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七十三章 衙內救美

臘月初三的早朝還是那麼的混亂無章,除了用小半個時辰討論如何應對荊襄五十年一遇的雪災和忠王府出現刺客的追查事項外,其他的時間基本還是集中在是否答應與蒙古求和一事上,雖然阿合馬等人已經將談判規格降為忽必烈軍與南宋議和的次級和約,但賈似道的幾個走狗宋京、陳宜中和翁應龍還是糾纏不現,一再堅持忽必烈求和並沒有絲毫誠意,認為忽必烈還要再度侵犯南宋,為此與阿合馬等人展開了激烈的爭論、爭吵、甚至謾罵——如果不是宋理宗命令御林軍阻攔,只怕宋京在金鑾殿上就要把阿合馬的腦袋給揪下來。

代表忽必烈和代表賈似道的兩幫人爭吵不休,其他文武大臣也沒有閑著,除了以吳潛為代表的少數大臣保持中立外,其他大臣或是擁護賈似道,或是支持忽必烈,同樣的勢同水火——而支持忽必烈的大臣之中,自然又於丁大全和馬天驥為首。尤其是外甥死在了賈似道手裡的馬天驥,那更是上躥下跳,幾若瘋狂,「皇上,不能再打了,我們的國力已經吃不消了,國庫里早就空空如也,再打下去,我們大宋不要說賑濟飽受雪災困擾的荊襄百姓,支付戰死士兵的撫恤,就是能不能支付下個月的全國軍餉,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還有那個賈似道,隨便打一場小仗至少就要上萬斤硝石,市面上硝石價格從一斤八百文漲到現在的三千五百文,再這麼下去,百姓們只怕連煙花爆竹都放不起了,還拿什麼慶祝新年?拿什麼歌頌我大宋的國泰民安?皇上萬壽無疆?還有鐵器……」

馬天驥舉出的反戰理由未必充足,數量卻不可謂不多,但他唾沫橫飛的表演卻被董宋臣輕輕一句話抵消——董宋臣很不客氣的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對宋理宗進諫道:「皇上,老奴覺得馬太尉的話不足參考,馬太尉的外甥袁玠可是陣前降敵了的,如果不是賈丞相捨死忘生親自率軍奪回滸黃州,只怕鄂州城還在蒙古軍隊的包圍中。」

董宋臣的突然倒戈不僅給了馬天驥狠狠一悶棍,也讓滿朝文武百官目瞪口呆——啥時候宦官閹人死太監也變得忠君愛國了?但不管怎麼樣,董宋臣的立場轉變還是讓宋理宗更加倒向主戰一邊,也讓主和派的官員摸不著頭腦,拿不準董宋臣的話是不是宋理宗的指使,再不敢胡亂說話。於是乎,宋蒙和議的達成又一次被拖延下來,前途更加難卜。

早朝又一次開到午時方才散朝,走出金鑾殿的時候,宋京等一干賈似道走狗和朝廷上的主戰官員如湯漢、洪芹、沈炎和朱貔孫之流無不是眉飛色舞,喜笑顏開,彷彿又打出一次青石磯大捷一般興奮。而丁大全、馬天驥和閻貴妃的哥哥閻慶等主和權貴則個個臉色陰鬱,盯著宋京等賈似道走狗的眼睛裡幾乎噴出火來。快要走出皇宮的時候,丁大全停住腳步,鐵青著臉低聲向閻慶吩咐道:「閻大人,看來你得進後宮一趟,請貴妃娘娘無論如何要設法勸說皇上,千萬別讓賈似道的奸計得逞——賈似道立的功勞已經夠大了,他要是再立大功回來,咱們幾個在朝廷里還有立足之地嗎?」

「可董宋臣那老閹狗已經倒戈了。」閻慶為難的低聲答道:「那老閹狗一貫的見風使舵,也許他說那些話就是皇上指使的,如果真是那樣,只怕我們議和不成,反倒在皇上面前失了籌碼。」

「不可能,昨晚上那隻老閹狗去了忠王府,回來以後才改的立場,看來是賈似道通過忠王給了他足夠的好處,才讓他當的叛徒。」丁大全的聲音雖然低,可馬天驥和閻慶都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他的憤怒究竟有多大,「所以說,那隻老閹狗說的話絕對不是皇上指使,我們還有機會。」

「可……」閻慶還有些遲疑,丁大全不耐煩地說道:「我的閻大人,你就不要再猶豫了。你想想,賈似道那老賊給了董老閹狗足夠的好處,對我們幾個卻一毛不拔,從這點就可以證明賈似道老賊是把我們當成了敵人,你要是再不把賈老賊的囂張氣焰打下去,不光是你我,只怕閻貴妃將來都沒好日子過。」

「好吧,我去。」閻慶終於被丁大全的話打動,轉身往後宮走去。而丁大全臉上卻沒有半點喜色,看著閻慶的背影向馬天驥低聲說道:「馬大人,閻慶這老傢伙也在鬆動了,如果賈似道隨便給他些好處,只怕他也有可能倒戈。咱們倆得做好準備,無論如何不能賈老賊做大,否則你我恐怕不只是死無葬身之地那麼簡單。」

「丁丞相放心,我與賈老賊有不共戴天之仇,絕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馬天驥陰沉著臉,三角眼中閃過狠毒光芒,「別說咱們聯手還能和賈老賊一夥平分秋色,退一萬步說,就是他賈老賊真是說服了皇上繼續開戰,他也別想再打勝仗——他不是需要援軍嗎?我是朝廷太尉,調遣援軍的兵符令牌必須由我發出,我只要在這個環節上做點手腳,他賈似道的援軍就別想按時趕到戰場!就算到了戰場,也只是一幫準備不足的烏合之眾!」

聽到馬天驥這幾乎是從骨髓里蹦出來的話,丁大全的藍臉總算露出些喜色,點頭道:「甚好,不過咱們也不能鬆懈,你我回去各自召集心腹統一口徑,千萬不能讓賈老賊的請戰要求得逞。」

……

按丁大全的指點,馬天驥在回家的路上就連下命令,吩咐從人去通知心腹黨羽到自家開會,不過在剛剛到家轎子還沒落地的時候,馬天驥卻遇到他的獨生愛子馬俊馬衙內領著二十來個青皮無賴、提籠架鳥的從家中出來。父子相見,心情極度不好的馬天驥正要訓斥兒子,馬衙內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先向馬天驥嚷開了,「爹爹,我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哎,你的兒子昨晚在瓦子里把錢輸光了,已經是天底下最窮的兒子了,好爹爹你就贊助兒子一把吧。」

「操你娘的,你小子又去瓦子里吃喝嫖賭了?你一天怎麼好的不學——比如學學你爹爹我?專門去學那些歪門邪道呢?」像往常一樣,馬天驥又開始對兒子絮叨。而馬衙內也和往常一樣,被老子一罵立即以頭搶轎的嚎啕大哭起來,「娘啊,奶奶啊,祖父大人啊,爹又罵我了啊,爹他不疼孩兒了啊,孩兒不活了啊……」

「娘啊,奶奶啊,讓孩兒一頭撞死吧!」哭著喊著,馬衙內又習慣性的用頭去撞轎子的棉簾——也許有人要問了,你小子不是想死嗎?怎麼不去撞牆撞地?或者買塊豆腐凍硬了再撞——馬衙內肯定會答,「廢話,撞牆撞得腦袋會疼哎!」不過明知道兒子是在撒嬌耍無賴,馬天驥卻拿兒子毫辦法,又害怕兒子的哭喊把老婆、老爹和老娘引出來,那就更麻煩了,再加上馬天驥馬上還要召集心腹黨羽商量如何應付咄咄逼人的賈似道老賊一夥,更不願和兒子糾纏。無可奈何之下,馬天驥只好從懷裡掏出兩大錠廉希憲孝敬的赤金,還沒說話呢,馬衙內就一把將金子搶過去,嘴唇上哭喊也變成歌頌了,「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塊寶……」

「少他娘的廢話,快去快回,少在外面惹事……慢著,你腰裡揣的是什麼?」馬天驥忽然發現兒子腰裡揣有一塊很碧綠很晶瑩又很像自己密庫里的玉佩,剛想拉住兒子問話時,馬衙內卻領著那伙青皮無賴跑得遠了,「老爸回去了,明天孩兒帶綠豆糕回來孝敬你。」

「哈哈,至少有八十兩。」馬衙內一直跑過街道拐角方才停步,掏出兩大錠赤金掂量幾下,一張遺傳自他老爸的瘦臉笑成了一朵花,「換成銀子銅子,足夠老子在牡丹樓玩兩晚上了,牡丹樓那個小玉蓮的唇舌功夫,想起來就讓人流口水啊。」

「哈哈哈哈,衙內好艷福。」跟在馬衙內身後那群青皮無賴一起鬨笑起來。而街道兩旁的大姑娘小媳婦見到鼎鼎大名的馬衙內上街,早一個二個面無人色的腳底抹油開溜了,弄得街道上雞飛狗跳,鬼哭狼嚎,很是讓馬衙內鬱悶了一番,「本衙內就那麼不招美女待見嗎?」不過馬衙內也習慣了被美女如此對待,很快就拋棄不快,與那些青皮無賴說說笑笑趕往常去的瓦子,說笑之間,話題自然是離不開女人了。

「說到咱們臨安城裡的大家閨秀,最漂亮的還是賈似道那老東西的女兒。本來閻家那個小妞也不錯,但脾氣就差多了,本衙內怕是招架不住。」馬衙內不無遺憾地說道:「可惜賈家小姐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本衙內到現在只見過她一面。我家那個老不死也不成氣,和誰不對付不好,偏偏喜歡和賈老賊過不去,弄得本衙內都沒辦法去向賈家小姐求親。」

「衙內,這個容易啊。」一個青皮淫笑道:「改天衙內在夫人、太老爺和太老夫人面前鬧鬧,讓他們逼老爺去賈家求親,賈老賊家與衙內家門當戶對,說不定賈老賊點頭一答應,賈家小姐不就是衙內的了嗎?」

「沒用,早鬧過了。」馬衙內沒好氣地說道:「結果本衙內狠狠挨了老不死的幾板子,還放話說本衙內如果娶妻,只能從董家、閻家和丁家這三家選,否則除了本衙內能迎娶當朝公主外,其他任何人家都不行。」

「當朝公主?那不是賈似道的外甥女嗎?聽說也是個漂亮的小美人啊。」另一個青皮驚叫道。馬衙內面色更加沮喪,「是啊,正因為是賈似道老賊的外甥女,所以在賈老賊行軍法宰了本衙內的表哥以後,老不死的也放棄了向公主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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