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 第六十六章 朱三太子計畫(2)

巍峨壯觀的平西王府邸高高地矗立在昆明城郊的五華山上,這平西王府原是前明永曆皇帝的故宮,吳三桂接管雲貴之後,這裡就變成了清廷的眼中釘兼肉中刺平西王府,而吳三桂把這個平西王府也經營得不負清廷之望,平西王府中不僅按朝廷六部設立得有兵馬司、勤吏司、藩戶司、慎刑廳、大禮司和土木司,還有鹽茶司和鑄造廳等按朝廷建制設置的簡化機構——簡直怎麼看怎麼象吳三桂造反後準備用這些機構去代替清廷六部。而在這些簡化後的小六部正中的,便是吳三桂的議政大殿——也就是那個怎麼看怎麼象要改名叫金鑾殿的銀安殿了。

除了一切模仿朝廷六部編製外,吳三桂的平西王府還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特點——那就是文武比例極不平衡,吳三桂出身軍伍,麾下戰將如雲,第一大將馬寶有萬夫不擋之勇,統屬的關寧鐵騎早在山海關時就已經名震天下;韓大任、杜輝、潭洪、馬雄圖、王會、洪福、高得捷和林興珠都是能征善戰的勇將、猛將和大將,吳三桂的次子吳應麒、侄子吳應貴、乾兒子吳應福、干孫子吳世綜、還有四個女婿胡國柱、夏國相、郭壯圖和衛朴也是久經沙場的宿將,猛將陣容比之清廷也毫不遜色——這還沒算上鰲拜為掏空吳三桂實力調走的王輔臣、張勇、馬寧和趙良棟等大將。不過相對於要質量有質量、要數量有數量的武將陣容,吳三桂手下的文臣無論在數量還是質量上都差得太遠了,除了第一、二謀士劉玄初和汪士榮外,還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個精於理財的劉忻,再往下就沒什麼出色的內政人才了,全都是些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或者平庸無能之輩,饒是如此,平西王府很多文職官員的位置仍然是無人可派,放在那裡空著。而吳三桂最信任的劉玄初偏偏又身體不好,汪士榮私德有虧,逼得吳三桂只能把擅長軍事的夏國相都當做文官使用,充做文官首輔,吳三桂手下的文官匱乏之嚴重,可見一斑。

康熙八年九月初三這天,平西王府的文武例會上,首先發言的夏國相愁眉苦臉的向吳三桂稟報道:「啟稟王爺,雲貴境內龍陵、思茅、興仁、普安和威寧等縣縣官空缺已久,大定和麗江兩府知府貪臟枉法,造成民怨沸騰,也急需文官替換,但小婿手下已經抽不出一個文官代替,不知該如何是好,請王爺示下。」

「王爺,四川和湖南兩省有三個知縣和一個知府出缺,這兩省對我們平西王府至關重要,我們得搶在朝廷派官之前把西選官派去接任,可不能讓朝廷的官搶了去。」汪士榮也向吳三桂稟報道。旁邊夏國相急了,「汪士榮,你存心和我過不去是不是?雲貴兩省都緊缺文官,你還想派西選官,去幫康熙治理地方嗎?」

「夏將軍,四川位於雲貴與陝西之間,王爺與王輔臣秘密聯繫全要從四川經過,那裡如果不被西選官控制,那王爺和王輔臣的聯絡豈不是容易被康熙掐斷?」汪士榮理直氣壯的反擊道:「還有湖南,雲貴兩省糧食不能自給,王爺從中原購糧全要從湖南經過,沒有西選官在湖南暗中維持,雲貴兩省的糧食豈不是要仰人鼻息?」

「可雲貴兩省都治理不好,王爺花高價從中原買來再多的糧食,到了地方上還不是被那些蠹蟲貪墨得精光?」夏國相想起那些堆積如山的民間訴狀就一個腦袋三個大,恨不得自己和劉玄初、劉忻這些官員都有分身術,每一個縣派一個能幹的官員去治理。而汪士榮比夏國相更急,嘟噥道:「雲南貴州都是窮地方,治理得再好又能有多少進項?沒有外省的西選官暗中向雲貴運輸糧食、馬匹和棉花,倒賣雲貴特產,雲南和貴州的財政民政早就崩潰了。」

「夏將軍,汪大人,你們就別吵了,我這還沒叫屈呢。」兼管著藩戶司和鹽茶司的劉忻也出來湊熱鬧,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夏天我花了五萬兩銀子買來一批金雞納霜,本想低價賣給百姓,根治雲貴常見的瘧疾瘟疫,可那些地方官把定價提高了三十五倍,老百姓買不起,又病死了幾百名壯丁,我是真正的人財兩空,我找誰喊冤叫屈去?」

「所以說,雲貴地方的民政一定要搞好,自己的地盤都管理不好,還談什麼爭霸天下?」

「西選官一定得繼續往外派,否則我們從緬甸買來的玉石和珍珠這些珠寶就全砸在手裡了,那些東西不能吃不能穿,拿著有什麼用?」

「汪大人,你手下那些西選官得管管了,他們每往雲貴運一斤糧食,至少要從中間吃三斤回扣!」

「別吵了。」吳三桂喝住手下僅有的幾個心腹文官爭吵,轉向在銀安殿中除了吳三桂自己外唯一有座位的劉玄初問道:「玄初先生,依你看該如何是好?」劉玄初咳嗽著很乾脆的答道:「王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足夠的文人挑選,我也沒有辦法。」吳三桂也知道問也是白問,長嘆一聲說道:「可恨那個王煦,寧死不願為本王所用,否則以他之能,本王又可多一臂助。」

「說說吧,你們手下還有沒有什麼能幹的文人?最好是有能力又不貪財的,推薦幾個出來,本王給他們委派官職。」吳三桂轉向一直在看熱鬧的眾武將問道。吳三桂的武將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啞口無言,僅有吳三桂的頭號心腹大將馬寶答道:「王爺,實在沒有了,我家凡是能識幾個字的親戚全被我叫出來給你當官,還有我那些師爺也全被派了出去,實在沒有了,弄得我現在寫封信都得求玄初先生幫忙。」馬寶開了口,其他武將紛紛附和,也都是叫苦連天,說自己連一個得用的師爺幫助署理公事都沒有,更別說再推薦文官了。

「可真有趣,康熙手下的文人是為了當官搶得頭破血流,本王手下是連認識幾個字的人都找不出來,雲貴境內的文人,求他們當官都沒人去當,這話傳出去誰信?」吳三桂又好氣又好笑,搖頭嘆氣一番,又咬牙道:「再貼招賢榜,只要願意為本王效力的文人,每人賞銀百兩!」但夏國相馬上答道:「王爺,招賢榜已經貼過了無數次了,上次你已經把賞銀加到一百五十兩,結果只招來兩個私塾先生——馬上被劉忻大人搶去管了茶葉收購。」

「還有這事?」吳三桂的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心說我吳三桂的名聲真的臭到這個地步,給銀子求那些文人來當官都不來?這時候,門外飛奔來一名門官,跪到吳三桂面前雙手舉起一封書信,稟報道:「稟王爺,索額圖大人從北京六百里加急送來一封密信,呈請王爺親覽。」

「索額圖的密信?拿上來。」吳三桂讓衛隊長皇甫保柱取來密信,拆開火封細看。看完後,吳三桂不動聲色的將信遞給劉玄初,「玄初先生,你也看看。」劉玄初也是仔細看了,這才沉吟著說道:「王爺,依劉玄初看,世子到江南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替王爺招攬人才,叫他馬上回來,只怕功敗垂成,只需讓人快馬通知世子小心別被北京的熟人撞見即可。至於江南稅銀北運之事,這個消息雖然很重大也很重要,但我們鞭長莫及,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不錯,江南文人薈萃,如果應熊能為本王招攬來一批得用的文人,那可解了本王的燃眉之急,所以不必叫應熊馬上回來。」吳三桂也很贊同劉玄初的主張,而汪士榮和吳應麒等人傳看了索額圖那封密信後卻不這麼想,吳應麒提議道:「父王,康熙那個小麻子對我們雲貴搞錢糧封鎖,造成雲貴糧價飛漲,我軍備戰舉步維艱,進展緩慢。而康熙調漕米稅銀北運就是為了備戰練兵,我們何不以牙還牙,也是攔劫康熙稅銀糧車?只要切斷了北方的錢糧供應,康熙的處境必然比我們更加艱難!我軍也有了足夠的備戰時間。」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我們在江南的力量薄弱,無論如何都不夠攔劫有重兵保護的糧船運車。」吳三桂搖頭道。吳應麒向汪士榮使一個眼色,汪士榮會意,馬上向前一步說道:「王爺,既然世子正在江南,王爺何不讓世子想辦法攔劫江南銀車?破壞康熙小麻子的錢糧北運計畫?」

「胡說八道!」劉玄初大怒,咳嗽著怒喝道:「江南銀車是韃子命脈,保護何等周密?讓世子去攔截銀車,不是讓世子去白白送死嗎?」

「本來就是想讓他去白白送死!」吳應麒和汪士榮同時在心裡說了一句。汪士榮又說道:「劉軍師不必著急,汪某隻是建議讓世子想辦法,不是建議王爺讓世子一定要攔劫成功,外界局勢瞬息萬變,我們又怎麼能知道世子在江南沒有機會做到這點呢?如果世子真的做到了這點,那對王爺的大業就益處多多了。」

「不行,世子的脾氣我知道,爭強好勝,王爺如果真下了這個命令,他一定會不顧危險去這麼做!」劉玄初還是堅決反對——但是怕吳遠明回來搶位置的吳應麒是多麼希望大哥死在外面啊,所以吳應麒也幫腔道:「劉軍師,依我看汪副軍師此計可行,也許大哥在江南就真有機會做到這點。不過為了小心起見,父王可再三囑咐大哥,要他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都別吵了,容孤再考慮考慮。」吳三桂喝止吳應麒和劉玄初等人的爭吵,老於事故的吳三桂當然明白二兒子那點小心眼,但汪士榮的提議確實讓吳三桂十分心動——破壞了康熙的江南錢糧轉運計畫,那康熙的大後方黃河以北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