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五十六章 釜底抽薪

賠了夫人又折兵,丟了戰馬又丟人,被氣得吐血的忽必烈足足昏迷了一夜多時間,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醒轉。不過在聽到蒙古軍營再一次遭到宋軍偷襲後,忽必烈差點又氣暈過去,幸虧大批的蒙古將領在旁,你揉胸口我掐人中,勉強把忽必烈救醒。黃藥師乘機獻上他親手煉製的靈丹表殷勤,「四王子,這是貧道在嶺南時煉製的靈丹,有提神醒腦、補精壯髓之效,請四王子服下一顆,補補元氣。」

「多謝黃叔父。」忽必烈顫抖著接過黃藥師的丹藥,卻不肯服用,讓黃藥師字心底好生失望了一通——黃藥師可還指望著拿忽必烈拿試驗品,如果有效的話,黃藥師還打算給賈似道也獻上幾顆的。而忽必烈雖然不肯服用黃藥師不知來路的丹藥,卻向黃藥師嘆息道:「黃叔父,小王不聽你的金玉良言,自取其辱。現在想來,小王真是追悔莫及。」

「四王子不必灰心,勝敗乃兵家常事,貧道隨先師遊歷西域時,曾經聽說鐵木真大汗在草原上也打過大敗仗,可鐵木真大汗最終於照樣是統一了大草原。四王子應該向鐵木真大汗學習,百折不撓,重整旗鼓與賈似道決戰,報賈似道兩次失信之仇。」黃藥師信口胡扯,本是想鼓動忽必烈繼續與宋軍僵持,完成賈似道交給他的任務。不想他這次又一次歪打正著,幾句雲里霧裡的話竟讓忽必烈大有感觸,忽必烈感嘆道:「黃叔父是說本王祖父與扎木合的十三翼之戰吧?那一次本王的祖父鐵木真是敗得極慘,一路退到哲列捏山隘,被俘的戰士也全部被扎木合以鐵鍋煮熟而死。但鐵木真大汗沒有氣餒,重整人馬後,最終還是消滅了扎木合,統一全蒙古。」

「黃叔父說得對,本王應該學習鐵木真大汗,失敗了也不灰心,不氣餒。」忽必烈提起精神,坐直身體說道:「黃叔父,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本王的中書平章政事,今後專門給本王參贊軍政,多多為本王出謀劃策。」

忽必烈此言一出,帳中蒙古軍眾文武臉上一起臉上變色,無不嫉妒黃藥師的爬升之快,子聰更是妒忌得眼珠子差點沒鼓出來,惟有黃藥師的乾兒子水軍萬戶解誠大為歡喜,低聲說道:「恭喜義父。」而黃藥師的一雙綠豆眼裡滿是疑惑,心說這中書平章政事是什麼官?解誠以為黃藥師歡喜得傻了,忙又低聲道:「義父,快向王爺磕頭謝恩啊。」

「不用了,黃叔父是本王的長輩,用不著下跪。」因為決心要重用屢屢提出『正確建議』的黃藥師,忽必烈可謂給足了黃藥師面子。忽必烈又問道:「諸位,我軍進有長江阻路,退有大雪封路和宋兵追擊;南有賈似道那卑鄙小人又屢屢言而無信,鐵了心要與本王為難;北有阿里不哥虎視眈眈,心懷不軌。本王進退守三難,情況危急萬分,你們可有何妙計助本王脫險?」

面對忽必烈的詢問,蒙古眾文武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啞口無言,逼得忽必烈不得不許諾道:「如果有誰能想出妙計幫助本王主力脫險,官升三級,賞奴隸三千戶。」蒙古眾將還是個個束手無策,沒誰敢說一句話。忽必烈大怒道:「平時里你們個個自誇文才武功,天下無雙,怎麼到了危險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都成啞巴了?」

「王爺,形勢太兇險了,我軍進不得,退不得,更守不得,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塔察爾是老資格的蒙古王爺,倚老賣老硬著頭皮說道:「如果一定要想出辦法,那末將只能建議四王爺率小股輕騎先行北上,按計畫搶在阿里不哥前面稱汗,先發制人。至於大部隊,王爺可委託一員大將主持,徐徐北撤,基本上只要撤過信陽,賈似道就拿我軍沒有辦法了。」

「是一個辦法,可本王必須要保留這隻精銳之師,絕不會捨棄將士單獨北上!」忽必烈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塔察爾的建議,又轉向黃藥師問道:「黃叔父,依你看來,本王應該怎麼辦?」黃藥師心說你忽必烈如果單獨北上最好,沒有了你這個主心骨在,賈丞相那邊要好行事得多。於是黃藥師便說道:「四王子,依貧道看來,塔察爾王爺的建議十分有道理,可解眼下的燃眉之急。再說四王子你先行北上並不是捨棄全軍將士,只要用人得當,領導軍隊的將領小心行事,緩緩撤回信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有前幾次的教訓,忽必烈已經不敢再輕視黃藥師的建議,被黃藥師這麼一說立時有些動心,開始低頭盤算起來。蒙古水軍萬戶解誠則湊到黃藥師耳邊低聲說道:「義父,如果四王爺同意你的建議,請義父再提議由孩兒主持我軍主力北撤——孩兒的水軍已經完了,沒有兵權在手裡,說話也不敢大聲。」黃藥師對解誠這個乾兒子還是蠻不錯的,想也不想便點頭答應。可就在這時候,站在黃藥師對面的子聰卻輕輕笑了一聲,「呵呵。」

「子聰,你笑什麼?」忽必烈陰沉著臉,向害得蒙古軍丟馬又丟人的罪魁禍首子聰問道:「難道你有比黃叔父更好的妙計?」

「回四王爺,說小僧妙計不敢當,僅能使宋人二十萬大軍土崩瓦解與我軍順利撤軍而已。」子聰微笑回答,心說這次我非勝過那個小人得志的臭牛鼻子不可。雖說忽必烈對子聰這幾天的表現極為不滿,但忽必烈對子聰還是最為信任的,忙問道:「既然能有如此好事?快快將你的計策說來。」

「回王爺,小僧建議,王爺再與宋人議和。」子聰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滿帳蒙古高級將領張口結舌,半晌後才滿帳暴怒,幾乎所有人都指著子聰的鼻子大罵,「議和?你瘋了還是傻了?還想讓賈似道再耍我們一次嗎?」黃藥師更是乘機叫道:「臭禿驢,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還想坑四王子幾次?」

「諸位將軍,諸位大人,黃道長,少安毋躁,聽子聰把話說完。」子聰微笑說道:「小僧建議王爺與宋人議和,並非與賈似道議和——而是直接與臨安的宋國皇帝議和——順帶著把賈似道從南人軍隊主帥的位置上拉下來。」

「你的意思是,利用賈似道連續兩次背信棄義的事大做文章,借宋人朝廷上那些腐儒之手做掉賈似道?」忽必烈何等聰明,立即猜到子聰的目的。子聰點頭,緩緩說道:「賈似道兩次背棄和約,雖然在我軍身上佔盡便宜,但已觸犯南人理學大忌,南人朝廷上那些儒生學子不會饒過賈似道。況且賈似道近日來連戰連勝,雖不至於功高震主,他在南人朝廷上的政敵與南人朝廷權臣也不會看著賈似道再立功勛,權傾朝野,只要王爺輕輕地推他們一把,他們就會像瘋狗一樣的撲向賈似道,把賈似道生吞活剝——賈似道是文官,雖然南人不殺文官,但換掉他卻是輕而易舉。」

「那宋人皇帝會答應議和嗎?」忽必烈沉吟著問道。子聰微微一笑,「有咱們那個貪財好色的老朋友丁大全幫忙,還怕說不動那個又軟弱又昏庸的宋人皇帝?」

「賈似道被撤了,宋人要是換上了一個更厲害的主帥怎麼辦?」黃藥師臉都白了,心說賈似道如果被昏君奸臣害了,他答應我的金銀財寶和高官厚祿可就全泡湯了。精神大振的忽必烈則冷笑道:「除了賈似道,宋人還有什麼人值得本王畏懼?勉強有一個李庭芝算是不錯,但他是賈似道一手提拔的心腹親信,賈似道倒台,他也跑不掉……」

……

忽必烈和子聰等人正在蒙古軍營里算計賈似道的時候,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無恥老賊賈似道卻還在床上呼呼大睡。不過賈似道也太累了,因為騎術不佳的緣故,匆匆從潭州趕回青石磯的兩天兩夜裡,賈似道是讓士兵把自己綁在馬車座位上的,一路顛簸,賈似道差點把腸子吐出來,也顛簸得兩天兩夜沒有合眼。所以不管是賈似道的親兵,還是宋軍各級將領,都是心照不宣的沒有去吵醒賈似道。當然了,也有人例外……

「公主殿下,我們丞相正在休息,請你過一段時間再來。」郭靖守在寢帳門口,小聲向滿身戎裝的李妴說道。李妴則雙手叉腰大聲說道:「還在睡?他屬豬的嗎?整天就只會吃了睡、睡了嗎?現在都申時初刻了,可以把他叫醒了。」

「公主殿下,請你小聲些,丞相從潭州回來的路上就沒合過眼,他實在太累了。」郭靖小聲懇求道。這時,帳篷里傳來賈似道懶洋洋的聲音,「郭靖,讓李妴進來,這個野蠻丫頭的脾氣你還不知道?要是你不讓著她點,她能點火把本相的寢帳燒了。」

「胡說八道!我有那麼野蠻嗎?」李妴大怒,推開郭靖便沖入寢帳。而賈似道仍然躺在床上,用棉被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的,僅露出一顆人頭,寢帳里還生有兩大盆炭火,溫暖如春,讓在外面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的李妴一陣妒忌,哼哼道:「你還真會享福。」哼著,李妴壞心突起,上前抓住賈似道身上的棉被,大叫道:「讓你涼快涼快!」說著,李妴用力將棉被掀起……

「啊!」發出慘叫的不是被寒風吹身的賈似道,而是搞惡作劇的李妴——李妴雙手緊緊蒙住眼睛,大叫道:「你這人睡覺怎麼連內衣都不穿?」賈似道飛快將棉被重新裹回身上,打著呵欠懶洋洋地說道:「本相習慣裸睡,這樣舒坦——對了,你火急火燎的跑來找本相,是有什麼急事嗎?」

「當然是有急事。」李妴偷看到賈似道已經藏回被窩,這才紅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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