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 第四十九章 營救行動(下)

在暗無天日又陰臭難聞的排水溝中摸索前行了半里多路,吳遠明終於看到前方出現微弱的月光,大喜下吳遠明加快速度,很快就摸到了月光照射下的洞口,而先行到達的吳祿和其他五個老兵早已經摸上的地面,手拉手把吳遠明拉到了地面上,後面李雄飛和孫廷齡等人緊緊跟上。不一刻,計畫中潛入大牢的二十來人就全部上到地面,在圍牆阻攔月光的陰影處暫時集結。而此刻的時間,距離三更已經只差不到一刻鐘。

「怎麼樣?有沒有發現巡邏隊?有沒有特殊的動靜?」吳遠明向吳祿問道。吳祿輕聲答道:「沒有發現巡邏隊,也沒有其他動靜,崗哨上的韃子兵靠在欄杆上也一直沒有動過,大概是藥力發作睡著了。如果沒出意外的話,這裡的軍隊和看守都應該都已經睡熟了。」

「小心為妙,雄飛,你一個人摸過去看看。」吳遠明指著亮著燈光的大牢看守房間命令道。在場諸人中身手最好的李雄飛點點頭,一個跟斗翻到對面的陰影中,借著陰影的掩護飛快而悄無聲息的靠近房間,到窗下站起捅破窗戶紙查看,不一會就歡天喜地的跑回來,「世子,裡面的人全睡著了,銅鑼鼓錘放得到處都是,應該就是巡邏隊的人。想不到那個朱方旦還真有點本事,竟然能讓這些擔任執勤任務的士兵都完全睡熟。」

吳遠明一笑,先在心裡說那傢伙要是沒本事,揚州城的瘟疫也不會這麼蔓延得厲害了,然後又命令道:「很好,不過大家還是要小心,注意隱藏身形和別發出聲音,開始行動。吳祿你和開始的五個人留下,注意保護出口。」

不得不承認朱方旦配製的蒙汗藥確實十分神效,吳遠明等人摸到地牢大門口的時候,不僅絲毫沒有被大院兩側的看守和清兵發現,還驚喜的看到地牢門室里的十來名全都橫七豎八歪在桌上椅上昏昏大睡,雖然地牢的鐵門是從裡面鎖上的,但這點卻難不倒帶足了工具的吳遠明等人,尤其是孫廷齡手下還有幾個人本來就是雞鳴狗盜之徒,其中一個老手將手探進去抓住鎖頭,僅用幾根細銅絲不花多少時間就打開銅鎖,另兩個則拉開褲襠對著兩側門栓撒了兩泡尿,再推開門時就更加無聲無息了。看得吳遠明忍不住向孫廷齡『誇獎』道:「廷齡兄弟,你手下還真是人才濟濟。」孫廷齡老臉一紅,帶頭鑽進了地牢門室。

「鑰匙!」孫廷齡第一個發現一個睡熟獄官腰上的鑰匙,過去伸手就解。吳遠明忙拉住他,拔出匕首指在那獄官心窩,又向其他睡熟的看守努努嘴,李雄飛等人會意,一人招呼一個全都用匕首指在那些睡熟看守的心窩或者咽喉上,吳遠明這才低聲喝道:「動手!」同時匕首用力一捅,結果了那個帶著鑰匙的獄官,李雄飛和其他人一起動手,幾乎在同時了結其他看守。正如吳遠明所料,那些看守果然在臨死時發出掙扎和呻吟,只是因為吳遠明等人是同時動手,他們已經沒有了吵醒身邊同伴的機會。

「去開門。」吳遠明把鑰匙扔給孫廷齡,又向李雄飛吩咐道:「雄飛,注意把所有門的門閂都取下來,別讓敵人有關上門把我們瓮中之鱉的機會。」李雄飛點頭答應,帶著幾個人把每道打開的門的門閂都拆下來扔掉,不能取的門閂也用東西堵住,不讓敵人有關門合圍的機會……

……

時間回到吳遠明等人全數進到地牢前室的那一剎那……

「伍先生,敵人果然來了,我們可以點火了吧?」清軍營房中一個漆黑的房間中,一個善撲營武士獰笑拿出火摺子,抓著延伸進房間里的導火索,向同在房間中的伍次友低聲問道。伍次友擺擺手,讓他再等一等,點漆一樣的目光中儘是疑惑,心說奇怪,現在明明還沒敲三更的梆子,為什麼天地會的就已經開始行動了?難道說有兩幫人來救顧炎武那些反賊?大牢里的看守和軍隊為什麼全都睡得象豬一樣,推都推不醒,難道他們全都中毒或者誤服蒙汗藥了?還有,顧炎武口中那個姓吳的人,為什麼這麼清楚我和李雨良那個賤人的關係和情況?

「忽!忽!忽!」正當伍次友為種種怪異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大牢圍牆中忽然又跳下十來個人,這些人大都身穿黑色夜行衣,另有一個身著青色儒衫的書生和一個全身白衣的少女,在黑夜中格外醒目。恰在此刻,遠處傳來了三更梆子聲。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伍次友還是心中大震,心說天地會的人終於來了,那個穿儒衫的書生,應該就是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了。而藏在排水溝口的吳祿等人不知來人是誰,全都小心隱蔽觀察情況,同時也不敢出聲報警。

……

「咕……咕咕,咕……咕咕。」天地會會眾中一個人學著鴿子叫了兩聲,通知內線接應。但那個原來就是天地會會眾的看守也喝了水井裡的藥水,此刻也是歪在床上呼呼大睡,就是打雷也不一定能吵醒,更別說這幾聲鴿子叫了。那天地會會眾還不死心,又叫了兩聲發出信號,但還是沒有迴音,毒性已經全解的陳近南目光銳利,發現情況不對,馬上揮手制止道:「別叫了,事情不對。」

「師傅,怎麼了?」堅持要穿一身白衣的鄭雪問道。陳近南指著地牢鐵門說道:「你看那道門是虛掩著的,我們的內線分明說過,大牢一到入更就從內部鎖住鐵門,除非發生火災等緊急事故,否則任何情況都不許開門。但現在鐵門已經打開了,那證明就已經出了意外。而且大牢兩側的營房中都是酣聲如雷,沒有一個巡邏隊的人影,也許這些人已經服下了導致沉睡的藥物。」

「難道說,有人已經先進去了?」鄭雪提出疑問道。陳近南稍一沉思後命令道:「我一個人先進去查看情況,你們守在鐵門門口,不要讓韃子有關門的機會。」說罷,陳近南縱身幾個起落,率先進到地牢,鄭雪等人則沿著圍牆和房屋的陰影出繞到地牢門邊,各挑黑暗處隱蔽等候。

「糟糕!」見此情景,躲著黑屋裡偷看的伍次友心中不由連珠價叫苦起來,原來一身白衣的鄭雪所站之處——不偏不倚正好是導火索所經過的位置!伍次友帶來的人一旦點火,導火線燃燒的紅光肯定會被鄭雪發現,也就隨時可能被鄭雪踩滅踏斷。但如果不點火的話,埋藏在地牢門口的火藥不但不會爆炸,埋伏在大牢外面的清軍也收不到信號,沒有誰敢殺進進來接應……

……

花開數朵,各表一枝,吳遠明和李雄飛等人拿到鑰匙後很順利便潛入了地牢內部,因為吳遠明等人全都身著清軍軍衣,被他們吵醒的囚犯並沒有驚叫或者求救,而是紛紛伸出手哀求道:「水,水,給我們一點水吧。」「求求軍爺,賞我們一口水吧,我快渴死了。」原來因為瘟疫蔓延的緣故,揚州大牢里的看守和清兵被命令不得飲用容易被污染的運河水,一百多號看守和五百號清兵就只能用唯一那口水井裡的飲水,水井的水量再大也架不住這麼多人同時用,大牢里囚犯的飲水就受到了剋扣,已致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沒有分發過一次飲水——這正也是囚犯們沒有被藥物迷倒的原因。

「一會出來的時候,把這些牢門全打開,放他們跑。」吳遠明吩咐道。雖說大牢里這些囚犯肯定不會全是些被冤枉的無辜文人和反清義士,但是能讓混亂無比的揚州城再混亂上幾分,吳遠明還是非常樂意的。

按圖索驥,穿過一道又一道緊閉的通道門,吳遠明等人很快就尋到了顧炎武等人所在的牢房,借著牆壁上微弱的油燈光芒,吳遠明一眼便看到在木欄後緊張觀望的顧炎武和黃宗羲等人,大概是看到了吳遠明等人穿著的清軍衣服和臉上戴著的口罩,顧炎武等人立即大失所望。而李雨良誤以為這些清兵是來殺害或者將顧炎武等人轉移的,忙從貼身衣服中抽出短劍守在門口,厲聲喝道:「你們想幹什麼?」

「李雨良,你怎麼在這裡?」吳遠明直到此刻才看清李雨良的容貌,大驚下不由失聲問道。同時吳遠明的聲音也被李雨良和顧炎武等人認了出來,顧炎武和黃宗羲等人是驚喜的問道:「吳遠明?你是和我們在駱馬湖殺韃子的吳英雄?」李雨良則臉色大變,也是失聲說道:「是你?你這狗賊怎麼來了?」

「我是來救顧先生他們的。」吳遠明順口回答一句,然後猛然想起什麼趕緊去摸臉上的口罩,顫聲向李雨良說道:「李姑娘,你認錯人了,我和你並沒有見過面。」此刻吳遠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李雨良一旦叫出吳遠明的真名,吳遠明在顧炎武等人和江湖上苦心經營出來的好名聲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呵呵,我們是沒見面,只是你用火槍打過我幾次,還騙我……」想起第一次與吳遠明見面時的情景,李雨良蒼白的臉蛋上立時泛出一層紅暈,冷冷的哼哼起來。吳遠明見已經被李雨良認出,當機立斷下立即拔出燧發火槍指向李雨良,李雨良多次吃過吳遠明火槍的虧早已是驚弓之鳥,下意識的向後跳開,顧炎武則忙攔到李雨良與吳遠明之間解釋道:「吳英雄,你誤會了,李姑娘並不是壞人。」

「顧先生,快讓開,讓我一槍打死這個女人。」吳遠明瞄準著李雨良緊張的說道:「她肯定是伍次友那個漢奸派進來的卧底,一是監視你們與外界有沒有接觸,二是在緊急時刻殺掉你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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