壽翁苦著臉回答一句,又十分害羞地說道:「孩兒是看上了一個戶部員外郎家裡的千金,她和家裡人剛搬到臨安,孩兒無意中見到她一次,就……就喜歡上了她,後來又打聽了她的出身和門第,知道她和孩兒十分般配,又還沒有許人……」

「戶部員外郎?」丁大全在丫鬟身上揉捏著盤算道:「官雖然小了點,但也勉強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算了,既然你那麼喜歡,那為父就派人去查查她家的情況,只要條件還過得去,為父就讓人上門去替你求親。」

「謝父親,謝父親。」丁壽翁興高采烈的答應道:「那個戶部員外郎姓粱,是剛從潭州來的,聽說是因為幫賈老賊的死對頭李芾打退了兀良哈台,被人舉薦到了臨安做官。」

……

與此同時的樞密院衙門裡,剛剛從沭陽風塵僕僕回來的賈老賊正在處理這些天拉下的軍務,並調撥軍隊準備押送那批俘虜離境,將忽必烈贖回那批俘虜押送出大宋土地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走陸路取道廬州北上進南京路,二是走運河水路經楚州進山東西路。賈似道立即大筆一揮,決定讓這批走水路北上。旁邊樞密院同簽書肖溷忙說道:「少傅,蒙古那邊是希望俘虜隊伍走廬州陸路,要是讓他們走水路,只怕……」

「怕什麼?怕蒙古韃子不答應?」賈老賊瞟了一眼能力平庸又立場不穩的肖溷,冷冷說道:「現在是韃子求我們,不是我們求韃子,我大宋上國為何要聽蒙古小國安排?走陸路速度慢距離長,需要大批軍隊長途跋涉押運出境,他們的軍費和路上所需的糧餉你掏錢?」見賈老賊態度惡劣,收了弘吉剌仙童不少好處的肖溷趕緊閉嘴,生怕觸怒了向來看自己不爽的賈老賊。

「就這麼著了。」賈老賊將簽署好的公文扔在桌案上,「讓伍隆起把這些狗韃子押運到鎮江,交接給李庭芝,然後讓李庭芝的軍隊押這些狗韃子出楚州,江西路那邊正在擴軍,軍費能省一點是一點。」賈老賊大搞獨裁統治,樞密院兩個副使和四個同簽書誰也不敢多嘴,乖乖用印擬文,並下髮禁軍各部。賈老賊這才滿意起身,打了一個呵欠說道:「各位繼續辦公,本官有些乏了,先告辭。這幾天本官卧病在家,你們辛苦了——皇上已經答應把韃子贖金的一部分拔到樞密院,你們統統有賞。」

「多謝賈少傅賞賜。」賈老賊在樞密院的幾個副手大喜,趕緊向素來出手大方的賈老賊作揖道謝。賈老賊點點頭,領著一幫親兵大步出門,出了樞密院衙門,疲憊不堪的賈老賊剛座上轎子,街道拐角處卻有一名妙齡少女領著兩個丫鬟向這邊徑直走來,不用賈老賊吩咐,自有親兵攔住那少女,「小姐,轎子里坐著大宋少傅,請不要隨意靠近。」

「這位軍爺,我就是來求見賈大人的,小女曾經與大人有過一面之緣。」那少女羞答答的小聲說道。攔路的賈老賊親兵一愣——竟然有漂亮女孩子主動求見在女色方面名聲不怎麼好的賈老賊,這可是件公雞下蛋母雞打鳴的稀奇事情。驚訝之下,那親兵忙轉向賈老賊稟報道:「大人,這裡有一位小姐求見,說是她認識大人你。」

「讓她過來。」賈老賊打著呵欠,心中也是萬分奇怪——那家的千金小姐在大街上求見自己?莫非是那個凶暴成性又從回到臨安就沒見過面的嚴彤丫頭,可以她的脾氣,應該是直接衝過來啊?正琢磨間,那少女已經低著頭邁著小碎步走到了賈老賊面前,紅著臉向賈老賊行禮道:「小女見過賈少傅,少傅萬福。」

「聲音有點熟悉。」賈老賊仔細打量那少女,發現她的容貌生得十分端莊秀麗,大大的眼睛,紅彤彤的小嘴,小巧秀氣的鼻子,羞得通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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