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陰晴圓缺

世間各色人物,你方唱罷我登場。唯有那輪月默默無言。

月圓月缺,世間各色人物,你方唱罷我登場。唯有那輪月,就這樣,照著這人世間種種悲歡離合、恩怨情仇,默默無言。

果然,嘉予的股票因為受市政東線路段招標結果的影響下跌了幾天,但到底是概念消費,新鮮勁兒一過,市場便開始做出正常反應,股價也回升至合理水平。但吳德明購進了不少嘉予的股票,雖然不足以造成收購的威脅,但是讓嘉予集團也損失了一筆。

吳德明是股票高手,狙擊嘉予的同時,對揚帆實業股票的一進一出,也讓孟洪強刮目相看。看到會計師交上來的賬目時,更是心花怒放。盈利數額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他轉頭看了看吳德明,深覺自己這次的投資是人財兼收。

孟洪強心情大好,對旁邊的一個跟班交代道:「幫我訂韋公館的位子,我要給德明慶功。」

吳德明聽到孟洪強的話,正要開口推辭,卻被孟洪強抬手阻止,說:「這是你應得的,我這個人一向賞罰分明。這次揚帆實業的事情你做得漂亮,一定要喝幾杯。」

並不是富麗堂皇的餐廳,三進的院落,庭院深深。車子開進來,要走一段很長的石板路,路兩旁種著石榴樹,正當花季,火紅的花朵盡情綻放,灼灼的。襯在綠葉繁蔭之間,像一簇簇火。孟洪強是貴賓,早有經理模樣的人迎了上來。

青磚灰瓦,一重一重,卻都不大。經理領著他們進了間屋子,沒有其他的食客,整座院落,只有他們一桌客人。窗戶邊上栽著一棵需幾個人合抱才能環住的古樹,可隱隱聽到潺潺的流水聲,環境十分幽靜。

吃的是蘇浙菜,味道極正宗。一道西湖醋魚,讓本來並不怎麼吃魚的吳德明也吃得津津有味。孟洪強很高興,席間喝了許多酒。跟著孟洪強的人都是人精,十分會看形勢,對著吳德明更是頻頻敬酒。

孟洪強興緻高,吃完飯還沒有散場的意思,又讓經理安排下一局。只是沒想到,他們剛出來,便遇上林哲和王悅桐。在長廊的盡頭,兩個人牽著手,側頭看著彼此,不知在說什麼,眉目間笑意盈盈。

王悅桐穿一條款式簡潔的寶藍色裙子,除了右手腕戴著一塊黑色皮帶的手錶,通身上下再無任何裝飾,卻越發顯得她肌膚雪白,眉目如畫。她一向喜歡款式簡單的衣服,就像她的人,落落大方。雖簡單,卻絲毫不損她的美麗,反而給她添了幾分英氣,引人注目。

林哲穿一件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褲子,高大挺拔,面容俊朗。兩個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對,連站在一旁的服務員也禁不住偷偷多看了他們幾眼。

林哲和王悅桐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孟洪強和吳德明,怔了一下。雖然覺得意外,可是林哲臉上的神色卻波瀾不驚,一如平常。倒是王悅桐,女孩子終究沉不住氣,看向吳德明的眼神滿含著責問。要不是礙於多人在場,估計早就開口質問了。

避無可避,照例要握手寒暄:「孟伯伯,恭喜你。」

「哦,恭喜什麼?」

「揚帆實業大賺一筆,難道不應該恭喜?」林哲這麼說著,眼睛卻看向吳德明。吳德明也不躲閃,迎著他的目光,兩個人目光掃過,似是試探,又好似交鋒,卻又似乎若無其事。剎那,「商場如戰場」的含意在兩個人的眼神交錯間淋漓體現。

孟洪強看了看林哲,又看了看吳德明,哈哈一笑,說:「我看人從不走眼,這次是德明幹得漂亮。」孟洪強說著,看向林哲和王悅桐,彷彿另有所指,說道:「到底是年輕人,都這個時候了,也不忘帶女朋友出來吃飯。」

林哲笑了笑,沒有理會孟洪強話里的意思。林哲背光而站,別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他又與孟洪強說了幾句場面話才離開。王悅桐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站在林哲的身邊,挽著他的胳膊。離開時,與吳德明擦肩而過,神色沒有半分變化。

吳德明看向窗外,亦沒有看她。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亮起了路燈。那縱情綻放的石榴花,在亮白的燈光下,依舊泛著灼灼艷紅。

等到吳德明和孟洪強一行人走遠了,林哲才攬過王悅桐的肩往裡面走,問:「沒有破壞你吃飯的興緻吧?」

王悅桐聽他這麼說,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林大少爺,你可真瞧不起人。要是這麼點事就壞了興緻,我還真是白活這二十幾年了。你還是看看你的卡帶了沒有吧,一會兒要是錢不夠埋單,我可是不會留下來刷碗的。」

兩個人說笑著,早有服務員迎了上來,將他們帶到一早預訂好的位置。飯菜很可口,王悅桐也沒有說假話,美食當前,情緒高漲,風捲殘雲,讓林哲忍不住笑著皺起了眉頭。

「喂喂喂,王小姐,我不怕被留下來刷碗,但我怕你一會兒把頭埋到盤子里去了。」

王悅桐被他說得嘿嘿一笑,還不忘碗里的湯,端起來一口氣喝光,才說:「唉呀,太好吃了。」

大概是吃得興起,又剛喝了熱湯,額頭上浮了一層細汗,亮晶晶的。林哲忍不住拿了紙巾伸手替她輕輕揩過。王悅桐沒料到林哲會如此,怔了一下,臉不禁紅了。林哲的動作十分自然,唇角弧度微勾,眸子好似淺淺星光閃爍,令她怦然心動。

「我有東西送給你。」待到飯吃得差不多了,林哲才遞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過來。

「什麼東西?」王悅桐邊伸手接過邊狐疑地看著他。

「你自己看。」

王悅桐解開緞帶,拿出盒子打開,只覺得銀光閃閃,一枚小小的蝴蝶形狀的髮飾,展翅欲飛的翅膀上鑲著一圈小碎鑽,觸角和頭卻又鑲著兩枚艷紅的寶石,栩栩如生,美不勝收。

「好不好看?」林哲見王悅桐沒說話,問道。

王悅桐點了點頭,「好看,你怎麼突然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說著,彷彿是怕林哲耍什麼把戲,一臉懷疑地看著他,「說,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林哲見她如此,無奈地兩手一攤,道:「我什麼主意也沒打,真心送給你的。上次酒會不是弄壞了你的髮飾嗎?我這也算是賠償損失。」

「我那個又不值錢。」王悅桐說著,又看了看林哲買給她的髮飾,嘻嘻一笑:「好吧,你這個賠償還算有誠意。」

林哲看了她一眼:「咦,我怎麼沒覺得你有多喜歡呢?」說著,故意長嘆了一聲,才接著道:「王小姐,你可真難討好。我知道你一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我還有一樣禮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呢?」

他說著,像變魔術似的,從桌子底下突然變出一束花來。金色的觀賞向陽花,碗口大小的花簇擁著擠在一起,彷彿太陽,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王悅桐不知道他還準備了花,又驚又喜。那是她最喜歡的花,她曾經說過,最喜歡向陽花總是向著太陽的勁頭,自己也要像這花一樣,永遠追逐光明。只是沒想到,這些話,原來林哲都記得。

孟洪強一伙人的包間里,卻是另一番天地。那個經理與孟洪強熟識,安排的女孩子年輕又漂亮,不同於一般夜總會的姑娘,對待客人進退有度。既能讓人提起興緻,卻又不媚俗。吳德明的興緻好像很高,在吃飯的時候一直與一個女孩子玩色盅。他玩這個玩得極好,幾乎把把贏。那個女孩不服氣,叫來一眾姐妹,輪流與吳德明玩。

吳德明也不推辭,嘻嘻哈哈與一眾姑娘玩得不亦樂乎。他贏得多,便挨個摟著姑娘讓她們喝酒,一杯杯琥珀色的液體,順著喉嚨滑進肚子里。其他的人拿著麥克風唱歌,很好的音響,唱得卻是荒腔走板,惹得女孩子們嗤笑不停。昏暗的燈光,照著女孩子們濃妝下艷麗的臉以及男人們放肆的眼神。

孟洪強與兩個女孩子划拳。那兩個女孩子聰明,輸得不露痕迹,哄得孟洪強越發來了興緻,不時哈哈大笑,給出許多小費。

最後,也不知道玩到了什麼時候。散場的時候,孟洪強見吳德明還摟著個姑娘,便對那姑娘道:「今天你跟這位先生走。」

司機小趙送吳德明,上車便問:「吳先生是去酒店還是去其他地方?」

吳德明想了想,道:「酒店吧。」

那女孩子十分乖巧,洗了澡出來,便挨著吳德明躺下。見吳德明只是躺在那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便在他身上撫摸起來,試探了幾下,見吳德明不拒絕,動作幅度便大了起來。一隻手滑過他的大腿,而身體則覆在吳德明身上,隨即扭擺起來。

吳德明仍舊不動,雙眼直直地注視著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那女孩伸出舌頭,順著吳德明的耳根一路輕輕向下,到嘴邊時,吳德明突然一把推開了她,那個女孩子一陣驚詫,抬頭看著吳德明不知所措。

吳德明卻一把掀開了被子下了床,也不看那個女孩,邊系自己襯衣的扣子邊說:「我有事先走了。」說著從錢包里抽出一沓現金放在床頭,又像想起了什麼,說:「這個酒店的SPA不錯,你可以叫客房服務,算在房費里。」

說完,他便關門離開了。

第二天,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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