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三十一章 忽必烈的叔父

「草民黃固叩見賈丞相,給丞相磕頭。」黃藥師跪在賈似道面前,磕頭時額頭完全都貼到了地面上,誠惶誠恐之至。他的女婿郭靖也比他強不到哪裡,跪爬在賈似道面前怎麼看怎麼像在練蛤蟆功,滿臉諂媚地說道:「丞相,小人奉命將岳父請來了,請丞相訓導。」

「起來吧,坐下說話。」賈似道指著帳篷里的座位說道。面對當朝宰相的賜座,黃藥師和郭靖翁婿自然是受寵若驚,趕緊磕頭道謝小心坐下,大帳里其他的宋軍將領和官員卻大為不解,心說丞相放著那麼多軍情和軍務不去處理,怎麼擺出和一個小小親兵以及一個老道士長談的架勢?不過經過兩次大戰後,賈似道在軍中的威望已到極點,眾將雖然不解,卻沒有人提出反對。而賈似道也不著急,喝著茶問道:「黃固,你是那裡人啊?今年多大了?怎麼會跟著女婿一起到了前線?別人叫你黃藥師,這又是怎麼回事?」

「回丞相,草民本是開封附近的封丘人,今年五十二歲,只因從小生著少白頭,所以現在就已經鬚髮全白。草民二十年前因躲避戰禍搬到襄陽定居,並在襄陽娶妻生女。後來妻子去世,草民一個人將女兒黃蓉拉扯長大,蓉兒十六歲時嫁與郭靖,郭靖這小夥子孝順,又是個孤兒,就把草民接到軍營中一起居住(注1)。只因小人通曉文墨,能替士兵書代家書和測字算命,所以這次跟著來到前線,就是為了專門給士兵代寫家書掙幾個銅板,補貼家用。」黃藥師頗有幾分膽色,在當朝宰相賈似道面前仍然能侃侃而談,「只因草民打小就喜歡煉藥煉丹,所以自己取了一個道號叫藥師,後來這個道號叫開了,別人幾乎都忘記了我的本名。」說到這,黃藥師從身解下包裹,從包裹中取出一個藥盒,賠笑道:「相爺,這裡有三顆小人煉就的靈丹,經過小人親身試驗,有駐容養顏、延年益壽和補腎壯陽之功效,請相爺笑納。」

「自己取的道號?你不是道士打扮嗎?怎麼不是你的道士師傅給你取道號?」賈似道可不敢亂吃黃藥師的丹藥,僅是反問道。黃藥師有些猶豫,遲疑著沒有回答賈似道的問題。倒是郭靖比較老實,起身跪下磕頭道:「不敢欺瞞丞相,家岳雖然喜歡做道士打扮,其實是假的,岳父他以前是想去當道士,不過沒被人家看上,所以沒收他。」黃藥師一聽急了,推了郭靖一把,「靖兒,你幹嘛把這事說出來?傳揚出去,你岳父還拿什麼給人算命掙錢?」

「大膽!難道你還想欺瞞丞相嗎?」賈似道旁邊的韓震大怒,厲聲喝問道。黃藥師這才想起當朝宰相在旁,嚇得撲通跪下,汗出如漿。賈似道則不以為意,「算了,你是初犯,本相不怪你。不過本相接下來問你的話,你可要老實回答,本相再問你,你可知道全真教?」

「全真教?草民知道。」黃藥師磕一個頭,綠豆眼裡露出氣惱,咬牙道:「草民不光是知道全真教,還對他們所有的情況都非常清楚。丞相你要是想把全真教鏟滅的話,草民一定能替丞相找出他們的罪行鐵證。」

「聽你的意思,你和全真教有仇?」賈似道好奇地問道。黃藥師又磕一個頭,更加咬牙切齒地說道:「丞相明鑒,草民當年就是想拜入全真教做真道士,可是當時的全真教掌門李志常硬是說我根骨不佳,貪財貪錢,不配做修道之人,就沒收我做道士……我呸!他李志常跟著丘處機到西域去見韃子大汗鐵木真,跟著鐵木真的軍隊屠滅了無數西域國家,不知撈了多少好處,說不定還搶了女人……竟然還有臉說我貪財貪錢,狗娘養的!」

「住口,不許在丞相面前放肆。」韓震、宋京和高達等人見黃藥師越說越不像話,忍不住一起怒喝起來。賈似道揮手制止眾將,驚喜的向黃藥師問道:「黃固,你竟然還知道丘處機去見鐵木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回丞相,丘處機去見韃子鐵木真的詳細經過,草民全知道。」黃藥師解釋道:「李志常那個牛鼻子就是隨丘處機的十八弟子之一,回到中原後,他寫了一本《長春真人西遊記》,準備印成書籍刊發。草民拜師被拒絕後,因為身無分文,無法回家,就在他的道觀里『借』了幾本書換錢做回家盤纏,其中就有李志常親筆書寫的《長春真人西遊記》原稿,那本書因為是原稿沒有賣掉,小民就帶在路上閱讀,做消遣解悶之用,所以對丘處機西行一事十分了解。」

「你竟然有那本《長春真人西遊記》?還是李志常的原稿?好傢夥,我早就聽說過那本書,可到現在還沒機會看到。」宋京驚叫起來。黃藥師見宋京身著官服,知道他是個大官,便磕頭道:「官爺,你如果想看那份原稿也容易,那東西我一直沒扔,一直帶在身邊,現在就放在鄂州城裡,官爺派個人騎快馬去取,要不了一個時辰就能拿來。」

「郭靖,你馬上騎快馬去鄂州城,把你岳父那份原稿取來。」賈似道眼珠子亂轉著命令道。郭靖歡天喜地地應聲而去,黃藥師則誤會了賈似道的意思,賠笑道:「想不到相爺又喜歡那份原稿,既然相爺喜歡,那草民就把那份原稿獻給丞相,請丞相笑納。」

「本相是很喜歡。」眼珠子亂轉了許久的賈似道嘴角露出奸笑,奸笑道:「本相想,那個忽必烈也一定會喜歡這份原稿!」黃藥師一愣,趕緊磕頭道:「相爺,草民不知道忽必烈也喜歡這東西,否則草民也不敢收藏這份原稿啊。」

「別怕,本相沒有怪你的意思。」賈似道奸笑著黃藥師問道:「黃固,本相問你,你可喜歡金銀財寶?想不想要本相賞你大把大把的銀子?你想不想當官?本相可以封你一個大大的官!還有,你不是很想當道士嗎?本相可以出錢給你修一座大道觀,讓你做掌觀!讓你自己創立道家門派!你的女兒和女婿,本相也會重重的封賞提拔他們。」

「啊!偉大的丞相啊!草民願意給當牛做馬!上刀山下火海!」

……

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天剛蒙蒙亮的辰時,蒙古軍大營中已是忙碌一片,成千上萬的精銳士兵在營中集結,碼頭上戰船雲集,無數的後勤兵在往船上搬運武器物資,水手升帆解纜並支擼架槳,口號聲、呼喝聲、戰馬廝鳴聲與江水流淌聲混為一體,在薄霧籠罩上的江岸旁回蕩,大戰將臨的氣氛用鼻子都能聞到。可就在這充滿肅殺之氣的軍營旁,一個與戰爭完全不相干的人則在向軍營步行走來……

「站住!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那人剛走到距離軍營還有五六里的地方,他就被蒙古軍巡邏隊攔住,那人拂塵一甩,向那一隊執行站崗任務的蒙古巡邏隊打了一個稽,朗聲說道:「無量壽佛,煩勞幾位軍士通稟蒙古四王子一聲,全真故人黃固黃藥師求見。」

「四王爺的故人?」那一隊蒙古斥候全都嚇了一跳,仔細看時,發現那自稱忽必烈故人的人容貌生得頗為與眾不同,十分奇特,頭身比例異常不協調不用多說,難得的是那人滿頭白髮沒有一根雜色,臉卻比較年輕,鶴髮童顏,讓人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紀;而且那人還穿著一身淡青色絲綢道袍,披著名貴的綉雲霞花紋短披風,再配合那人的不凡氣質,在薄霧之中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讓人不由生出頂禮膜拜之心。那蒙古巡邏隊的十夫長不敢怠慢,忙還禮道:「仙師請這邊來,小人領你去軍營,請值勤官替你通報。」

「無量壽佛,多謝軍士。」黃藥師又是一個稽禮,頭不搖身不晃,彷彿腳不沾塵一般隨著蒙古巡邏隊行向蒙古大營。到得營前,巡邏隊的十夫長把情況向值勤官稟報,那值勤官見黃藥師氣度衣著盡皆不俗,也是不敢怠慢,趕緊向已經在升帳點將的忽必烈稟報。剛任命水軍千戶張榮實為先鋒官的忽必烈聞言不由一愣,驚訝道:「黃固?黃藥師?本王的故人?本王怎麼沒印象?」

「好大的膽子,一個臭道士竟然敢冒充王爺舊人,請讓末將去砍了他。」大將茶呼氣呼呼地說道。忽必烈則揮手說道:「不忙,先把他領進來讓本王見上一見。快一些,本王馬上就要散帳了。」

「王爺,大戰在即,還是不要見這樣的妖道為好,免得壞了王爺的心情。」和尚子聰最不喜歡道士,向忽必烈煽動道。忽必烈搖頭,「還是見上一面的好,全真教與本王祖父與父親都大有淵源,如果他真是全真教的道士,本王不接見他,傳出去本王可就落下不孝之名了。」

說話間,黃藥師已經被值勤官領到了蒙古軍中軍大帳,面對著蒙古王子忽必烈和滿帳蒙古大將,黃藥師仍然不跪不拜,僅是滿臉疑惑地看著忽必烈。那蒙古軍值勤官大急,忙低聲提醒道:「仙師,坐在正中的便是四王爺,趕快參拜,否則四王爺要生氣了。」那值勤官好心提醒,黃藥師卻不領情,反而指著忽必烈發怒道:「胡說八道,他怎麼會是四王子?他是假的!你休想欺騙貧道!」

「那來的妖道?竟然敢污辱我們四王爺?找死!」黃藥師的話惹得滿帳蒙古將領大怒,幾乎所有將領都下意識去摸腰刀,更有幾個蒙古將領直接拔出刀來。忽必烈卻揮手喝住眾將,雙手抱胸道:「這位道長,本王正是蒙古四王子忽必烈,你求見本王有何事?」

「忽必烈?四王子?」黃藥師的表情既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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