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八十三章 千里來援

文天祥其實很不服氣李庭芝的,同為賈似道門生,李庭芝僅比文天祥大七歲,又是寒門出身沒經歷過會試,僅是靠著孟珙和賈似道兩大南宋棟樑的提攜才做到今天的位置——哪比得上文天祥的書香世家和狀元頭銜?但是在與李庭芝短短接觸幾天後,文天祥就把對李庭芝的輕視完全拋在腦後,開始對李庭芝心服口服。

「大人,我軍前部姜才將軍部隊已然抵達光州外圍,下面改如何行動,請將軍示下。」陸秀夫輕言細語的向李庭芝稟報道。李庭芝果斷命令道:「傳令姜才,天黑前搶佔城池,封鎖光州,不許任何人出入,為後續主力提供集結地點,切勿讓蒙古斥候發現我軍動向。另派斥候假扮成光州商人與信陽、武勝關兩地蒙古軍隊接觸,迷惑敵人並偵察敵情。」

「遵命。」生得眉目清秀、仿若處子的陸秀夫細聲細氣的答應,下筆如飛,眨眼之間便將李庭芝命令草就用章,並綁在信鴿腿上放飛,信鴿展翅划過藍天,由東向西划出一條筆直的飛行軌跡,在飛行軌跡下方的被冰雪覆蓋的大地上,成千上萬的宋軍正裝戎甲,沿著已經被踏得泥濘不堪的道路飛速前進,目標指直蒙古軍撤離必經之路武陽關的外圍屏障——光州!

「李大人,姜才將軍僅有兩千人,但光州有蒙古守軍三千五百餘人,短時間內能奪下光州嗎?」雖然對李庭芝的文韜武略已經是在肚子里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文天祥還是對李庭芝命令先鋒姜才在天黑前搶佔光州抱有十二分的懷疑,忍不住說道:「要是姜才將軍——我可不是不相信姜將軍,只是姜將軍要是失手、被忽必烈察覺的話,我們揚州大軍在這冰天雪地里潛行上千里的辛苦可就要前功盡棄了。」

「放心,姜才辦得到。」李庭芝從馬上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馬車上的文天祥,平靜答道:「現在是早上巳時,信鴿飛到光州外圍需要兩個時辰,城門關閉一般是在酉時二刻,姜才有一個半時辰搶佔城池。只要他布置得當,行動謹慎隱蔽,對付那些蒙古二線軍隊不成問題。」

……

信鴿划過長空,直接落到正集結在光州外圍肇忻驛的姜才軍隊伍中,姜才的副將施忠從信鴿腿上取下李庭芝將令展開一看,立即向姜才稟報道:「將軍,李大人讓我們在天黑以前拿下光州城,控制光州與忽必烈的聯繫,為李大人的主力準備集結地。」

「現在是什麼時候?」姜才頭也不回,盯著沙盤問道。施忠看了一眼銅壺滴漏,立即答道:「馬上就到未時。」姜才點點頭,抬起頭來向另一員副將朱煥問道:「派去探察光州情況的斥候回來沒有?回來了就趕快介紹詳細情況,我們只剩下一個半時辰了。」

「回稟將軍,光州布防情況是這樣的。」朱煥用竹支指著沙盤介紹道:「光州共有守軍三千五百餘人,三千人駐紮在城裡,守將是韃子的漢千戶謝宇龍;另有五百人駐紮在光州與武陽關之間的光州西驛,由謝宇龍副將夏建仁率領,專門負責光州與武陽關之間的聯繫。這兩支軍隊都是漢人新降軍,戰鬥力不強,士氣很差,而且因為從開戰以來從沒有我大宋軍隊踏足光州,守軍十分鬆懈,每天按時開閉城門,對入城並不是很嚴格。總的來說,以我軍戰力與士氣,突擊拿下光州不難。」

「不能輕敵啊。」姜才捏著下巴說道:「拿下光州也許很容易,麻煩的是城外這支部隊,如果不能全部殲滅擒獲,隨便跑掉一個,就有可能導致我軍截斷韃子主力退路的計畫前功盡棄。」

「將軍,要不我們分兵吧?」施忠建議道:「由末將率一支軍隊繞過光州城,約定時間同時動手,同時突襲光州和光州西驛的敵人。」

「不行,突襲容易全殲難,你的兵力如果不足的話,很可能造成光州西驛的敵人逃脫。」姜才用手指量了量沙盤上光州與光州西驛之間的距離,判斷出兩者之間的距離應該在二十里左右,便命令道:「不分兵,在光州西驛敵軍察覺前快速拿下光州,再利用降軍做餌,吃掉光州西驛!施忠,你帶一百人改扮成商人,打著商人旗號先行入城,申時正搶佔光州東門;抽出六百人分為三隊,申時正同時封鎖光州西、北、南三門,防止敵人逃出光州;剩下的部隊,時間一到,隨本將由東門殺入城中,拿下光州!」

……

大約小半個時辰後,快到申時的時候,一隊改扮成商人的宋兵在施忠率領下推著二十幾輛貨車出現在光州城東門下,看守東門的蒙古漢軍士兵攔住他們,城門官喝道:「站住,你們是做什麼的?進城做什麼?」

「軍爺,我們是販鹽的商人。」施忠迎上去,操著純正的揚州口音滿臉堆笑地說道:「聽說四川在打仗,井鹽的路斷了,京湖路一帶鹽價飛漲,我們就從揚州販來一批鹽,準備到京湖路換口飯吃。」說著,施忠轉過頭向後面喊道:「把麻袋都打開,讓軍爺們檢查。」

「知道。」宋軍士兵紛紛答應,各自打開車上麻袋,露出滿袋白花花的鹽巴。那城門官本來想派人仔細檢查一下,施忠搶先把一份鹽引和一個錢袋遞到那城門官面前,賠笑道:「軍爺,這是揚州府開出的鹽引,我們都是正經商人,沒敢幹走私鹽的事。還有一點小意思,請弟兄們喝杯茶。」那城門官瞟了一眼鹽引,發現並不像偽造——廢話,李庭芝就管著揚州,鹽引還用偽造嗎?不過那城門官並不肯鬆口,接過那錢袋掂著笑道:「才五貫?你們販鹽的個個家裡金山銀海,就拿這點小錢打發我們這些窮當兵的?」

「軍爺,世道不太平,販鹽的也沒多少利潤啊。」施忠苦笑著,又把一個錢袋遞到那城門官手裡。那城門官這才鬆口放行,「進去吧,光州也正缺鹽,你這些鹽估計在城裡就能全賣光——發了財,回去的時候別忘了請客。」

「一定,一定。」施忠點頭哈腰的笑著,指揮改扮後的宋兵將那些鹽車推進城,可是鹽車還沒完全進城,一輛鹽車便在門洞中『咔嚓』一聲斷了軸。施忠大罵道:「一個二個全瞎眼了,要死不死在城門洞里斷軸,快換根軸,免得把車壓散架了。」

「先進城再換軸吧,別堵著城門。」開始那城門官皺著眉頭說道。施忠賠笑道:「軍爺見諒,這車裝得又滿又重,斷了軸還硬推,車就算全毀了。很快,很快。」看在兩袋銅錢的份上,那城門官沒再計較下去,只是哼道:「快點,將軍責怪下來,我也吃罪不起。」

「快,一定快。」施忠嘴上說著快,那些換軸的宋兵卻折騰半天還沒有把軸換好,氣得那城門官破口大罵,「娘的,你們當城門是茶館啊?堵住城門這麼久,要是……」話音未落,那城門官已經看到遠處的雪地上突然雪塵翻騰,大量的人影從雪地里冒出來,向東門這邊飛奔,同時城門樓上有人大喊,「敵襲!是大宋軍隊的旗幟!」

「快關城門!」那城門官下意識喊出一句才想起他負責的東門已經被一夥商人堵塞,不等那城門官做出反應,改扮成商人的宋兵已經從鹽袋之間的夾縫和車底抽出武器,眨眼間就砍倒不少門前的蒙古兵,同時施忠也抽出一把短刀架在那城門官脖子上,冷笑道:「兄弟,識趣的話就按我的吩咐做,否則我的刀子可不管你是漢人、金人還是蒙古人。」

「這位爺,你們是賈丞相的軍隊嗎?」那城門官膽戰心驚地說道。施忠點點頭,「算是吧,反正我們也歸賈丞相調遣。」那城門官哭喪著臉說道:「那我聽將軍的,其實當初在武陽關,我和很多兄弟也不想投降蒙古韃子,只是上面的將軍要喊投降,我沒辦法才跟著將軍投降,你們來了就好了,我媳婦和孩子還在鄂州啊。」

「想要見你的媳婦和孩子,就叫你的人全部放下武器。」施忠喝道。那城門官馬上叫道:「弟兄們,放下武器,是賈丞相的軍隊,咱們反正回家的機會來了。」光州軍隊全是宋軍新降軍,既士氣低落又思鄉心切,聽到來的敵人是在前方連打勝仗的賈似道軍隊,馬上紛紛放下武器,向昔日的同伴投降。待姜才領著宋軍前鋒軍衝到東門前時,東門的蒙古守軍已經全部解除武裝,就地投降,其順利程度連姜才都感到萬分吃驚。

「將軍,我投降,我反正,我要和你們回鄂州。」開始那城門官抱頭跪在地上大喊道。姜才一把揪他站起,喝道:「要反正可以,先帶我們去找到謝宇龍,本將就給你反正的機會。」那城門官大喜道:「好的,謝宇龍一般都在府衙里,我給將軍帶路。」

「大宋軍隊到了,光州百姓各自歸家,戒嚴解除前不許出門。蒙古漢兵投降不殺!反抗者死!」宋軍大隊一邊大喊著,一邊直衝上光州街道。而聽到宋軍收復光州的消息,光州百姓早逃回家去等待夾道迎接大宋軍隊了,蒙古漢兵則很乾脆的拋去武器,跪在街道兩旁等待受降,免得失去回家與家人團聚的機會。當然也有不少漢兵擔心反正後被殺,開始往城外逃竄,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光州四門都已經被突然出現的宋兵控制封鎖,也只好拋去武器抱頭投降。使得姜才率領的宋軍幾乎沒遇到什麼抵抗,便直接衝到光州府衙門前。

「大宋天軍收復光州,識趣的趕快投降,頑抗的一律處死!」姜才用刀指著府衙門前的謝宇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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