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四十二章 諜影重重

按賈似道的吩咐,彭雲祥出帳去找一個接替他弟弟渡江送信的蒙古俘虜了,但他前腳剛出帳,賈似道就命令道:「打一盆清水,再拿些明礬來,快!」賈似道的親兵們不敢怠慢,立即飛奔去準備賈似道索要的東西,賈似道則又將信封遞給廖瑩中,命令道:「照這信封的質地與筆跡,重新做一個一模一樣的信封。」

「遵命。」頗有幾份文才的廖瑩中依言而行。宋軍眾將卻個個莫名其妙,忙向賈似道詢問原因。賈似道鐵青著臉說道:「誰也不許說話,一會彭雲祥再進來,全都給本相照原樣說笑,不許露出半點破綻。」宋軍眾將見賈似道臉色,立即猜到些什麼,趕緊都把嘴閉上。不一刻,賈似道親兵端來一銅盆清水,又拿來一些明礬,賈似道先是命令親兵把明礬放在硯台里加水研磨,這才將那信封放進水中。

正如賈似道所料,那個信封上果然用明礬寫有文字,入水之後,信封上浮現出幾排小揩——稟王爺,末將已取得賈部分信任,使賈誤認為我軍將要與其僵持十日,又讓胞弟雲瑞與六十餘名忠誠士兵向賈假投降,王爺大軍夜襲南人同時,末將立即動手,乘亂竊取南人神秘武器,尋機行刺賈。祥字。

「這……」宋軍中有資格和賈似道一起看那封密信的高達和韓震等人個個面面如土色,賈似道的臉色也不比他們好到那裡,一邊詛咒著不要臉的忽必烈又準備偷襲自己,卑鄙無恥之至。一邊向廖瑩中命令道:「照基本意思寫一封,把乘亂竊取我軍神秘武器,改成已經得手,堅定忽必烈偷襲的決心。」廖瑩中點頭,用毛筆蘸上化有明礬的清水,模仿著彭雲祥的筆跡在信封背面寫下假情報,又拿到燭火旁邊烘烤。

信剛烤乾,帳外親兵便又進來稟報彭雲祥已到,賈似道先讓親兵把清水和明礬等物藏好,又將信重新裝好,這才吩咐傳令兵將彭雲祥領進來。和彭雲祥一起進來的是一名蒙古漢軍俘虜,對賈似道磕頭道:「小人吳志遠,給丞相磕頭。」賈似道微笑道:「吳志遠啊,你這一次過江,知道自己是去做什麼嗎?」

「知道,替彭將軍送信,丞相放心,小人以性命擔保,一定完成使命。」吳志遠抬起頭來,很有氣概的回答一句。賈似道點頭微笑,「很好,明白就好,不過本相可警告你,這一次你是去與本相在韃子內部的內線接頭,千萬要小心,如果因為你暴露了本相花無數財力發展的內線,你就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小人明白。」吳志遠又磕了一個頭,回答得非常乾脆。廖瑩中這才將彭雲祥那封信交與吳志遠,又另外取出一封已經封好的書信,交代道:「你過江之後,先到蒙古水營西南方向三里之外,那裡一塊兩人多高的巨石,到子時的時候,會有人過來和你接頭,你要主動問他是什麼人,他回答過路人,你就問深更半夜為什麼從這裡路過,他答為了生計路過,你再問他為了什麼生計,他如果答天下宋人生計奔波,那就是接頭人。你把兩封信一起給他,然後帶回他交給你的信。記住了嗎?」

「記住了。」吳志遠一點頭,朗聲複述了一遍。廖瑩中又說道:「站起來,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只是為了謹慎起見,我們得搜一下你的身。」那吳志遠也不反對,徑直站起來平攤雙手,擺出任由搜身的架勢。賈似道卻揮手道:「不用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都快亥時了,讓他趕快去吧,別誤了接頭時間。」廖瑩中點頭答應,忙安排船隻水手送那士兵過江。

先不說吳志遠出帳去送彭雲祥的勸降信,單說吳志遠出帳之後,賈似道先是笑呵呵的讓人把彭雲瑞等願意歸降的蒙古俘虜全帶到大帳外,賞以酒肉,併當場加封彭雲瑞為副統制,讓他擔任彭雲祥的副手,彭家兄弟大喜,忙一起給賈似道磕頭謝恩。賈似道又是親自攙扶又是柔聲寬慰,使彭家兄弟幾乎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稟恩相,下官已將吳志遠已經送上小船,讓他過江去了。」賈似道和彭家兄弟正虛情假意的客套間,廖瑩中從帳外回來稟報道。賈似道大笑,拍著彭雲瑞的肩膀地說道:「雲瑞將軍,你這身蒙古軍衣不能再穿了,快換一套衣服吧。」說著,賈似道轉頭向親兵吩咐道:「來人啊,給小彭將軍換一套衣服,還有順便給大彭將軍也換一套。」

「遵命。」賈似道從呂文德那裡索要來的新任親兵隊長郭靖答應一聲,出帳安排去了,賈似道則大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不一刻,郭靖領著兩個親兵抬著兩盤衣服進來,彭家兄弟趕緊向賈似道抱拳感謝,這才接過衣服。可兄弟倆接過衣服後不由一愣,一起驚叫道:「丞相,這衣服是不是拿錯了——怎麼是囚衣?」

「沒拿錯,這就是你們的衣服。」郭靖變戲法一樣拿出一把匕首,架在彭雲祥脖子上,其他兩個親兵也是拿出武器架在彭雲瑞身上。賈似道笑得益發甜蜜,「郭靖沒說錯,這衣服是沒拿錯,這幾天本相的軍隊連打勝仗,軍費都快被本相賞光了。本相只好請兩位將軍到臨安天牢一行,請皇上萬歲再給本相撥一些軍費。」

……

與此同時的蒙古軍營中,忽必烈點名要的兩千斤火藥已經全部生產裝箱,黃藥師卻一直沒有機會和外界接觸,把這個消息通過宋軍細作送過長江,無奈下,黃藥師也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一股勇氣,冒險把四個不定時點火圓筒藏進火藥箱中——要是那些原始的不定時點火器突然發揮作用,黃藥師可是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了。

藏點火器只是危險的第一關,第二關更危險,那就是蒙古軍士兵把兩千斤火藥搬上四條小船的時候,一旦搬運途中過於顛簸,點火器里的石蠟可是隨時有可能破碎的。不得已,黃藥師只能不斷向那些搬運火藥的蒙古兵大喊交代,「小心!小心些!千萬不能顛簸,這玩意要是出了意外,你們的媳婦可是連給你們哭墳的機會都沒有了。」當然了,黃藥師這樣不吉利的話自然招來蒙古士兵的橫眉怒眼。不過也正因為,那些士兵搬運途中不得不益發小心,幾乎是像抬媳婦一樣把火藥抬上小船,驚險的過了第二關。

過了這兩關後,黃藥師總算鬆了一口氣,心說只要這些火藥在渡江的時候爆炸,那南面的宋人軍隊無論如何都會有所提防,讓忽必烈的計畫流產。但他剛準備回帳篷休息時,兩個怯薛卻攔住他的去路,一個怯薛很有禮貌地說道:「黃仙長,王爺有令,請你去中軍大營一趟。」

「有……有什麼事嗎?」黃藥師臉上有些發青,懷疑是他在火藥里藏了不定時點火器的事情被知情工匠舉報了。那兩個怯薛微笑道:「黃仙長,是四王爺傳你去見他,小人們怎麼能知道呢?」說著,那兩個怯薛架起黃藥師就走,「黃仙長,別讓四王爺等太久了,請快走吧。」嚇得黃藥師大叫,「你們幹什麼?我還沒換衣服,等我換了衣服再去好嗎?」可惜不管黃藥師怎麼叫喊,那兩個怯薛就是充耳不聞,一直把他架進蒙古大帳和忽必烈面前方才放下。

「無量壽佛,四王爺,不知你傳貧道所為何事?」事到臨頭,面對著滿帳的蒙古將領和怯薛,黃藥師跑是肯定沒辦法跑了,只能硬著頭皮向忽必烈打稽行禮,心裡盤算著保命的法子。還好忽必烈的態度還算不錯,微笑著向黃藥師說道:「黃叔父,半天時間讓你生產兩千火藥,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還在叫我叔父?看來沒問題。」黃藥師心中暗喜,忙打稽道:「無量壽佛,多謝四王子關心,貧道不辛苦,這也是為了完成貧道對老四王子的承諾,理所當然……四王子就不要賞賜貧道了。」

「賞,當然要賞。」忽必烈嘴角泛起譏笑,「黃仙長一邊替我軍生產火藥,一邊替宋人消耗我軍軍力,如此辛苦,本王如何能不賞?」

「無量壽佛,四王子,你這是什麼意思?貧道聽不懂。」黃藥師差點沒被嚇得尿褲子,還好他平常冒充神棍行騙時常遇到被拆穿的危險,對此還有些經驗,竟然還硬著頭皮向忽必烈反問一句。忽必烈冷笑道:「聽不明白嗎?那好,本王詳細對你說一遍,宋人派你用一張假的火藥配方獻給本王,想用這些假火藥騙本王集中財力人力,生產新式火藥與宋人對抗,達到消耗我軍財力,並拖住我軍行動步驟的目的對不對?」

「不對!」黃藥師差點就說出他的真正目的是探聽蒙古軍軍情。但也正因為如此,黃藥師才靈光一閃,下意識地看向站在黃藥師右側的光頭禿驢子聰,心說八成是這個臭禿驢搞的鬼。想明白這點,黃藥師的膽氣頓時粗了許多,也不回答忽必烈的問話,而是上前幾步逼近忽必烈,嚇得滿帳蒙古大將腰刀一起出鞘,四名怯薛也向鬼魅一樣攔在黃藥師與忽必烈之間,嚴防黃藥師暴起傷害忽必烈。誰知黃藥師卻將矛頭指向子聰,指著子聰破口大罵道:「臭禿驢,道爺我是挖了你家祖墳還是睡了你的婆娘小姨子?你閑著沒事盡可以戴個眼罩到柴房拉磨,幹嘛要在四王子面前進道爺的讒言?」

「黃道友,不知你為何對小僧惡言相向?」子聰有些心虛,訕訕地反問道。黃藥師冷笑一聲,手指幾乎指到子聰的鼻子上,大罵道:「為什麼罵你,你這頭禿驢自己心裡明白!貧道與拖雷王子有舊,又向四王子獻上了新式火藥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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