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 第七十章 揀到寶

吳遠明和戴梓等人是在九月初六那天才離開太湖轉入運河的,期間在東山島耽擱了一天兩夜的時間,這倒不是吳遠明接受了東山漁幫幫主錢鐵翼嫁女的好意——在女色方面頗為自重的吳遠明以自己妻妾眾多為由,很委婉的謝絕了錢鐵翼的好意——氣得錢蕊過後就再沒和吳遠明說一句話。耽擱的原因主要是吳遠明等人包乘的船隻在戰鬥中已經被燒毀,而東山漁幫的大船也基本上受到損毀,東山漁幫的人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搶修出一條大船,由錢家兄妹親自將吳遠明一行送到蘇州碼頭。

船到碼頭,吳遠明一行和同船的尹世傑、蒲松齡等人先後登岸,便即與錢家兄妹告別。由吳遠明向錢寶通拱手道:「少幫主,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我們在前面另外包乘客船就進運河北上了,你們三大漁幫合併,也有很多事需要你去親自打理,我們在這裡就別過吧,多保重,後會有期。」短短兩天的接觸,錢寶通和吳遠明也聊得甚是投機,此刻即將分別也十分不是滋味,與吳遠明說了很多親熱的話才回到漁船,與吳遠明依依惜別。

「舅,錢姑娘在偷看你呢,你不上去和她說幾句親密話?」王瑩兒壞笑著,指著漁船船艙的窗口向吳遠明提醒道。吳遠明轉眼看去,見錢蕊果然在窗口偷看自己,發現吳遠明也在看她後,錢蕊飛快關上窗戶,躲回了船艙中。吳遠明知道是自己傷透了這女孩的心,暗暗得意自己這張俊臉對少女的巨大殺傷力之餘也有些惆悵,長嘆一聲說道:「算了,有緣無分,還是不要再傷她心的好。」

說罷,吳遠明背起兩支連發槍帶頭就走,後面王瑩兒追上來,拉著吳遠明的胳膊嬌笑道:「這才對嘛,你這舅舅可別把那根木頭教壞了,讓他學著你到處留情,娶一堆小妾回家。」旁邊的朱方旦則垂頭喪氣的說道:「小白臉就是吃香啊,我好恨我爹娘,為什麼把我生成這副模樣?否則我可不嫌妻子小妾多的。」腦袋裡只有火器研究的戴梓也難得插一句話,「其實錢姑娘很不錯的,人生得好看不說,又活潑又孝順,對舅舅還那麼痴情,這樣的好女人上那裡去找?」王瑩兒一聽大怒,揪著戴梓的耳朵吼道:「那麼好的女人?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想娶她了?」

吵吵鬧鬧間,吳遠明等人已然走出漁船停靠的碼頭,轉入客船和貨船專門的碼頭,經濟還算充裕的吳遠明仍然是要單獨包一條客船北上,喜愛繁華的王瑩兒則挑上了碼頭上那條最大、裝飾得也最華貴的客船,也不管包乘那條船要多少銀子,纏著吳遠明非那條船不乘。吳遠明疼愛外甥女自是依從,便上前去問那船主道:「老闆,我們一共八個人,請問包乘你們這條船到江寧,需要多少銀子?」

「客官,真是對不住,我這條船已經被人包了。」那船主抱歉的答道:「雖然包乘這條船的客官也是去江寧,但他們事前已經再三言明,不許我們再梢帶客人,真是對不住。」那船主又補充一句,「左右客官人少,如果不嫌棄的話,在下妻舅也經營一條比較小的客船,船雖然小點但很乾凈,行駛起來也十分平穩,我可以叫他過來和你們商量價格。」

「不!我就要坐這條船!」從小嬌生慣養的王瑩兒刁蠻脾氣上來,叉著腰氣呼呼的說道:「說吧,那些人包你的船是多少銀子?我加倍!」那船主聽了有些動心,遲疑道:「姑娘,加倍好是好,可我已經答應了……還收了定銀。」王瑩兒小嘴一撇,「我舅舅有的是銀子,你收的定銀我們替你退!」那船主益發動心,咬牙道:「好吧,反正那伙客人是山東客人,也不是回頭客。」

「成交了,那快幫我們搬行李吧。」王瑩兒這才轉怒為喜,眉開眼笑的催促船工替吳遠明一行搬運行李。吳遠明雖然覺得自己的外甥女有些霸道,不過考慮到二姐一家在杭州的所作所為,便也沒再阻攔,只是暗下決心一定要糾正外甥女的壞脾氣。可是在行李即將全部搬上船的時候,原來包乘這條船的客人來找船主算帳了……

「船主,你實在太不象話了,言而無信。」原來包乘這條船的人是一家五口,一位老太太加三個兒子,還有一位戴著面紗的女兒,另外還有二十來名僕人和丫鬟。那老太太的大兒子搶到船主面前,漲紅著臉說道:「說好了不許梢帶其他客人,你為什麼又讓這些人上船?食言而肥,豈是君子所為?」

「運河和這條船又不是你們家買了的,憑什麼你們家不許這條船裝載其他客人?」不等那船主答話,王瑩兒先衝到那書生面前,插著腰打機關槍一樣質問道:「你拿出買下這條船的船主文書來!你拿出買下運河的文書來!你如果沒有,那你有什麼資格不許我們上船?你想要退回定銀是吧?你交了多少定銀?我退你!你以為你是誰啊,說不許我們上船我們就不能上船嗎?」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教養也。」那書生被王瑩兒吼得連連後退,半天才憋出至理名言。王瑩兒聞言大怒,白生生的小手伸出一根食指,連戳那書生的胸口問道:「什麼是女子?你媽不是女子?沒有你媽,能有你嗎?什麼是小人?你包下船不許其他客人乘船,難道不是小人?你找面銅鏡照照,看自己是不是長得賊眉鼠眼?象不象小人?你這樣的人走在大街上,公雞不敢叫、母雞不下蛋、老年人看了你摔交、小孩子看了你嚇哭、男人看了你不能行房事、女人看了你不育、馬車遇見你斷轅、油條攤炸鍋、當鋪燒倉庫、挑擔的丟錢包、圍牆倒塌、水井沒水、陰溝堵塞、和尚看了你還俗、尼姑看了你自挖雙眼,就是想拜神去晦氣——三牲也會被賊偷了!」

王瑩兒罵一句向前一步,逼得那書生後退一步,等王瑩兒罵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休息時,那書生已經退出三、四十丈遠不說,臉也漲成了豬肝色,指著王瑩兒想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隨時有被王瑩兒罵死的可能。而旁邊的人早看得聽得呆了,心說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潑辣的女子?就連吳遠明也後怕的擦了把冷汗,心說幸虧她只是我的外甥女,要是我老婆我非被她折磨死不可。但王瑩兒喘息過來後又提起精神,準備接著臭罵那書生的祖宗十八代,吳遠明趕緊上前去攔住,向那已經在翻白眼仁露出暈厥徵兆的書生拱手道:「先生,實在抱歉,我這外甥女從小嬌生慣養,生就這麼一副刁蠻脾氣,多有得罪,我這代她向你賠罪了,請先生一定要原諒。」

那書生一家人都甚是通情達理,見吳遠明說話客氣,道歉之意誠懇,也就沒象普通百姓那樣對吳遠明不依不饒或者破口大罵,那身為長子的書生僅是長嘆了一聲,「原來這位姑娘是先生的外甥女,一樹之果,為何有酸有甜?」王瑩兒也通些文墨,聽出話語不對馬上豎起柳眉又要開罵,吳遠明忙把她推開,又向那書生拱手說道:「先生,剛才我聽船家說,你們包船是準備趕往江寧,正巧與我們同路。左右這條船大,如蒙不棄,我們結伴同行如何?當然了,船銀由我一人承擔,算是賠罪。」

「這……不太好吧?」那書生有些遲疑。吳遠明知道自己理虧,忙又微笑勸道:「先生就別再推遲了,碼頭上就數這條船最大,大船在河上行駛平穩,老夫人年紀大了,也少受些風浪之苦。」那書生對孝順一道極是重視,被吳遠明這麼一說立即點頭同意,說服母親與弟弟、妹妹,一同上了吳遠明掏銀子包乘的這條大船。

「世子,那位小姐很漂亮嗎?」朱方旦湊到吳遠明旁邊來,指著那一家人中戴著面紗的小姐,神秘兮兮的向吳遠明問道。吳遠明一楞,反問道:「她漂不漂亮關我什麼事?再說她一直戴著面紗,我又怎麼能知道她的相貌如何?」

「原來你也沒看到她的相貌。我還以為是你看到她生得很漂亮,所以這麼熱情的邀請這家人和我們一起同船。」朱方旦大失所望。吳遠明鼻子差點沒氣歪了,一腳踹在朱方旦屁股上,「你這條色狼神醫,腦袋裡難道不會想點其他事嗎?給我上船,在船上規矩點,這家人知書達理的,一看就是書香世家,別嚇著他們。」

「對啊。既然這家人知書達理,那我為那位老夫人治好病——那位老夫人肯定有頭暈腦眩的毛病,那位小姐肯定要摘下面紗當面致謝,我不就可以看到她的容貌了嗎?」朱方旦一拍腦門,趕緊飛一般跑上船去,去到那老夫人的面前炫耀醫術去了。吳遠明搖頭苦笑,最後一個上了客船,吩咐船家即刻啟航。可吳遠明沒注意到的是,不遠處的人群中,一雙妙目正在深情的注視著他的背影……

……

進了京杭大運河,行程立即變得平坦順捷了許多,順著運河一路北上,先過無錫,再過常州,再向上就進入鎮江府境內,幾百里路不慌不忙的走,才用了兩天時間。從抵達杭州就一直沒有好好消停過的吳遠明也乘這兩天時間狠補了些睡眠,閑暇下來就和同船那家人閑聊,得知那家人原來姓孔,長子名叫孔興釪,兩個未成年的弟弟分別叫孔興銘和孔興虔,兩個月前從山東到台州走親戚的,只因包乘的船漏水只好在蘇州換船,這才與吳遠明等人在碼頭偶遇。不過在吳遠明詢問孔興釪一家為什麼到江寧時,孔興釪竟然坦白的說是準備在朱元璋生辰那天到明孝陵前焚香祭拜,著實讓吳遠明嚇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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