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二十一章 青石磯阻擊戰(5)

「轟隆!轟隆!」令蒙古軍上下心驚膽戰的爆炸聲又一次在蒙古軍大船船隊中炸響,一艘艘載人可達八百的蒙古戰船在隆隆爆炸聲中船舷破裂,江水洶湧入艙,其中不乏滿載著蒙古鐵騎的運兵大船。嚇得那些不通水性的蒙古士兵魂不附體,在逐漸開始傾斜的運兵船上沒頭蒼蠅一般的亂跑,瘋狂吶喊求救。包括那些戰馬都憑著動物本能預感到危險臨近,啃咬著馬韁悲嘶起來。只在片刻,蒙古軍運輸船隊便是悲呼哀號一片。不過要說最被嚇得魂不附體和叫喊得最凄厲的人,還是指揮這次戰鬥的蒙古水軍萬戶解誠。

「完蛋了,還是中埋伏了,我該怎麼辦啊?狗南人,你們用新式武器炸什麼船不好?為什麼偏偏炸我們的運兵船——這不是逼四王爺殺我的頭嗎?四王爺,末將對不起你啊!」解誠的慘叫聲三里路外都能聽見。他旁邊的副手趕緊提醒道:「將軍,現在不是考慮其他事情的時候,趕快讓船隊撤退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伯顏將軍那條船,更不能出意外!」

「對,對,首先要保護伯顏將軍那條船。」經副手一提醒,解誠這才想起一個重要問題——蒙古都元帥兀良合台之子、忽必烈愛將伯顏可不能淹死在這長江里,要是他出了問題,就算忽必烈不殺他,兀良合台也能提刀把他砍碎了喂狗。想明白了這個道理,解誠趕緊叫道:「全軍撤退,叫小船船隊回來掩護!優先保護運兵船!優先保護伯顏將軍!」命令通過旗號飛快傳達,但解誠並不放心,又大喊道:「旗艦轉舵,靠近伯顏將軍座艦掩護!」

「快,快!快——!」在解誠的再三催促下,蒙古軍旗艦冒著隨時可能被炸沉的危險全速而盡,總算是趕到了伯顏座艦旁邊。出乎解誠的預料,同樣不習水性的伯顏並沒有像他想像中那麼驚慌失措,而是提著一柄強弓站在顛簸起伏的船首,低著頭一雙丹鳳眼像老鷹一般盯著水面,似乎在尋找什麼,那泰然自若的氣勢,與其他被水雷嚇得不知所措的蒙古騎兵形成鮮明對比。解誠不敢怠慢,趕緊向伯顏大喊道:「伯顏將軍,危險!快退到甲板上,小心別掉進了水裡!」

「少廢話,繼續指揮你的船隊,不用管我。」伯顏頭也不抬地答道。伯顏叫解誠不用管他,這個命令解誠可不敢聽,先是命令旗艦倚到伯顏座艦上,然後跳到伯顏所在的船上,跑到伯顏身邊叫道:「伯顏將軍,你還在看什麼?快撤到末將的船上,那條船速度快,熟練水手也多,即便落水了也能救你。」

「混賬,本將豈是那捨棄士兵不管的人?」伯顏怒喝一聲,眼角卻瞟到了他所尋找的目標,伯顏動作快如閃電,抬手便是一箭射出。箭剛離弦,伯顏又一把抓起腰間箭袋中的羽箭,連珠箭發,前箭後箭幾乎相續,在空中便如接成了一條箭鏈!看得解誠是眼花繚亂,忍不住稱讚起來,「好箭法!將軍神箭!不過……將軍你在射什麼?」

「找到南人的新式武器了!」伯顏往江中一指,借著火把照亮,解誠很快看到一名全身插滿羽箭的宋兵屍體浮上被鮮血染紅的江面,在宋兵屍體手中,還緊緊握著一支帶繩的鐵鑿。伯顏又喝道:「會水的人下去,把他的屍體撈上來,注意他手裡的東西,一定要拿上來。」

「得令!」幾個水手答應一聲,正要跳下船舷。那全身插滿羽箭的宋兵卻又動了一動,原來他中箭雖多卻一時未死,又掙扎著舉起手裡的鐵鑿與手雷,勉強撕開油紙。在這期間解誠本想命令箭手將他射死,伯顏卻害怕那宋兵手上無力,中箭鬆手間把神秘武器掉落江底,趕緊喝住解誠,又催促水手下水去搶奪那新式武器。可是那幾個水手剛剛跳落江里,那宋軍就已經撕開油紙拉出拉環,掙扎著吼了一句,「狗韃子,老子和你拼了!」

「轟隆!」那宋兵手裡的手雷炸開,亂射的碎片和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和那幾個蒙古軍水手同歸於盡,伯顏座船卻因為距離過遠的緣故無受損傷,同時伯顏也看清了宋軍神秘武器的使用方法。伯顏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驚駭萬分,心說威力如此之大的武器宋軍掌握,一旦被他們大範圍使用,蒙古鐵騎只怕就再難在宋軍面前橫行無忌了。

與此同時的江面上,蒙古軍運兵船因為載重大掉頭緩慢的緣故,已經被宋軍炸傷近十條之多,其他的蒙古軍大船也被炸傷了十五、六條,江水順著手雷炸出的缺口洶湧入艙,沉沒只是在早晚之間,造成船上蒙古士兵驚恐難當,不是沒頭蒼蠅一般的亂跑就是拚命的呼叫求援,護衛運兵船的蒙古軍戰船則一邊要救援落水騎兵,一邊還要應付宋軍戰船的全力進攻,更還要防備神出鬼沒的宋軍水雷手,狼狽可見一斑。而在另外一邊,同樣被嚇得魂飛魄散的董家兄弟已經率領著蒙古軍小船船隊全速沖向這邊增援,伍隆起則率領宋軍小船緊追不捨,利用蒙古水軍陣形散亂的機會,接連幹掉了不少艘蒙古軍小船,兩處戰場的蒙古軍士兵戰死溺死眾多,損失極是慘重。

「通知全軍,快撤!快掉頭!和小船會合!」解誠向旗號手大喊了幾句,又轉向伯顏懇求道:「伯顏將軍,算末將求你了,你快上末將的船吧,末將一定保護你退回北岸。」

「糊塗!不能撤!」伯顏往南一指,「你自己看,我們離南岸還有多遠?離北岸又有多遠?現在掉頭回北岸,損失將有多大?」解誠仔細一看,發現運兵船船隊已經衝過了江心,距離南岸反而比北岸更近一些。解誠這才恍然大悟,趕緊點頭道:「伯顏將軍說得對,現在是不能掉頭了,運兵船吃水深載重大,速度緩慢,掉頭只會給南人增加襲擊我們的機會。」

「傳令下去,全速南下,不要管損失,不得搶救落水同伴。」伯顏向解誠命令道:「所有弓箭手站到船舷旁邊,對著水面放箭,無論任何人靠近船舷,一律格殺勿論!」

「射!快射!」片刻之後,伯顏的命令傳遍蒙古船隊全軍,無數的蒙古軍站到船舷旁邊,對著船舷邊的江面瘋狂放箭,不管是試圖炸船的宋軍水雷手,還是不幸落水的蒙古士兵,全都被蒙古軍弓箭射成刺蝟或者馬蜂窩,帶著滿身的箭鏃慘死江中。射得混入蒙古船隊的宋軍水雷手死傷慘重,無法接近,也射得蒙古軍落水士兵哇哇大叫,「別射我啊,我是自己人……啊——!」

……

「將軍,韃子船隊改變戰術了,停止了掉頭,就連落水的同伴都沒有搶救,正在全速南下。」宋軍旗艦上,瞭望手看明敵情,高聲向指揮台上的陳宜中稟報。陳宜中最擔心的就是蒙古軍用招,趕緊轉向瞭望台上的信號手喝道:「發信號,全軍衝鋒!全力阻擊韃子運兵船!給水雷手製造機會!」

「咚!咚!咚!咚!咚!」隨著旗號火把揮動,宋軍大小戰船上的戰鼓驚天動地的敲響,不管是與蒙古大船攪和在一起的宋軍大型車船,還是正在尾隨董文炳船隊的伍隆起船隊,全都加快速度直衝蒙古軍運兵戰船。而蒙古軍拚命收縮防區,就連落水的同伴都捨棄不管,護著運兵船隻是拚命南下。仗打到這地步,雙方的指揮官都已經顧不得可能誤傷友軍,都是命令弓弩手全力射擊,不惜一切代價的以弓箭壓制敵人,船與船之間的空間幾乎成了箭矢的天下,每時每刻都有箭矢在天空交錯而過;也有那奮不顧身的戰士頂著箭雨推動猛火油櫃的唧筒,噴出一道道長達數丈的烈焰,一旦被這種包含有火油的烈焰噴到,士兵立即化為一個火人,痛苦慘叫翻滾,船舷則升起熊熊烈火,水澆難滅。更有那在戰鬥中倖存的水雷手乘亂靠近敵船,拉響手雷與敵人戰船同歸於盡。各種嘈雜聲音交織在一起,響徹雲霄。

「奇怪?為什麼我們的水雷手發動襲擊的次數少了這麼多?」混戰中,細心的陳宜中發現自己發明的獨特戰術開始失效,水下爆炸的頻率遠比開始為少,仔細查看原因時,陳宜中驚訝的發現蒙古軍射手正在對著江面亂射,無論是宋軍士兵還是蒙古軍士卒,只要一靠近蒙古軍戰船,立即就會遭到蒙古軍射手的無差別射擊,想來企圖炸船的宋軍水雷手就是遭到這樣的攻擊而死傷慘重,導致威力大減。陳宜中暗叫不好,心知自己的戰術已經被蒙古軍隊破解,只得轉向後面的投彈隊喝道:「船上還剩多少手雷?」

「兩百顆!」投彈隊隊長飛快答道。陳宜中指著離宋軍最近的一條蒙古大船命令道:「每次十顆手雷,投彈!」

「嗖嗖嗖嗖!」投彈隊中奔出十人,頂著箭雨奮力將十顆手雷投到陳宜中所指的敵船上,期間有兩名宋軍投彈手被弓箭射傷,但好在中箭的部位不是致命要害,那兩名投彈手還是忍痛將手雷全力擲出,宋軍旗艦這才沒有遭到被自己手雷轟炸的滋味。十顆帶著裊裊青煙的手雷有三顆因為力量不足掉落水中,其餘七枚則全數落到蒙古軍戰船上。和滸黃州那些倒霉蛋一樣,這條戰船上的蒙古軍士兵開始對這些黑黝黝的手雷並不在意,其中一個可能是上輩子沒積德的蒙古士兵還撿起一枚掉在他腳下的手雷,納悶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還冒煙?」話音未落,他手中的手雷砰然炸開,那個倒霉蛋粉身碎骨自不消說,還連累他身邊的同伴盡數被彈片擊中,全都倒在血泊中。而其他幾枚手雷也先後爆炸,幾乎在一瞬間將周圍的蒙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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